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挽天傾林悅南兮 第八百六十二章 賈政:這個孽畜,斷斷是不能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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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你這勞什子!」

    寶玉見着那少女自顧自地吃着早飯,態度不冷不淡,恍若兜頭一盆冷水澆下,愣怔在原地,白膩臉盤漲紅成豬肝色,伸手一把抓着脖子的通靈寶玉,向着地上狠狠摔去。道友閣  www.daoyouge.com

    伴隨着「咔嚓」一聲,通靈寶玉在地上划過一道弧線,向着立櫃底下的牆角撞去。

    而那正拿着筷子用着早飯的少女,凝眸而望,那張已現絕代姿容的臉蛋兒上見着詫異,柔聲道:「寶二哥,你摔那玉做什麼。」

    心頭不由想起那少年在金陵之時的叮囑,「妹妹回了京城,寶玉欲親近妹妹而不得,可能會摔玉,妹妹平常視之即可,不必驚惶。」

    寶玉一張大臉盤漲紅,一時間無言以對,不是,林妹妹不該是淚眼汪汪的嗎?

    黛玉見着寶玉愕然一幕,心頭若有所悟,這許就是和小孩兒通過哭鬧引起大人的注意一般。

    怎麼說呢?當伎倆被多次識破之後,黛玉心頭都難免生出一股感慨。

    寶玉急聲道:「林妹妹,我如做的哪裏有什麼不對,你和我說才好,為何就這般不冷不熱的?」

    紫鵑蹙了蹙秀眉,心頭生出一股厭煩,說道:「二爺,你在這兒摔玉做什麼?」

    黛玉凝了凝眸,放下筷子,輕聲說道:「寶二哥,我何時對你不冷不熱了?你來了,我客客氣氣的請你喝茶,你一大清早兒就這般」

    說到最後,聲音弱了一些,鼻頭微酸,心頭有些委屈。

    她為什麼要受這樣的氣?這榮國府她從小到大待着,不知受了多少氣。

    她想珩大哥了,如果有珩大哥在她身邊兒,斷不會讓她受這般委屈的。

    寶玉一張大圓臉盤漲紅,張了張嘴,這時見得黛玉泫然欲泣,心頭猛地一跳。

    對了,對了,感覺對了,就是這個味兒,一切都回來了。

    林妹妹哭了,一切都回來了。

    寶玉心頭湧起狂喜,連忙近前陪着笑說道:「林妹妹,我們從小一同長大,一床吃、一床睡,我如是對妹妹不好,讓我立即化成灰,五雷轟頂,妹妹別不理我才是。」

    黛玉卻不搭理寶玉,只是拿着手帕擦着眼淚,心頭有些委屈,聽着寶玉不着四六的話語,眸中淚光點點。

    在金陵的無憂無慮與眼前的吵吵鬧鬧形成強烈對比。

    而這番動靜,終於驚動外間的丫鬟和嬤嬤以及榮慶堂中的賈母。

    榮慶堂,賈母剛剛用罷早飯,喝完一碗小米粥,在鴛鴦的侍奉下,漱了漱口,聞聽李嬤嬤來報,心頭大驚,問道:「這好端端的,她們兩個怎麼又吵起來了?」

    在賈母的眼中,自然是青梅竹馬的小兩口在吵吵鬧鬧。

    而一旁向賈母請安留下的王夫人,白淨面皮之上也滿是不悅之色。

    從小到大,這都鬧了多少回?縱然她現在覺得顰兒也勉強可配得上她家寶玉,但這般促狹、小性,比寶丫頭還是要差上許多,如何成為當家太太?

    薛姨媽坐在一旁,心頭正思量着怎麼前往東府和那珩哥兒說說自家女兒的終身大事,聞言也不由一驚,起得身來,笑道:「老太太,她們兩個從小不是好了吵,吵了好,這想來又是一出。」

    這時,又來了一路耳報神道:「老太太,二爺摔了脖子上的玉,兩個人正哭着呢。」

    賈母聞言大驚失色,忙道:「快去看看,這個寶玉,怎麼好摔着命根子!那是他的命根子!」

    鴛鴦在一旁聽着,雪膩的鴨蛋臉上也見着驚訝,心頭蒙上一層厚厚陰霾。

    林姑娘如是受了委屈,只怕他不會善罷甘休。

    當賈母在薛姨媽和王夫人的陪伴下,風風火火來到黛玉所居院落之中,進得廂房,正好聽着寶玉的陪禮道惱聲以及黛玉的抽泣。

    賈母看向寶玉,急聲道:「怎麼又摔着你的命根子,那是你的命根子!」

    見寶玉脖頸之上不見通靈寶玉,王夫人就有些慌神,急聲問道:「玉呢?」

    然後,目光逼視向一旁的紫鵑,心頭一急,話就沒有過腦子,喝問道:「你家姑娘怎麼將哥兒氣成這樣?」

    紫鵑臉色就不大好看,緊緊抿着唇,一言不發。

    而黛玉嬌軀一顫,心頭生出一股寒意,原本還僅僅是有着一些傷心,現在卻有一種無盡悲涼。

    這原本是她這些年不知多少回的其中一回,每一回大家都是哄着寶二哥,明里暗裏指責着她。

    寶玉將大臉盤子扭過一旁,淚眼汪汪,委屈說道:「老太太。」

    這會兒,看着淚流滿面的寶玉,可將賈母心疼壞了,摟着寶玉入懷,心肝肉兒地叫起來,道:「寶玉,我的寶玉。」

    說着,看向周圍的丫鬟,道:「還愣着做什麼,快找玉。」

    一時間,丫鬟嬤嬤開始找着通靈寶玉,但這會兒怎麼可能找得到?

    這時,一個丫鬟道:「老太太,沒有找到。」

    隨着其他的嬤嬤開口說着沒有找到,賈母心下愈發慌張,急聲問道:「紫鵑,你看見玉了沒有?」

    此刻,黛玉在不遠處坐着,只覺一股悲涼和絕望席捲身心。

    也就薛姨媽看着那抽動着雙肩的少女,心頭一時間有些有些不忍,近前撫了撫黛玉的肩頭,低聲道:「林丫頭。」

    「姨媽,我沒事兒。」黛玉揚起淚痕滿面的臉蛋兒,聲線已有些微顫抖。

    薛姨媽嘆了一口氣,道:「林丫頭,你也消消氣,彆氣壞了身子。」

    而這時,整個屋內,丫鬟和都在翻箱倒櫃地找着通靈寶玉,一時間也顧不得去問着黛玉。

    而西府的動靜,終於也傳到了東府。

    賈珩正在與鳳姐敘着話,說着京中一些鋪子的生意,說道:「大姐姐去了南邊兒,三妹妹可以掌着一些,幫着算算賬簿。」

    鳳姐笑道:「你可真是看重三妹妹,她才多大一點兒,就管着這些賬簿?」

    賈珩道:「眼看這就過了年,明年也不小了,都十四了,也好鍛煉鍛煉她,等將來嫁了人也好管家。」

    其實,一些生意的賬簿還要讓寶釵一同管着,不過這兩天需要和薛姨媽說一聲,算是私下溝通一下,事到如今,寶釵的事兒再瞞着也不大合適。

    正在說着話,忽而一個嬤嬤急匆匆跑將過來,稟告說道:「二奶奶,寶二爺和林姑娘拌了嘴,將玉給摔丟了,正在林姑娘里翻箱倒櫃走呢。」

    此言一出,鳳姐妍麗玉容之上的笑意凝滯下來,道:「怎麼回事兒,林妹妹剛回來,好端端怎麼又吵起來了,還摔了玉?」

    賈珩面色也凝了凝,目光現出一抹幽冷之意,面如玄鐵。

    秦可卿面色見着擔憂,纖纖素手隔着茶几握着賈珩的手,柔聲說道:「夫君,你」

    夫君那般憐惜林妹妹,想來這會兒已是怒到了極致。

    賈珩默然片刻,目光倏而沉靜下來,轉而看向秦可卿,輕聲說道:「我沒事兒,我去看看怎麼回事兒。」

    先前他的考慮就在於此,讓大觀園收拾好以後,讓黛玉搬進去,然後寶玉就去學堂讀書,這樣就能少上許多接觸。

    而且,需要抽時間給賈母暗示一下,不要再亂磕cp了。

    鳳姐連忙說道:「珩兄弟,我得去看看,這玉丟了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秦可卿柔潤目光閃了閃,輕喚了下,粉唇翕動道:「夫君,林妹妹那邊兒」

    賈珩轉身看向秦可卿,溫聲說道:「我去去就來。」

    「夫君不如將林妹妹接到這邊兒住着,來往也便宜一些,也能少上許多事。」秦可卿玉容明麗如玫瑰花瓣,抿了抿粉唇,忽而開口說道。

    賈珩聞言,抬眸看向麗人雍美、華艷的玉容,對上那盈盈如水的柔婉目光,默然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道:「嗯,那我聽你的。」

    秦可卿螓首點了點,也沒有再多說其他。

    聽着夫妻二人對話,鳳姐玉容微頓,目光現出一抹詫異,一時間就有些疑惑,林妹妹為何要接到東府來住?

    未及細想,卻見那少年已當先而行,連忙與平兒迅速跟上。

    秦可卿目送着賈珩離去,瑩潤如水的美眸怔怔片刻,想了想,重又坐下,端起一旁的茶盅,遞至唇邊想要抿上一口,旋即又放下。

    這一切,分明心頭頗為不平靜。

    既然夫君去了,她倒不好再行出面,否則她說着接回林妹妹,總有不滿西府老太太的意思,夫君為一家之主可以說硬話,她不能那般,等會兒再與老太太之間轉圜轉圜才是。

    她等會兒讓人收拾着庭院,相迎着林妹妹就是了。

    林妹妹到府上住着也好,諸事便宜一些,而且只要在眼前,無非是另一個薛妹妹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而且她這次一定會有孩子的。

    其實,隨着時間過去,麗人也漸漸明白,只要自己不折騰,誰也動不了她的位置,不管外面來多少,如那二尤沒什麼兩樣。

    就在秦可卿心思起伏不定之時,正在垂掛的珠簾「嘩啦啦」響起,尤三姐着一身紅色衣裙,形態妖嬈地走來,那張妖媚、艷冶玉容上見着幾分慵懶之態,問道:「姐姐,大爺呢?」

    秦可卿柔聲道:「大爺剛剛去了西府。」

    尤三姐輕笑了下,柳葉秀眉下的美眸盈盈如水,輕笑說道:「西府是要熱鬧一些呢。」

    當初說回來以後就與她現在又不講這個事兒了,哼,給她等着,她萬事不求人,自己來就是了。

    秦可卿也沒有接這話,而是柔聲道:「尤嫂子在屋裏忙什麼,怎麼還沒說什麼?」

    尤三姐笑道:「這不要過年了,府里各處莊田的頭兒要來進獻,我對這個事兒也沒多少經驗,就讓大姐幫着操持操持,等到時候匯總個賬目,再給秦姐姐看看。」

    唉,一天不納進門,她一日就不能名正言順,感覺幫着秦姐姐處理國公府事務也沒多少底氣。

    秦可卿芙蓉玉面上見着淺淺笑意,說道:「那先讓尤嫂子忙着,回兒我看看賬簿。」

    榮國府,黛玉所居院落———

    此刻,各種嬤嬤和丫鬟都在黛玉屋裏七手八腳地找着,一時間廳堂都亂糟糟的,也不知哪個嬤嬤笨手笨腳,不小心將一個板凳扳倒,砸向在一旁高几上的花瓶。

    「咔嚓,咔嚓」

    花瓶頓時歪倒在地,碎了一地,但這會兒卻無人在意,都在找着通靈寶玉,而漸漸從地上翻到了床上和衣櫃。

    黛玉此刻循聲而去,看向那變成碎片的花瓶,芳心深處一時間酸楚和委屈齊齊湧起。

    終究是寄人籬下,才有今日這般屈辱。

    原著之中,探春曾在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領人搜檢自己屋裏時,自覺屈辱備至,給王善保一個大嘴巴子。


    當然今日之景雖然沒有搜檢贓物之辱,但興師動眾、不顧一切的模樣,也沒有給到黛玉一定的尊重。

    紫鵑臉色微變,伸手拉住一個挑簾向着里廂而去的嬤嬤,急聲道:「沒有在里廂,別往着姑娘閨房找了。」

    賈母蒼老面容上滿是急切之色,拉着寶玉的手問道:「我的心肝兒,你摔哪兒去了,這找不到該如何是好?」

    寶玉同樣六神無主,滿月臉盤之上淚痕猶在,帶着哭腔說道:「老祖宗,我也不知道。」

    這時,薛姨媽勸道:「老太太,寶玉一氣之下摔的,不定跑哪個犄角旮旯,老太太,先別急,慢慢找,怎麼說也就在這個屋裏,不會長腿跑了。」

    賈母聞言,心神定了幾分,吩咐道:「鴛鴦,讓人繼續找着。」

    鴛鴦看了一眼黛玉方向,面上現出一抹為難之色,而這時嬤嬤和丫鬟們已經開始加大搜索力度。

    而隨着時間過去,黛玉院落之中這般大的動靜,自也引得梨香院中的寶釵、探春、寶琴以及湘雲過來,李紈也聽到消息,在丫鬟素雲、碧月的相陪下來到事發之地。

    眾人見得黛玉屋裏兵荒馬亂的一幕,心頭多是大驚。

    湘雲皺了皺眉,說道:「愛哥哥又氣着林妹妹了?」

    丫鬟翠縷拉了下自家姑娘的胳膊,似在提醒着湘雲不要亂說。

    寶琴則是頭一次見到這陣仗,柳葉秀眉顰起,水潤泛波的杏眸見着困惑,待瞧見黛玉,粉膩如白璧無瑕的臉蛋兒上密佈擔心之色,喚道:「你們看林姐姐。」

    待眾人瞧見那身形嬌小柔美,悽然而坐的少女,肩頭抖動不停,手中正在拿着一米方素色梅花織繡的手帕掩着臉,分明正在低聲抽泣。

    寶釵捏着手帕,快步上前,拉過黛玉的素手,聲音輕柔道:「妹妹。」

    這會兒自不見往日顰兒之稱,只有擔憂。

    抬眸見到來人,黛玉罥煙眉之下的粲星眸淚光點點,蓄積着的淚水決洪而出,喚道:「寶姐姐。」

    帶着哭腔說着,黛玉一下子闖在寶釵懷裏。

    兩人自金陵到神京,一路而來,雖然隱有暗中爭鋒之勢,但說來說去,畢竟是一家人。

    寶釵連忙伸手摟着少女的削肩,輕輕撫慰,目中見着憐惜,柔聲道:「寶兄弟他是個急性子,小孩脾氣,林妹妹別往心頭去着。」

    在她看來,寶玉與他哥哥一樣,屬於渾人,不給他置氣就是了。

    探春、湘雲、寶琴、李紈見狀,也來到黛玉跟前兒,眾人臉上多是見着幾許關切,紛紛過來勸慰着。

    而在這時,找了許久,那塊兒通靈寶玉還是沒有找到。

    琥珀說道:「老太太,這玉一時間還是找不到。」

    賈母急聲說道:「找!繼續找,今個兒非要找出來才是。」

    王夫人也在一旁附和說道:「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將玉找出來。」

    而就在這時,廊檐下似傳來鳳姐那帶着幾分嬌俏和艷媚的獨特聲音,道:「老祖宗,什麼東西還需要掘地三尺才能找着?」

    說話之間,鳳姐領着平兒進得黛玉所在的廂房,柳梢眉下的丹鳳眼中見着疑惑,笑了笑道:「老祖宗,怎麼了這是?」

    一見鳳姐,賈母手中的拐杖在地上砸了下,說道:「鳳丫頭,寶玉這個不省心的孽障,將玉給弄丟了,那是他的命根子,命根子!」

    正如紅樓原著所言,寶玉每一次丟失通靈寶玉,都會鬧得整個榮國府雞飛狗跳,所以在寶玉某一次丟玉以後,襲人頭一樁就說着先保密,不能讓老太太知曉。

    鳳姐拉着賈母的手,寬慰道:「老太太,先別急,這玉石是個有靈性的寶貝,它認着主人,什麼時候也不會丟了。」

    賈母點了點頭道:「鳳丫頭說的是。」

    就在這時,聽到一道沉靜冰冷的聲音響起:「什麼寶貝,不過一塊兒頑石而已,丟了又能如何?」

    而這時,賈母等人聞聽那熟悉的清冷聲音,臉色無不一變,循聲而望,只見那棉布帘子挑開,一個身形昂藏,挺拔不群的少年舉步而入。

    少年逆着光而來,這讓俊美無儔的面龐有着幾許冷意,那股沉凝如淵的氣度,如山嶽一般讓廳堂中人心頭微驚。

    賈母驚訝道:「珩哥兒,你怎麼來了?」

    此刻,屋內原本七嘴八舌的眾人也都紛紛安靜下來,一時間鴉雀無聲,連正在搜檢的眾嬤嬤和丫鬟也都停了手中的活計,垂手向兩旁看去,大氣都不敢出。

    站在眾人面前的是賈家族長,大漢一等武侯!

    唯有黛玉在寶釵懷裏嚶嚶啜泣着,但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從寶釵懷中抬起螓首,星眸如露地看向那少年。

    如果不是寶釵正在抱着少女,只怕這會兒要第一時間投進那少年的懷裏,痛痛快快哭上一場才是。

    賈珩打量向屋內亂糟糟的一幕,面色微沉,冷哼一聲。

    僅僅是一聲冷哼,廳堂中眾人心頭一凜,手足冰涼。

    而寶玉在賈母懷中已是瑟縮一團,噤若寒蟬。

    賈珩對上那一雙淚眼朦朧的星眸,目光動了動,轉而看向賈母,冷聲說道:「老太太,這麼多人在林妹妹的屋裏翻箱倒櫃,在做什麼?」

    見賈珩臉色不虞,賈母蒼老面容現出一抹尷尬,說道:「珩哥兒,寶玉他和黛玉拌了嘴兒,不知怎麼就將玉摔了,這會兒也不知摔到哪兒了。」

    這時,鳳姐丹鳳眼閃了閃,隱隱有所明悟,陪着笑說道:「珩兄弟,小孩子鬧着玩兒呢。」

    賈母聞言,也反應過來,說道:「珩哥兒,她們兩個鬧着玩兒呢。」

    王夫人看向那面色陰沉的少年,攥緊了手中佛珠,心頭忌憚備至。

    紫鵑接過話頭兒,道:「老太太,是二爺一大清早兒過來找姑娘,三兩句話還沒說完,二爺突然發了一通脾氣,得着玉就摔,我和姑娘都沒反應過來。」

    賈珩看向正在賈母懷裏的寶玉,問道:「寶玉,你來說究竟怎麼回事兒?」

    寶玉此刻抬眸看向那少年,支支吾吾道:「珩大哥」

    「來人,去請政老爺。」賈珩淡淡說道。

    寶玉:「」

    張了張嘴,心頭大急,連忙張嘴說道:「珩大哥,玉是我摔的,我也不知道摔哪兒去了。」

    眾人見得這一幕,想笑又不敢笑。

    這會兒,黛玉也止了哭泣之聲,星眸眨了眨,淚光朦朧的視線漸漸變得輪廓清晰,定定看向那面容沉靜的少年。

    這時,寶釵拿過一方手帕給黛玉臉上的淚痕擦着,柔聲說道:「妹妹,好了,別哭了,有人心疼的不行了。」

    這會兒,釵黛一大一小,一豐腴,一嬌小,倒好似給女兒擦着鼻涕眼淚的媽媽。

    黛玉芳心微顫,星眸之中的淚水,自己也拿着手帕輕輕擦着。

    賈珩沉聲道:「你林妹妹遠來是客,你這般裝傻發癲,鬧得家宅不寧,學堂教你的禮數到了哪去?」

    王夫人眉頭緊皺,手中捏着佛珠緊緊用力,骨節發白,什麼叫發癲?這話怎麼能這麼難聽?

    賈母也瞧出對面少年的慍怒,道:「珩哥兒,他們小孩子玩鬧,也不是一日兩日。」

    賈珩正色說道:「老太太,林姑父在揚州巡鹽數載,於社稷有大功,其託付我賈家孤女至京,數年以來,屢受寶玉相擾,寶玉性情乖張,喜怒無常,動輒驚厥發癲,林妹妹不知受得多少委屈?她原就自小體弱,不知被這孽障氣得流了多少眼淚,以致身體鬱郁成疾。」

    說到此處,賈珩看向那少女,對上那一雙依戀的粲然明眸。

    賈珩敘道:「林姑父將孤女託付給我賈族,卻遭此豈是我等對待親戚之禮?對待功臣之道?林妹妹剛剛回來就遭得寶玉這番驚擾,屋中亂成這般,竟是要掘地三尺找一塊兒又臭又硬的石頭?簡直丟人現眼,豈有此理!」

    王夫人聞聽少年指責,白淨面皮「刷」地煞白一片,手中的佛珠攥緊,只覺吃了蒼蠅一般。

    這是說她剛才之言?又臭又硬的石頭,是說那通靈寶玉是茅坑的石頭?

    不是,寶玉什麼時候氣着這林丫頭?兩個小孩子鬧着,至於這般小題大做?

    而薛姨媽看向那少年,目光複雜莫名。

    珩哥兒和寶丫頭兩個的事兒,究竟是怎麼說?她回頭要怎麼和珩哥兒說說才是?

    鳳姐轉眸看向亂糟糟的廂房和客廳,柳眉倒豎,道:「太不像話了,都別亂搜了,都在外面候着去。」

    今日之事只怕是不能善了了。

    寶釵看向一旁的黛玉,拉過少女的手,輕輕撫着少女的手背。

    珩大哥果然喜愛着顰兒,只怕經此一事要接到東府了。

    賈母此刻心神俱震,愕然地看向賈珩,連忙說道:「珩哥兒,寶玉那塊兒石頭十分緊要,必須得找着才是啊,那是他落草時候帶來的石頭,丟了是要出禍事的。」

    寶玉此刻已是瑟瑟發抖,方才賈珩的話幾如匕首一般扎在心頭,他氣得林妹妹?

    賈珩面色淡淡,說道:「那老太太就在這兒掘地三尺,慢慢找吧,林妹妹在這西府既不得安寧,那就住在東府,不久之後,林姑父至京面聖述職,問及林妹妹,我不至落得苛待親戚之名,落得顏面無光。」

    賈母:「」

    寶玉聞言,如遭雷殛,幾乎目瞪口呆,呆若木雞,心頭掀起一股驚濤駭浪。

    林妹妹要搬去東府,這不行,絕對不行!如果去了東府,他就再也見不到林妹妹了。

    就在寶玉心神亂搖,就在這時,賈珩已看向寶釵以及黛玉,說道:「薛妹妹,三妹妹,攙扶着林妹妹去東府。」

    寶玉情急之下,也顧不得恐懼,急聲道:「珩大哥,林妹妹不能去東府。」

    「不去東府,難道讓你發癲氣着?」賈珩沉喝一聲,冷聲說着,然後看向一旁的紫鵑道:「將林妹妹的衣裳收拾一下,這就過去。」

    這時,寶玉轉而看向賈母,淚流滿面,祈求說道:「老祖宗,林妹妹她不能去東府啊。」

    「珩哥兒」賈母剛剛張嘴,卻迎上一雙幽沉而平靜的目光,但其中的壓迫感,縱然是半生見過風浪的賈母也不由心頭一凜。

    「老太太,林姑父在揚州助我整頓鹽務以後,回京將有大用,位列廟堂,林妹妹再住在這兒受氣,原本就不合適,如是再聽到在府中受着欺負,我賈族該何以自處?」賈珩面色淡淡,說到最後,反問的聲音帶着不容置疑。

    賈母聞聽賈珩之言,心頭「咯噔」一下,頓時明白賈珩所言。

    這已經不是小兒輩的苦鬧,而是族中利益所致,她那個女婿是與族中有着大用的,不能在府中住着,否則一旦聽說與寶玉生氣,常常流淚,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苛虐着

    就在這時,忽聽到庭院中傳來一道驚怒之聲,道:「孽畜!這個孽畜!讓我今日結果了他的狗命!」

    原來是賈政到了,在廊檐下聽到賈珩之言,只覺羞愧和怒火熊熊燃燒,要將理智燃盡。

    這個孽畜,斷斷不能留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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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二章 賈政:這個孽畜,斷斷是不能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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