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瑪看着周培毅這無比認真的表情,神色也不由得嚴肅了起來。她的身份,本就是非常敏感。如果不是拉提夏皇族對於這種「異見人士」的放任,她恐怕也不能在這山林之中隱匿身形獨自隱居。
但這樣的艾瑪馬努埃爾,也有不願意面對的危險,不希望為敵的勢力。
「如果你想問的是,騎士團的事情,我無可奉告。」她答道。
周培毅點點頭。這不是回答,但也已經是一種回答。艾瑪馬努埃爾是信奉着自己內心的鬥士,但不愚蠢。
看着周培毅,艾瑪女士又說道:「如果可以,你也不要和他們扯上太多關係。」
「很不幸,艾瑪女士,我已經和他們牽扯太深了。」周培毅無奈地笑笑,搖着頭喝下一口果茶潤了潤嗓子,「雖然他們還沒有人亮明身份,但我已經和兩位,也可能更多位騎士團的成員有過交集。」
「交集?只是交集的話,問題不大。」
「我殺了其中一個的假身,毀了他的收藏品,揭露了一個的隱藏身份,還對她的能力天生克制。還有一個騎士團的密探,我現在正想着利用他做雙面間諜。」
艾瑪女士一愣:「那......那可不是交集啊......」
周培毅聳聳肩:「我也不想招惹他們,但顯然,騎士團的各位對我興趣頗為濃厚。有人盯上了我的性命,有人盯上了我的能力。」
艾瑪冷哼一聲,看着周培毅這全身沒有場能反應的樣子,說道:「你的能力,就像是獨角獸。所有人都相信它存在,所有人都認為它必將存在,但誰都沒有見過它。直到你出現。」
「我自己倒還沒有覺得自己的能力這麼珍貴稀有。」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觸及到本質。」艾瑪拿起茶壺,給周培毅再次斟滿,嘴裏繼續解釋說,「這個世界有無數種對能力分類的方法,比如按照基礎原理,按照能力影響的物質,按照發揮作用的方式。但是,從來沒有一種能力,可以對場能本身,產生影響。」
周培毅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但馬上又豁然開朗。
可以影響別人意識的能力,可以強化自身體質的能力,可以操縱空氣或其他物質的能力,甚至是,隨心所欲在所有空間裏自由穿行的能力。
無論是哪一種能力者,都沒有哪一個是真正對其他人的場能產生作用的能力。七等能力者能夠對於場能水平低於自己的能力者有所壓制,但那也不是能夠直接影響其他能力者的場能本身。
周培毅的能力,就是場能中的獨角獸,所有人都相信必然存在的神奇生物,但在他出現之前,從來沒有被觀測到。
艾瑪繼續說:「你也可以干涉物質,對吧?你的偽裝,這些光學迷彩改變的五官,也是你對於能量的改變。但是,相比於直接干涉場能,你對物質的影響力,恐怕十分有限吧?」
波耶召喚的隕石仿佛就在眼前,那毀天滅地的威力讓周培毅只能躲避。但相比之下,波耶被近身之後,他身上紛繁複雜的場能,就像是蜘蛛網一樣脆弱不堪。
「是,我對於物質的影響力非常有限,可以看做是操縱能量的副產物。」
艾瑪女士點頭,舉杯喝下一口茶,接着說道:「在某些異族人,那些已經被伊洛波毀滅、融合的世界裏,有過一種說法。他們認為,神是太陽和月亮的結合,是黑夜與白天的融合。祂既可以掌握所有的物質,又能操縱所有的能量。當然,這種把神只本身看作能力者的說法,在神教看來是莫大的褻瀆。」
「那也難怪,騎士團會對我產生這麼大的興趣了。」
「你的能力是對能量本身產生影響,甚至於,有些類似於對『秩序』與『混亂』的整理,就像是『熵減』一樣。所以,我覺得你有可能能拯救安娜蘇。」
又回到了這個話題,周培毅到底能不能治療奧蘭安娜蘇的癲癇,或者說,他是不是願意。
「很抱歉,我不能回答你的問題。」艾瑪嘆了一口氣。
周培毅微笑着把手中的茶杯放下:「我也不是只有一個問題。」
「那就是我把你捲入了麻煩的事態了,小子。」艾瑪馬努埃爾說。
「我已經身在非常麻煩的事態之中了,艾瑪女士。」周培毅搖了搖頭,「雖然我不喜歡奧蘭安娜蘇這個人的所作所為,但是,救她一命,會對我有所幫助。」
「你想要什麼?」艾瑪不由得又戒備了起來。
周培毅說:「聖城有些人,希望在洛林城完成一個美好的童話故事。故事裏要有英勇的信徒,而瀆神的惡龍。信徒還是個沒有覺醒能力的少女,根本無法擊倒惡龍。所以聖城,會派出聖衛軍給少女一些幫助。」
「你想要安娜蘇作為惡龍,牽扯聖城的注意力,是嗎?那鎮子上的其他人怎麼辦?他們也會被視為叛逆的罪人。」
面對艾瑪女士的質問,周培毅從懷裏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個小小的多邊形小盒,這個天鵝絨的小盒子裏,放着一台微型發信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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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瑪當然見過這種設備,這是雅各布的發明。這種發信器只能對應一台接受設備,所能發出的信號也必須提前設定。
「它會發射所在位置的坐標。」周培毅解釋說,「信號接收器在一艘特別擴建過客艙的空天艇上。我已經給這些流民找好了去處。在卡里斯馬中部,有一個聚集區,現在還住着一些落魄的市民和流民。他們的領袖是一位值得信任的好人,我希望把那個聚集區,建設成新的城市,成為卡里斯馬的中樞。那裏叫斯維爾德。」
「那裏的人,可都是流民,都是自然分娩了幾代的流民啊!」艾瑪提醒道。
「我對流民沒有偏見,而且,相比於出生在生物實驗室的嬰兒,我更需要自然分娩的孩子。」周培毅把小盒子交給艾瑪,「為此,我們必須解決場能癲癇的問題。」
艾瑪注視着這個小盒子,猶豫了許久。
她重新看向周培毅,看着這個頂着一張假臉的,至愛親朋雅各布僅存的繼承人。他仿佛看不到盡頭的深淵,像是黑洞,看不到他的欲望,更不知道他的這些行為,會把所有人引向何方。
艾瑪再次沉沉地嘆氣,最終還是把小盒子收下:「好,我接受你的方案。說說看你的另一個問題吧。」
周培毅微笑着,雙手手指交叉,放在桌子上:「這個可以留到奧蘭安娜蘇面前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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