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哥蘭都似乎一年到頭也沒有多少晴朗的白天。詞字閣 www.cizige.com陰鬱的天氣讓這裏的人不是打着雨傘,就是宅在家裏。像是上天的苛責磨鍊了這裏的人民,在那些足不出戶的人們中誕生了無數科學家、詩人與商業鬼才,也讓雷哥蘭都的王室從這樣的一個小行星出發,將自己的能量延伸到伊洛波的每一個角落。
如果說,人們對誰是伊洛波最有權勢或者說影響力最大的人的評選,總會因為權重的不同有所爭議,那麼對於誰是伊洛波最強大最有影響力的的女性的爭論,總會沒什麼討論的必要。無論是剛剛即位便風雨飄搖的阿斯特里奧女王,還是卡里斯馬的美人陛下,都無法與這唯一一位明珠爭輝。她年輕時是震驚全星系的伊洛波最美之人,她青年的婚姻更是讓無數男人在悲痛中祝福,她患病的消息曾驚動聖城的監察官為她祈福,而步入中年以後的她,已然成為牽動全伊洛波局勢的最具權勢的女人。
王宮的天台花園上,夏洛特王妃拄着拐杖,支撐着脆弱的身體,看着窗外的疾風驟雨,看着風雨之中的勞杜諾。在她身後是靜謐的花園,來自全伊洛波各種不同生長環境的花卉在此齊聚一堂,被悉心照料;在她身前,風暴捲起了小樹的枝幹,雷霆震撼着巨樹的身軀。
美麗的夏洛特王妃笑着,調整着臉上的表情,直到她對今天的笑容足夠滿意。拐杖點地,優雅轉身,面向自己那並不是非常讓她放心的一雙兒女。
「我親愛的小弗雷,如果你能在接下來的一段話里陳述出一個足夠說服我的理由,我就考慮不因為你魯莽而輕率的行為處罰你。」
夏洛特的長子弗雷德在座椅上為之一抖,低下了頭,他在母親的笑容中看出了那並不多見的憤怒,那是夏洛特王妃很少表露的感情,這是最為讓弗雷德畏懼的感情。他選擇低頭沉默,因為他知道,自己無論怎麼編造理由,都無法瞞過母親的慧眼。
「既然你還需要一點時間思考,那我一會再來問你。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弗雷。」夏洛特將目光轉到另一邊,那裏的椅子上坐着一位少女,而王妃的眼神也變得柔和了一些,「艾米莉亞,你也想想,為什麼要幫助你的哥哥做這種事情。」
艾米莉亞,小安娜兩歲的雷哥蘭都二公主,一直是個沉默安靜的孩子。無論是她的父親還是夏洛特本人,都曾經擔心這位略有些孤傲的公主因為無法融入社交場合而變得孤僻。好在這位公主愛好讀書學習,總歸讓夏洛特對她的擔憂少了幾分。可今天,她居然幫助她的哥哥,企圖騙過王宮的警衛,召集城內的騎士團,在魯莽的王子弗雷德的帶領下,開拔阿斯特里奧,參與卡爾德的戰爭。
夏洛特相信,不管弗雷德的決定是多麼的魯莽,多麼的大腦發熱,女兒艾米莉亞總會為自己的行動找到一個可信的邏輯。她溫柔地看着女兒,等待她的答案。
艾米莉亞的聲音很輕,但聲音非常悅耳,比一般少女的聲音更像是聖歌中偶爾響起的鈴鐺,她低着頭說道:「母親,我想給哥哥幫忙。」
「不不不,親愛的,我要你說你真實的想法。」夏洛特拄着拐杖,走近她,微微俯下身,用一隻手捧起了少女的臉龐,讓她可以與自己目光交匯。
艾米莉亞抬起頭,在母親的注視中,為自己的信心注入了最後一點勇氣。
艾米莉亞鼓足勇氣,聲音變得稍微大了一點點,但還是那麼悅耳:「母親,我想去戰場看看。我還沒有去真的看過,書里寫的也不夠詳盡,影像里也都是幾百年前的戰事。我想看看真實發生的戰爭。還有,還有,我覺得這場戰爭不是那麼簡單,我有一些疑問,我擔心問您會顯得我有些愚蠢,問您也會耽誤您的時間,我想去得到一些答案。」
夏洛特王妃嘆口氣,看着女兒清澈的眼睛,說:「傻孩子,不管什麼時候,也不管你有什麼問題,你都大可以來問我的。我是你的母親,你永遠擁有我的愛,好嗎但是我要批評你,就算你幫助你的哥哥有你自己的理由,你也要思考,你們的行為是不是最合理的行為。」
她站直身子,她的腰已經不允許她長時間俯身的姿勢。不再年輕的王妃踱着腳步,活動着身體,也繞着桌子觀察自己兒女的反應,說道:「你說說你的疑問吧,小艾米。也許我知道答案呢」
艾米莉亞點點頭,聲音更小了,幾乎微不可聞:「母親,您之前分發給我和姐姐的資料我一直有好好看。我對比了我們的情報裏面聖城軍隊的調度,和卡爾德軍隊的位置。我發現聖城軍隊的位置很奇怪,他們前進的方向,既不是要支援友軍,也不像是要阻斷援軍。他們在地圖上劃着折線,一會離友軍近一點,一會遠一點。母親,您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夏洛特明媚的面孔眉頭一皺,她回憶了一下自己接到的報告,似乎記憶中聖城軍隊的行進路線與艾米莉亞的分析別無二致。她又重新看了看女兒的面龐,笑了一下,轉身對稍遠處的熊先生說:「剛剛艾米說的報告,再拿一份過來。阿斯特里奧的地圖也拿一份,放大,放在這裏最中間。」
熊先生鞠躬退去。他的動作很利落,沒有幾分鐘,花園的中間就立起來阿斯特里奧的巨大地圖投影,而艾米莉亞所說的那份報告也到了夏洛特手上。
夏洛特王妃簡單掃了一眼報告上的文字,與自己記憶中的內容沒有區別。她把隨身機交給熊先生,後者心領神會地將報告中聖城軍隊的行軍路線化為大投影上的動畫,立體直觀。
艾米莉亞看到母親如此重視,也多少鼓起來一些勇氣。她從椅子上站起身,矮矮的身高多少有些夠不到投影,但她還是踮起腳用瘦小的手臂指着地圖上的動畫給夏洛特看,說道:「母親請看,聖城軍隊的路線。他們一直是從一個大城市到另外一個大城市之間不斷移動,我最開始以為他們是要傳教,在阿斯特里奧的城市裏宣傳教派的教誨。但是我後來發現,他們不是在走直線的。而且,而且,他們在大城市停留的時間,沒有在一些小城鎮停留地久。我覺得,母親,我覺得他們,他們在找東西。」
夏洛特凝視着地圖上那些閃爍運動的動畫,略作思考。在她長久地參與情報工作以來,漫長的思考一直不符合她的習慣,她非常相信直覺。而這一次,她不得不佩服自己年幼女兒的判斷。
夏洛特將目光從地圖上移開,看向墊着腳認真看地圖的艾米莉亞,憐愛與歡喜溢出面龐。她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肩膀,笑着說:「你的分析非常有道理,是母親忽略了這些信息。小艾米,你能再猜猜他們在找什麼東西嗎」
艾米莉亞點點頭,說道:「母親,其實我也猜不到的。我就覺得這東西一定是藏在小地方,目標很小,而且聖城的軍隊聲勢如此浩大,他們要找的應該不是一個人,可能是不會移動的東西。我猜可能是神跡,或者是一間房子之類的東西。」
這個世界上的神跡都有預兆,不可能逃出聖城的視線。能讓聖城如此興師動眾,甚至不惜出動聖衛軍,去支持一場並不具有大義的戰爭的,除了神跡還能有什麼呢
加爾文,加爾文!夏洛特的腦海中立馬浮現出半年前情報界最為紅火的那位主祭先生。那位被聖城處以極刑的研究者!至今,還沒有任何有關這位主祭所研究內容的情報,似乎全部的信息都遭到了聖城嚴格的封鎖。他到底發現了什麼研究了什麼才會讓聖城如此忌諱
浩如煙海的稀碎情報在夏洛特腦中快速閃過,似乎無數的碎片變為一片一片拼圖,因為艾米莉亞今日的疑問,被逐個拼合,組成一張龐大的畫卷。
夏洛特王妃沉吟一陣,對熊先生說:「密切注意卡里斯馬那邊的動向,一定要了解到那位女皇陛下,對於阿斯特里奧戰爭的態度。熊先生,這可能不是聖城證明自己權柄的戰爭,這可能是他們絕境的反擊。即便不是,我們也要讓世人相信,聖城確確實實到達了崩潰的邊境。」
熊先生點了點頭,再次行禮。正要退去的時候,只聽夏洛特補充道:「告訴廚房,給我可愛的小艾米準備一些她愛吃的甜點。但是你不可以吃很多啊,艾米,晚飯之後可以吃一點。」
艾米莉亞笑了,看着母親眼睛中的驕傲與愛意,自己也越發開心了。
在兩人沒有注意中的角落,沉默悔改中的弗雷德更加不敢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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