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伏線
扶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望着天上朗照大地的明月,扶蘇心中千萬般滋味。
可是他又能怎麼樣呢。
扶蘇回到宮中,平淡的日子沖洗乾淨了當初大勝而還的喜悅,羽陽宮裏也漸漸安靜下來。
這時候還是秋日,炎日仍舊未退。宮中仍舊掛着竹簾和紗幔。
扶蘇和熊啟一起對飲。
「太子這次得意還朝,可喜可賀。」
熊啟鬢髮處出現兩片斑白,「叔公這道喜未免也太遲了。我回到咸陽都快要半個月了,叔公才出現。」
「難道太子還不知道?」
「知道什麼?」
扶蘇一走,熊啟的日子十分無聊。他就托請王后向大王求情,給了他個差事。
本來這種事根本不可能,但是有王后親自出面去求情,嬴政還是給了機會。
「我如今為大王主持修建宮殿,擴建蘭池行宮。」
「蘭池?」
秦國的宮殿,歷史上有名的就四個。
一個是蘄年宮,一個是章台宮,一個就是蘭池宮。蘭池宮之所以被留下名字,那是因為嬴政有一次在夜間微服私訪,卻在蘭池附近遭遇強盜。
史書上當時是這麼記載的,說是嬴政就帶了四個高手,出去之後打平了一群強盜。
嬴政自己有沒有動手這扶蘇不知道。
可是這件事發生在咸陽城郊外,不由得讓人對天下一統後的秦國產生巨大的懷疑。
扶蘇端着酒爵,陷入遐思。
他忽地記起來一件事,「這城中咸陽令是何人擔任啊?」
熊啟本咂着酒,就着茶,聽到這句話,也是一頓。
當初嬴政發卒攻前,就是這麼問他的。
是以熊啟的酒爵被衣袖一刮,咣當一下倒在地上。
粱當時就在旁側侍奉,更有太子宮中諸多侍臣。
扶蘇始終坐定,紋絲不動。
「怎麼了嗎?光天化日之下,這有什麼不可以說的嗎?還是說這裏面有什麼隱情?」
熊啟緩緩道,「這能擔任咸陽令的人,自然是深受大王信任與器重。此人正是廷尉之子李由。只是太子問這個做什麼呢?」
扶蘇得知是咸陽令是李由,多少鬆了口氣。
只要不是趙高的黨羽就好。
這處置趙高的人,還得是從宮裏長大的人更好。
昌平君就很合適啊。
扶蘇仍慢條斯理,「此次回來,見到這咸陽城中的治安比起過往似乎差了些。」
太子宮中的臣子,都是默默跪坐在後面,時刻等待着傳召。
熊啟陪着扶蘇,是在等待機會。
但是像扶蘇現在這種作為,他越發得到嬴政的信任,熊啟雖然從中僥倖受益,可是絲毫不敢在扶蘇面前提這些什麼造反的事情。
唯恐扶蘇突然變臉,以此為由把他給殺了。
扶蘇這麼問,更是讓熊啟滿腹疑惑。
「咸陽治安?」
「是啊,我回來時,見到咸陽城中的街道還是老樣子,可是那些井、坊、市密密麻麻,鱗次櫛比,排布起來比以往都要多。城中更是多了許多人,而且看着不像是咸陽本地民眾。」
這個時代,地域隔閡那麼深。
一張口基本上就能被人判定是楚國人還是趙國人。
「我想這咸陽城的治安,應該要比天下諸多城池都要嚴格才是。」
扶蘇就這麼說着。
熊啟也想要為扶蘇做點什麼事情,但是扶蘇的話說得很隱晦。
扶蘇又再三解釋,「我只是隨口一說罷了。這次在新鄭住了那麼久,也是一回來,見到我從小生活的咸陽城如今已經大變了樣子。」
熊啟捋捋鬍鬚,這次回來得到封地,被封君侯,日後勢必常住宮中。
可是想想,太子這麼有才幹,又得到那麼多人的擁戴,就是按常理說,太子也不會甘心僅僅坐在宮中,空渡流年吧。
熊啟瞟了瞟這宮中滿滿當當的宦侍婢女,隨後順着扶蘇的話故意往下道,「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只是我們久住在咸陽,反而是對這些一朝一夕緩慢做出的改變毫無察覺。」
熊啟不知道扶蘇葫蘆里要賣什麼藥,微眯着眼望着他。
粱不知道太子為什麼要當着眾人的面提這件事。
現在的太子,那是真的文武雙全、意氣風發啊。
這若是不想做點什麼,那才不正常。
粱對功名沒有追求,只希望能夠盡責而已,如此無愧於君。
但是他在來到扶蘇身邊之前,並不知道自己會有這麼窘迫的一天。他夾在大王和太子之間,太子做的每一件事都要他費心鑽營。
一個不喜歡揣摩他人心思的人攤上這種活,別提幹得有多累了。
偏偏扶蘇最擅長的就是動腦筋。
他能一整天坐在同一個地方,可是卻把周圍的人玩得明明白白。
粱既然聽到了這件事,不告訴嬴政首先就是對大王不忠心。
於是在一個閒暇時刻,嬴政接見了粱。
原本對於扶蘇,嬴政是不會這麼管控的。
可是怪就怪他能力太出眾,才華過分突出。時至今日,立下的功勞已經不亞於朝中的九卿了。
所以伴隨着宮中對扶蘇潛在的威脅都已經被消除,但是嬴政仍舊保持着對羽陽宮的監管。
粱是知道嬴政用意何在的。
如果有一天,粱不去向嬴政匯報這些事,那就說明出大事了!
在聽到粱的匯報後,嬴政撫着他的額頭,隨着年紀增大,額頭上隆角越發突兀。
「大王的頭疾好了些了嗎?」粱悉心問候。
「無大礙。」精緻的蟒袍緊貼着精壯的胸膛,嬴政體格一直都是精瘦,躺在座椅上,一派養尊處優之感。「就這點事?」
粱十分恭謹,彎腰作揖道,「太子只和太傅談了這件關乎朝政的事情,臣不敢不報。」
「那你覺得太子是什麼用意呢?」嬴政在琢磨扶蘇腦子裏想什麼東西。
這種懷疑自己兒子的想法讓嬴政感到很煎熬,很痛苦。
可是本能驅使着他必須這麼做。
粱垂首,「臣不知道。」
「寡人日夜處理政務,不得與太子相處;你日夜侍奉太子,難道還不知道太子是什麼用意?說。」嬴政忽然厲聲。
粱嚇得瑟瑟發抖。
嬴政一生氣,隨時可能把人拉出去砍了。
幾乎是沒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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