「楚國雖然是個強大歷史悠久的國家,可是他們一直守舊,尤其到了三家分晉之後,楚國就一直在吃老本。」
「這樣一個強大的國家,內部高官的驕奢淫逸導致整個國家開始腐朽,只想着坐在過去的功勞簿上享受利益,卻不思考利益是怎麼來的。」
「一個群狼環伺的時代,楚國想着偏安一隅,獨善其身。從他們不想着吞併天下那一刻開始,就已經註定了敗果。」
眾人聽着,一個自己也心裏毛毛的。
不過眾人聽太子扶蘇的口吻,以後他繼承王位,秦國還是要不停的打仗。
就是這番話,迅速提升了扶蘇在眾將心目中的地位,幾乎達到了和秦王政等高的地步。
這番話才有虎狼大秦的國主風範。
什麼狗屁仁義道德,秦人才不需要這些,他們只會讓相信這套東西的人下去見祖宗。
蒙恬只覺得不可思議,「太子,您的意思是,要我們去直接攻打壽春嗎?這可比打贏楚國四十萬大軍還要難。」
「我不在乎過程多麼艱辛,只要結果是好的。」
現在,眾人明白扶蘇為啥生病了。
原來這些天,太子是在考慮這個事。
換其他人怕是也要遭了。
這個時候,年紀最大的將軍馮毋擇站出來道,「太子,末將有些話想要對太子講。」
「馮將軍請。」
馮毋擇對着扶蘇一臉肅穆,像是家中的長輩對待下一輩犯錯時的神態。
「臣曾經也得到高人指點,這孫子兵法的要義在於,永遠都要拿自己最大的資源去爭取最小的目標,如此,循序漸進,積小成大,積少成多,必成矣!」
「最忌諱的事就是一個人學了計謀之後,就開始期望用自己最小的資源,去創造最大的勝利!」
「今在我秦國和楚國勢力相當的情況下,太子想的並不是什麼可以讓楚國必定敗於秦國的戰術;而是想要用一種可能勝利的手段去征服一個大國。」
「如果太子沒有萬分的勝算,那麼這一次即便是太子親自指揮,其結果也不會比上一次李將軍帶兵二十萬出擊好多少。」
這些話,實在是嚴厲,刺耳的很。
可是在場諸位,也就只有馮毋擇敢對扶蘇這麼說。
他可是少府馮去疾的族兄,從親戚倫理關係上講,他教育扶蘇是合理的。
「太子出征前,大王曾經單獨召見我等,讓我們務必在大事上要提醒太子。太子畢竟年輕,這樣的錯誤,偶爾犯上一次,嘗到甜頭那是幸運;如果不知道這是錯誤,還要堅持去犯,太子就會釀成大禍,到時候悔之晚矣。」
眾人心思各異,有人支持扶蘇這麼幹,有人則覺得扶蘇這樣做太冒險了。
還有的人,不想摻和這裏面的事情。
這類人對於太子一向是不親近也不遠離,在等待機會。
扶蘇並沒有生氣,不過他從馮毋擇的言行看得出。
這個人確實是個真將軍。
和那些靠着家族勢力累累舉薦推薦成為將軍的人很不一樣,水平很高。
念在他是個能臣,並且對自己敢於制止的份上,扶蘇不打算追究他的責任。
馮毋擇也很快就追道,「太子,臣言辭魯莽,對太子多有得罪,還請太子恕罪。萬請太子三思。」
眾人都望着馮毋擇的後背。
扶蘇只道,「將軍為國,乃是大義。我怎麼會怪罪將軍呢?」
「馮敬,快去攙扶你父親起來。」
在門口一直站着的馮敬趕緊跑過來,卻被馮毋擇拒絕。
馮毋擇接連道,「若非太子寬宏,若是別的儲君聽到臣這番話,臣必然要遭殃。」
「馮將軍言過了。」
馮毋擇本以為,他把扶蘇給勸住了。
結果扶蘇轉頭就問,「哪位將軍有良策,可以使得進攻楚國心臟的方案百分之百勝利呢?」
這番話,頓時讓眾將對扶蘇側目。
原本他們還覺得太子和大王有很多不同。如今看來簡直是一模一樣。
這知難不畏難,不肯輕易改變自己想法,決定了就一定要做的個性,實在是讓他們這些做臣子的又愛又恨。
扶蘇在帳內環視了一圈,可是沒有一個人主動站出來。
馮毋擇已然是不願意張口了。他是真想撒手不管了,由着扶蘇胡作非為。
可是一想到咸陽宮裏還有個嬴政,又不得不直着身子給扶蘇撐大局。
「如果太子真的能找到必勝的法子,那麼臣願意為太子前驅,親自帶兵去攻打楚國壽春。」
眾人聽到,紛紛心頭一震。
馮敬看着他父親和太子之間有來有回的,心裏那是萬分羨慕。
什麼時候,他才能變成父親這樣有能力的男人,和太子對席而坐,共同商議軍政大事。
這時候,帳內的氣氛達到頂點。
春夏之交,最是氣候適宜的時候。
天氣涼爽,微風習習。
帳子裏諸將那都是神清氣爽的。
馮毋擇都這麼說了,其他人也不好不表態。
蒙恬道,「太子的想法確有道理。可是以我們的兵馬人力,直接去攻打楚國的壽春,就像是羊趕着跳進老虎的口中。」
大家也都是一個意思。
想法很好,可是這要是實踐起來,不可控因素太多。
王賁一向實在,他直接針對這個方案最致命的弱點提議,「雖然楚國的兵馬是強行拉來的,可是我們秦軍在人數上相對楚國並不佔據優勢。」
「現在的問題是,如果沒有足夠的兵力,我們無法鉗制住楚國,就騰不出手去進攻空虛的楚國國都。」
「而即便真的打下了楚國國都,我們是否還有餘力去消滅或者控制楚國主力。」
「我擔心的主要有兩件事,第一是我們到底有沒有完成穿襲擊楚國國都、擒賊先擒王的能力;第二是我們在完成襲擊壽春之後,還能不能掌控局勢。」
「末將請太子慎思。」
扶蘇又捏起了棋子,「說得好,不愧是武成侯之子,對戰況的分析簡直是一針見血。」
王賁雙目如電,「臣隨太子也已經多日。太子沒有六成的把握,不會在末將等面前提出這個聽起來很是離奇的計劃。末將請太子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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