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邯鄲百姓所期待的儲君
大家便都看向信,眾人都是在用眼神交流。
像這種情況,太子雖然沒有瀆職的嫌疑,可是傳出去會讓人感到太子貪玩。
太子這又不是七八歲了,這麼做屬實會暴露自己不夠穩妥的一面。
可是信對此事卻沒有反對。
扶蘇也是看了看信,見眾人都沒站出來反對,便十分輕鬆地道,「嗯,是這個道理。待返回咸陽時,希望可以多去一些地方。否則還真不知道下一次出來又是什麼時候。」
信考慮一二,主動站出來地道,「太子不若就以遊山玩水為由,去周圍的城池多加巡視。屆時太子可以向大王上書,請求延期返回。」
扶蘇只是搖頭,「不必不必,巡視什麼的,我對此不感興趣。我只是想去遊山玩水,看看風景。」
「唯。」
眾多宦侍回到自己的住所。
因為是出差,不同級別的內臣都要擠睡一張塌。
夜深了,眾人值守完都各自回到房間。一張張面孔對着,眾人也只是閒聊。
太子越來越壯大了,所有的人都很期待着太子未來繼位的那一天。
大家也開始為各自的利益謀劃,一個個都開始心照不宣起來。
但是今天晚上這個事情,大家都覺得不妥。
尤其是以扶蘇現在的身份,如果他真的要做點什麼事情,很可能代價就是把他們的小命全部都給報銷了。
他們自然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害怕扶蘇做出啥出格的事情來。
但是這內臣和內臣之間,各有權責利益交互的關係。這種人多嘴雜時,根本不可能議論這些敏感的事情。
但一見到信回來,眾人紛紛圍上前去。
「少內史,太子說要晚些回咸陽,可是這燕趙之地,反賊極多。在這個地方逗留,恐怕會生出很多事端。少內史明知道這些事,為什麼還要鼓勵讓太子這麼去做呢。對太子來說,此事實在不是什麼好事。」
信本十分疲憊,但是看到這八個人都圍過來問此事。
信便道,「一如太子所言,日後可能再難出來。我等平日裏受太子恩賜,這種時候也該考量太子心思作何。再說了,八千的兵馬,就是去攻陷一座城池都足夠了,何必擔憂這些。」
眾人自然都沉默,八雙眼睛齊齊望着信。這個理由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太牽強。
信無奈,只好又想了一招,「太子之位,豈能是那麼好坐的。自從上次返回咸陽得到封地,太子私下裏便一直鬱鬱寡歡。這次又出來執行公事,難道還不能讓太子放鬆放鬆。」
講道理這些人不願意聽從,可是一講情,眾人紛紛表示理解,各自拉了被子睡了,也不再多懷疑。
只有信,他蓋上了被子躺平,可是一雙眼睛卻瞪着屋頂橫樑。
和扶蘇相處多年,他雖然不知道太子接下來要怎麼做,可是從太子力主要收斂長平骸骨一事上,他已經看到太子和過去為事主張上完全不一樣了。
從被封君的扶蘇做了大王該做的事情那一刻起,就已經是在僭越了。
溫暖的房屋外,寒冷的北風呼呼地刮着,到處傳來木頭抖動的聲音。
信的心裏何嘗不是如同大海的波濤一般,起起伏伏根本無法安寧下來。
也許他是最先一個知道,秦國就要變天了的人。
――
次日清晨,天剛亮,扶蘇就被車隊擁簇離開了邯鄲。
這一次的暫時駐留,本身就是對邯鄲城中對秦國仍然懷有反叛之意的人的警告。
秦國的統治者們只是想告訴那些人,如今這裏已經是秦國的地盤了,秦國的太子在這裏可以來去自如。
只是扶蘇雖然走了,但是這扶蘇一到趙國立刻就收斂長平骸骨的事情也飛快地傳播開了。
荊軻、高漸離、諸離三個人來到了邯鄲城,但是這麼短暫的日子,別說接近扶蘇,就是自己的謀生都是個大問題。
高漸離倒是謀生簡單,他的琴就是他的吃飯傢伙。
他只是隨便找了個一看就很氣派的酒樓,當場隨手彈奏上一段,能讓路過的人把車停下來駐足觀望,能讓酒肆里本來喝夠了打算要走的人繼續留下來喝酒,能讓不愛進這家酒肆的人踏足此酒肆。
僅僅一天的功夫,高漸離就讓這座酒肆所賺取的收入比平常高了三倍。
店中掌柜自然看中高漸離這雙手,頓時把他當做搖錢樹。千方百計把他留下來,願意給他付兩倍的價錢。
掌柜倒也十分豪爽,當即分給高漸離和他兩個朋友一間住所,一間木物,雖然只有一張榻,一張几案。
可是這樣的光景下,光是有一間茅草屋都已經足夠這幾個流浪的人好好度過一個冬天了,更不要說扶蘇。
只是這木板房,剛好毗鄰的是馬廄。
馬廄可是個好地方,那些達官貴人的事情,車夫都一清二楚。當他們的主人在酒肆里喝酒聽樂曲時,他們就在馬廄里開始談天說地。
諸離就出去當餵馬的小廝,一邊餵馬料,一邊聽他們寒暄。
「我聽說恆陽君並不受朝中高官歡迎,就是因為這一點。說他太仁慈,對下屬實在是好得沒話說。」
「這些王八羔子,自己不把我們當人看,恆陽君把我們當人看,他們就不喜歡恆陽君。」
「那可不。恆陽君有意待我們好,他們卻也不願意,實在是壞得沒邊際。」
「豈止啊,前幾天,恆陽君又做了一件大事。」
諸離聽着,心裏滿是疑惑。
這怎麼和他在燕國聽到的秦太子不一樣啊。
「恆陽君派人把長平的河道給填埋了,說是還要專門調刑徒收斂骸骨,埋葬那四十五年人的屍骨。」
「這過去啊,一到春秋,河水泛濫,每天都能看到河裏飄下來的屍骨。恆陽君倒好,一上來就把這件事給解決了。你說秦趙之間,也算是世仇。可是這世界上沒有什麼化解不開的仇怨,只是有些人自己放不下執念罷了。」
「太子倒是個有心人。一聲不吭把這些屍骨給收斂了。」
「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不信的話你們自己去看。據說當時太子還祭奠了當地的怨恨,親自給他們上了香火。當時好多人就在山上放牧,都看到了,當場袖子就濕了。」
諸離餵着馬,他發覺這些人聊天時對秦王政的稱呼是秦王,可是對秦國太子的稱呼卻是太子又或者是恆陽君,顯然在他們心中,太子是自己人。
這麼說來,恆陽君這個人,是一眾邯鄲百姓所期待的儲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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