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挽天傾林悅南兮 第八百一十四章 女真的應對

    盛京,皇宮壺

    五更天,宮殿前的老柳樹在瑟瑟秋風中隨風招搖,枝葉舒展,城門樓上的燈籠被一個頭戴氈帽的宮廷侍衛挑下,吹熄了燈火。讀書都 www.dushudu.com

    多爾袞坐着四個轎夫抬起的轎子,自東宮城門進了宮內,東方天際一線曦光閃亮,紅霞映照了半邊天。

    此刻,顯德殿,南書房

    已經起得床來,坐在書案之後,處置奏疏,借着鐫刻鳳凰章紋的燭枱燈火映照,依稀可見是一個身形魁梧,國字臉的老者,面相略有幾分富態。

    不遠處侍立的莊妃,布木布泰,年歲三十五六,生着一張鴨蛋臉,容貌美艷,科爾沁蒙古出身的莊妃,其實身形稍高,骨架略大,一頭烏青鬱郁的秀髮梳着一個小把頭,以珠釵簪飾束起秀髮,而身上着從江南走私而來的蘇錦製成的裙裳。

    耳畔佩戴着耳環在燈火映照下熠熠流輝,生育過三女一子的麗人,身姿豐腴,秀頸之下,身前滿月傲然,恍若一顆熟透的蜜桃,寬大裙裳仍遮擋不住玲瓏曼妙的身段兒。

    皇太極或者說黃台吉,年紀愈大,身旁需要人侍奉茶水,年齡愈老,嫌周圍婢女笨手笨腳,多是不合心意,時常有呵斥之言,而莊妃自告奮勇,過來伺候皇太極。壺

    而皇太極在批閱各地遞上來的摺子時,也多和莊妃說上兩句,時間一長,耳濡目染,逐漸培養了莊妃的政治才幹和視野。

    後金擁關外之地廣袤沃土,劃分了不少郡縣,建官立制,耕種土地,而每一次從大漢境內擄掠漢民都安置在州縣,隨着時間過去,治下漢軍八旗人數也漸漸多將起來。

    皇太極此刻端坐在書案後,看向手中一份奏疏,提起一旁的硃筆,沾了硃砂墨汁,在奏疏上題着幾個字,還是漢字。

    可以說,這就是一個以入主中原為宏圖大志的政權。

    「皇上,睿親王在外求見。」一個太監進來低聲說道。

    皇太極聞言,放下手中的硃筆,好似一頭蒼老的雄獅睜開了眼眸,看向玻璃圍屏風後的高大身影。

    「臣弟見過皇兄,問皇兄安。」多爾袞繞過屏風,進得書房,快行幾步,請安問候,垂眸之間,偷瞥了一眼容貌美艷的嫂子莊妃。壺

    「起來吧。」皇太極蒼老的目光審視地看向多爾袞,道:「多鐸那邊兒可有消息傳來?」

    多爾袞面色頓了頓,說道:「皇兄,十五弟上次傳來消息還是幾天前,現在還未有最新消息傳來。」

    平常時候,阿濟格、多爾袞、多鐸三兄弟都是私下按同胞三弟所稱,但在皇太極跟前兒,就不好這般「抱團」。

    皇太極默然片刻,說道:「如今察哈爾蒙古仍在西邊兒盤踞,應該早日掃滅,待十五弟那邊兒在吸引漢廷的兵力,我們就整軍滅察哈爾蒙古。」

    「皇兄,臣弟最近已經督促各部,加緊備戰。」多爾袞敘道。

    皇太極嘆了一口氣,說道:「留給朕的時候不多了,明年我打算改國號,重新改元,改換氣象。」

    「改國號?」多爾袞聞言,心頭微驚,面上現出疑惑,有些不明白皇太極突然怎麼想起了這麼一出。壺

    改國號這種事,說是小事也是小事,說是大事也是大事。

    皇太極道:「前日聽范先生說,漢為火德,我後金為金德,故而不克,朕之意改國號為清,取水德相剋之意。」

    其實,在平行時空的歷史,在十幾年前,後金就會改國號為清,但此世明顯出了一些偏差。

    不過,女真對八旗的旗色服飾都是遵循着五行之意,甚至連駐軍排布都暗合五行。

    「皇兄,改國號可是大事,人心浮動,需得好好商議才是。」多爾袞沉吟片刻說道。

    皇太極道:「這幾天就會召集文武百官,正式議着此事,現在就是提前和你說一聲。」

    說着,轉而問道:「朕讓你聯絡察哈爾,聯絡怎麼樣?」壺

    多爾袞連忙回道:「皇兄,臣弟聯絡了額哲手下的大將巴林,但巴林十分疑慮,沒有給明確的答覆。」

    察哈爾蒙古現在還在苟延殘喘,歸根到底在於大漢隆治年間哪怕再是愚蠢,也知道察哈爾蒙古對大漢的屏藩作用,在遼東失陷以後,後面十幾年着力扶持了林丹汗之子額哲。

    皇太極沉吟片刻,道:「不管有沒有回覆,待十五弟在漢廷南方攪成亂局,就整軍進兵,攻滅察哈爾蒙古。」

    他等不了那般久了,還有立嫡一事,朝中派系林立,也需要提前籌謀。

    皇太極的長子肅親王豪格,年紀三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之時,當初奪取遼東、征討朝鮮屢立戰功,手下黨羽眾多,掌管着正藍旗、戶部。

    因為與禮親王代善的長子岳託關係好,在一次酒後對皇太極頗具怨言,被皇太極藉機削成了郡王。

    多爾袞聞言,不敢多言,點頭稱是。壺

    皇太極眉頭緊皺,轉而問道:「那個永寧伯賈珩,究竟怎麼回事兒?上次十五弟在他手上吃了大虧?」

    這是說着上次在江南的海門大捷,此事早已傳遍了女真上層,皇太極的兒子豪格甚至揚言如果是他對上那永寧伯,斷不會有此大敗,還損失了三百女真精兵,總之明里暗裏對多鐸一陣埋汰。

    這其實也是多鐸不願回去,誓要洗刷敗軍恥辱的原因。

    多爾袞道:「這賈珩是漢廷寧國公的後人,這幾年新出的小將,聽說頗有將略,十分驍勇。」

    女真之中名將輩出,這種小將太多,如多爾袞二十四歲就被封為睿親王。

    皇太極面色陰沉,目中殺機四溢,道:「讓人搜集這人的消息,想個法子除掉此人。」

    一旁的莊妃聽着兩人敘話,這時也倒好了茶,道:「皇上,睿親王,茶。」壺

    多爾袞從自家小嫂子手中接過茶盅,不敢多看,輕輕飲了一口。

    就在這時,忽而從外間傳來慌亂的嘈雜聲音,正在喝茶的皇太極眉頭就是一皺,旋即,內侍總管道:「皇上,剛剛從北平傳來的急報。」

    賈珩擊退虜寇,俘獲女真親王多鐸的消息已經邸報傳至諸省,而女真方面在北平府早就派了密諜,而這些密諜自然是漢人。

    皇太極放下茶盅,沉聲道:「什麼急報?」

    那內侍總管躬身彎腰,將手中的邸報雙手遞送過至御前。

    皇太極是識得漢字的,就着燈火觀瞧,臉色倏變,驚聲道:「什麼?十五弟被生擒了。」

    這實在是太過意外,無他,在女真建國以來,還未遭遇這等大敗。壺

    多爾袞在下方正自猜測着急報為何,並時不時偷看着莊妃的艷麗美色,聞聽此言,霍然站起,心頭咯噔一下,道:「皇兄?」

    莊妃也轉過那張艷麗、嫵媚的臉蛋兒,目光訝異地看向皇太極。

    對多鐸,這位莊妃自是知曉,堪稱皇太極的左膀右臂,竟被生擒。

    皇太極臉色陰沉如鐵,憂心忡忡道:「十五弟在江南大敗,朝鮮水師一戰盡歿,十五弟也被那永寧伯生擒,現在生死不知!」

    說到最後,「砰」地砸了一下書案,面色凝結如冰。

    多爾袞聞言,連忙接過這份發行北平府的邸報,從皺巴巴的報紙上瞥見一行字跡,臉盤當即垮了下來,幾如五雷轟頂,手臂顫抖着,驚聲道:「三弟」

    不由想起昨晚做的那個噩夢,這壺

    皇太極在一旁聽着多爾袞的「三弟」稱呼,暗暗皺了皺眉,吩咐着內侍總管道:「喚諸親王、貝勒以及六部承政到顯德殿緊急議事。」

    此刻,莊妃玉容微變,待兩兄弟走後,拿起那落在地上的邸報,就着燈火觀瞧,秀眉蹙了蹙,粉唇微啟,低聲道:「永寧伯?」

    彼時,天已大亮,金色晨光照耀在顯德殿的琉璃瓦上,反射出金碧輝煌的光芒,而朱紅廊主兩側的御前帶刀侍衛神色冷厲,守衛森嚴,一派肅殺之景。

    而顯德殿前殿的廣場上,已經來了黑壓壓的人,都是後金的一眾高層。

    隨着殿門打開,禮親王代善、肅郡王豪格、鄭親王濟爾哈朗,貝勒岳託,多羅武英郡王阿濟格等滿洲八旗的旗主,親王貝勒列好隊列,依次而進殿中,此外還有一群投降的漢臣,文武都有。

    當初大漢丟棄遼東之時,遼東當地不少漢官和將門沒有來的及逃出,就歸順了女真。

    待眾人進入殿中,山呼萬歲之聲響起。壺

    「諸卿平身。」

    皇太極坐在龍椅之上,那張蒼老面容上現出哀戚之色,哀嘆說道:「諸位愛卿想來也知道了,豫親王前往漢境江南進逼漢境,吃了敗仗,而且本人也被漢廷的永寧伯生擒。」

    此刻眾人早已從內監口中得了消息,臉上神色都不大好看。

    阿濟格當先出得班列,憤憤說道:「皇兄,臣弟以為當迅速南下攻打漢廷,逼迫他們交出十五弟。」

    此言一出,殿中群臣都面面相覷。

    豪格聞言,當即冷笑一聲,說道:「這仗是能說打就打的?現在馬上入冬,今年就是個大冷天,馬匹、草料都沒有準備好,如何打仗?當初我怎麼說,十五叔既然吃了一場敗仗,趕緊回來就是,只以身免也總比落個被人生擒好。」

    岳託嘆了一口氣,接話說道:「只是可惜了那三百精銳。」壺

    這是提及先前正白旗損失的三百旗兵,女真本來就人口不多,當時讓女真高層好一陣可惜。

    豪格冷笑道:「還有一萬朝鮮水師呢,什麼亂江南策應西北,如今看來,全是異想天開,小兒夢囈。」

    兩人都是傲慢跋扈之人,性情火爆,說話難聽,而豪格年歲比阿濟格這個叔叔也只小四歲,毫不畏懼地指責着多鐸。

    阿濟格面上見着怒氣翻湧,冷聲道:「這是皇兄和諸位臣工定下的國策,你現在在這兒馬後炮,是什麼意思?」

    女真權貴高層深受漢地儒家文化影響。

    不遠處的六部承政隊列的漢臣,臉色也不大好看,對正在爭吵的一眾女真高層也只當未聞。

    其中范憲斗面色老神在在,臉上神色不變,只是心頭現出一抹憂色。壺

    嗣子未立,內鬥不休,於國家是禍非福。

    現在的後金朝堂中,既有豪格這樣尾大不掉的皇長子勢力,也有多爾袞三兄弟的皇太弟勢力,雙方互相制衡。

    至於阿敏、莽古爾泰那些努爾哈赤時代的四大貝勒,除卻一個老代善,其他兩人早就在殘酷的政治鬥爭中被皇太極清除。

    顯德殿中一時間吵吵嚷嚷,如菜市場一般。

    「夠了!天天吵吵鬧鬧,成何體統!」皇太極眉頭皺了皺,怒喝說着,旋即咳嗽不停,一旁的內侍總管連忙遞上茶水,卻被皇太極擺了擺手,臉色陰沉地將目光逡巡下方的一眾親王貝勒,冷聲道:「是不是要要兵戎相見,自殺自滅,等着漢人撿個現成的?」

    豪格和阿濟格對視一眼,冷哼一聲,互相看對方都不順眼,但懾於皇太極的威嚴,不敢再作爭辯。

    皇太極怒斥道:「漢廷在南方大勝一場,軍心民氣大漲,我們如果要整兵南下,不知要添多少波折,如今正是共克時艱之時,還在內訌,等到人家打到盛京,你們還要在爭吵嗎?」壺

    下方一眾親王、貝勒都低下頭來,不敢應聲。

    皇太極發了一通火,轉而將壓迫性的目光看向為首的代善,問道:「禮親王怎麼看?」

    代善雙眸緊閉,老眼耷拉着,似打着瞌睡,聞言,行禮,蒼聲問道:「皇上在問老朽?」

    這位禮親王年歲比皇太極還要大幾歲,已經蒼老的不成樣子,也不能再行出征,但代善之子岳託、碩託、薩哈廉、瓦克達都是女真有名的猛將。

    皇太極道:「十五弟在南方被人生擒,朝鮮水師覆滅,我國自在盛京建官立制,從未有此大敗,又到了危急存亡之秋。」

    代善先是嘆了一口氣,蒼老目光抬起,看向皇太極,說道:「皇上,如今水路是行不通了,這一仗需要傾國之力才能打勝,察哈爾蒙古不滅,我女真不興!」

    皇太極點了點頭,道:「察哈爾蒙古不滅,鐵騎入關,逐鹿中原無從談起,這是我中興女真的大計,否則一旦漢廷緩過勁來,就像前漢對匈奴諸部一樣,我等就被各個擊破!」壺

    其實這是歷史遺留問題,當初大漢在失卻遼東以後,大漢朝的名臣如上一代坐鎮在宣府的北靜王以及周王意識到西北屏藩的重要性,在之後隆治帝休養,太子監國的十二年間,主動與林丹汗接觸,最終留下了後人解決的空間。

    皇太極威嚴的目光看向下方的諸親王、貝勒,沉聲道:「諸卿,能否入主中原,宰制山河,全在明年開春一戰,都回去準備吧。」

    他要掃清入關的障礙,要把最硬的一塊骨頭給啃掉,然後才能放心交給後繼之君。

    阿濟格急聲道:「皇兄,十五弟怎麼辦?他現在還在漢廷手裏。」

    皇太極聞言,轉頭看向范憲斗,相詢道:「范先生,是否可以向漢廷贖回豫親王?」

    其實,多鐸對女真還是十分重要的,不管能不能贖回來,起碼要在阿濟格和多爾袞面前做出一些姿態來,否則內部朝局不穩。

    范憲鬥頭發灰白,面容蒼老,聞言,說道:「皇上,奴才以為可以試試,與漢廷約定盟約,雙方暫熄兵戈,互開商貿,而我大軍不再南下,換得豫親王放歸,以南朝漢臣息事寧人的性子,他們肯定會答應。」壺

    縱觀青史,漢人朝廷最喜歡媾和、內鬥。

    皇太極點了點頭,贊同道:「派人出使漢廷,商議此事。」

    而之後正白旗的歸屬也擺在了女真高層眼前,最終自然而然由皇太極接管。

    不提女真高層方面為多鐸被生擒一事應對起來,卻說金陵——

    金陵

    傍晚時分,暮色如帷幔垂落,十里秦淮,萬家燈火,蕭瑟秋風吹過金陵城的街巷房舍,將屋檐上的梧桐樹葉撲簌垂落,不知何時,天穹之上已飄起了細細雨絲,視線朦朧不清。

    而賈珩則領着一眾鶯鶯燕燕返回寧國府。壺


    後院廳堂之中,釵黛、元探、蘭溪、紋綺、雲琴等眾小姑娘圍坐在一起用着晚飯,經過半天的遊玩,一眾小姑娘臉上倒不見太多倦色,反而興高采烈討論着先前瀏覽的景致。

    湘雲一手支頤,笑問道:「珩哥哥,你在靈谷寺里許得什麼願?」

    賈珩笑了笑道:「許着讓雲妹妹能夠快點兒長大,早點兒嫁人,雲妹妹許的什麼願?」

    湘雲如海棠花瓣的艷潤臉蛋兒,兩側泛起淺淺紅暈,羞嗔說道:「珩哥哥取笑人。」

    珩哥哥怎麼知道她先前許的願望?

    元春輕笑着看向正與湘雲說笑的少年,問道:「珩弟,明天還有空嗎?」

    眾人都看向那少年,目光或明媚,或好奇。壺

    賈珩想了想,說道:「明天上午,江南大營還有兵部還有些事兒需要我處置,下午去達摩洞和桃葉渡走走,你們幾個上午正好也歇歇,四下走着,也不少累着。」

    寶釵杏眸潤光微微,粉膩玉容上笑意淺淺,輕聲道:「那珩大哥還是公事當緊,遊玩的事兒倒也不急的。」

    黛玉不遠處正在喝着楓露茶,聞言,撇了一眼寶釵,星眸閃了閃,心思莫名。

    雖然早上已有些認可寶釵,但並不意味着釵黛兩人就親如姐妹。

    寶琴笑道:「珩大哥,繼續講中午的那個故事啊。」

    湘雲笑道:「對啊,珩哥哥,將那個故事講完呀。」

    中午在船上吃飯的時候,架不住湘雲的軟磨硬泡,賈珩就繼續講着聊齋志異的故事。壺

    甄蘭坐在甄溪身側,與甄晴眉眼相似,冷艷略有幾分刻薄的臉蛋兒上見着認真傾聽之色。

    自從賈珩回來以後,其實甄蘭已有些不適合住在寧國府。

    但賈珩中午時候說了一段射鵰英雄傳的書,然後欲聽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讓甄蘭生出幾分留下傾聽的心思。

    少女原是大氣、磊落的性子,也不怎麼避諱,再說在其心裏原是自家妹夫。

    待賈珩將射鵰的一段兒故事講完,眾人都心滿意足,各自散去。

    另一邊兒,寶釵和黛玉各自回得居所,賈珩想了想,去了黛玉所在的庭院,正是掌燈時分,四周安靜,只有秋風吹過屋檐響起的嗚嗚聲音,頗見蕭索和淒涼,而廂房中的橘黃燭火,恍若溫暖的一方小小天地。

    「大爺,你來了?」襲人在廊檐下看向那少年,驚喜說道:「姑娘還在里廂呢。」壺

    府上私下都在說,珩大爺這次回去只怕是要封侯了。

    賈珩朝襲人點了點頭,也不多言,舉步進入廂房,繞過一架竹木雕刻芙蓉花開的屏風,挑開珠簾,進入里廂。

    只見紫鵑正在床榻邊兒收拾着衣物,而黛玉則是一襲青裙,端坐在窗下的梳妝枱前,對着一面銅鏡摘着頭上的首飾和項鍊。

    賈珩笑問道:「紫鵑,你這是做什麼呢?」

    紫鵑笑着看向賈珩,說道:「姑娘等會兒要沐浴,我給姑娘收拾衣裳呢。」

    「嗯,等會兒在里廂洗着,將窗戶關好了,別讓妹妹着涼了,這兩天天氣有些轉涼了。」賈珩叮囑道。

    說着,凝眸看向坐在梳妝枱前,身形嬌小玲瓏的少女,輕步近前,落座在一旁的繡墩上,說道:「妹妹,卸妝呢?」壺

    黛玉這才轉過螓首,星眸清亮地看向賈珩,似笑非笑說道:「今個兒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珩大哥怎麼有空暇到我這邊兒?」

    早上看寶姐姐,晚上看着她?還真是兩頭不耽擱呢。

    賈珩:「」

    不是剛剛吃飯時候還在一塊兒見着?

    賈珩落座下來,狀其自然地拉過少女的素手,溫聲說道:「想妹妹了,就過來看看。」

    黛玉星眸凝睇而望,輕聲道:「珩大哥公事當緊呢。」

    賈珩:「???」壺

    好傢夥,黛玉本性暴露了是吧?已經開始恢復了林懟懟的一些風采。

    賈珩說着,拿起梳妝枱上的耳飾,沒話找話問道:「妹妹,這是妹妹白天佩戴的?我瞧着挺好看的。」

    黛玉白膩如雪的玉顏微頓,螓首轉過一邊兒,輕哼一聲道:「可沒寶姐姐戴的那個好看。」

    賈珩看向黛玉,迎上那眷煙眉下的星眸,點了點頭,認真道:「我也這麼覺得。」

    黛玉:「」

    你故意找茬兒是不是?故意就來氣着她?就不能哄哄她嗎?

    念及此處,鼻頭不由一酸,只覺星眸霧氣升騰,忽而這時,就見那溫軟氣息湊近,繼而是一陣恣睢而肆意的掠奪撲面而來。壺

    「唔~~」黛玉星眸瞪大,彎彎眼睫撲閃撲閃,在不遠處燭火映照下,影蔽叢叢,旋即迅速閉上眼眸,檀口受得異物侵襲,繼而芳心砰砰跳個不停。

    唉?我好像還沒原諒

    少頃,賈珩壓下口齒之間的甜膩,凝眸看向臉蛋兒嫣紅如血的黛玉,輕聲道:「妹妹年紀不大,醋勁兒倒是不小。」

    黛玉如果不使小性就不是黛玉了,但黛玉可能也是想讓他哄哄她,嗯,也就是讓他多說些甜言蜜語,否則就不是陰陽怪氣這般簡單。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黛玉將依偎在賈珩懷裏,素手撥着賈珩正在牧羊的手,粉膩臉頰滾燙如火,彤彤一如丹霞,羞惱說道:「珩大哥,你先別鬧。」

    「是妹妹先鬧的吧,現在怪我了?」賈珩捏着小羊的瓊鼻,嗅着黛玉秀髮間的清香,輕聲道:「就抱着妹妹說說話,今個兒去了這麼多地方,累不累?」壺

    黛玉最近倒是胖了一點兒,也不知是在金陵待的久了,吃好睡好,還是因為他不遺餘力的技術扶貧。

    「不累。」黛玉玉顏羞紅如霞,顫聲說道。

    少女這會兒早就沒了那一絲幽怨,原也沒有生氣。

    賈珩笑道:「妹妹平常多出來轉轉好一些,記得當初去清虛觀打醮時候,妹妹上山走不多遠就累得不行。」

    黛玉星眸中現出好笑,目光情誼綿綿地看向那少年的清雋容顏,軟聲道:「可珩大哥那時候也不知道背背我。」

    「這都多久了,還記上這茬呢?」賈珩笑了笑,抱着黛玉,只覺青春芳華的氣息在懷中流溢。

    黛玉的身子有些纖弱,小腹也沒有如寶釵和元春那樣的小肚子,雖然纖弱了一些,但抱着並不覺得硌,香軟流溢,觸感柔膩,附耳說道:「那時候妹妹還不是我的人,如何好背着?」壺

    「誰是你的人了。」黛玉俏臉染緋,芳心湧起羞喜,嗔了一句。

    兩個人耳鬢廝磨了一會兒,黛玉星眸凝露,身嬌體軟,輕聲問道:「道:「珩大哥,明天要去江南大營嗎?」

    賈說正色道:「嗯,這幾天江南大營還有一些事需得處置,等江南江北大營的水師分離以後,咱們就北上還京了,姑父可能在這邊兒待一段時間。」

    齊大學士已經離開揚州,前去主持其他鹽場的鹽法整頓,而林如海在兩淮再待一段時間,大概也會調入京城。

    黛玉「嗯」了一聲,將羞紅臉頰貼靠在賈珩的懷裏,心頭湧起甜蜜,聲音悠遠而輕柔,說道:「珩大哥,你和我講講這次戰事罷。」

    「先前和三妹妹和雲妹妹說的時候,妹妹不是在跟前兒聽着?」賈珩訝異問道。

    「我就想聽珩大哥單獨和我說說。」黛玉語氣篤定道。壺

    自從賈珩昨天回來,今早兒與寶釵共進早飯以後,黛玉的確沒有與賈珩單獨敘話。

    賈珩沉吟片刻,有時候他覺得黛玉對「單單」這回事兒有着異乎常人的執拗,也不去勸說,溫聲道:「那我和妹妹說說,雲妹妹還有三妹妹她們沒有聽過的部分。」

    說着,將先前的交戰情況給黛玉敘說了。

    黛玉罥煙眉下的星眸,秋波盈盈而起,漣漪微漾,目光幾是一瞬不移地看向賈珩:「不想這火銃竟這般厲害?」

    賈珩沉吟道:「以後對女真的戰事所用軍器泰半就是此物了,來日戰事,此物必定大放異彩。」

    黛玉顰了顰秀眉,臉上現出憂切,盯着少年的眼眸,說道:「珩大哥以後是不是還要和女真在北邊兒打仗?」

    以後打仗,也不知還要歷着多少險。壺

    賈珩握住黛玉的素手,纖纖柔荑滑如凝脂,輕笑了下說道:「建功立業,為國效力,原是我等武勛的職責,再說還要立功以後,娶妹妹回家,給妹妹請封誥命呢。」

    「我寧願珩大哥如普通百姓一樣,平平安安一輩子,也不用冒着這麼大的險。」黛玉抬起俏麗小臉,語氣認真而堅定,說道:「誥命什麼不什麼的,我從來都不在意的。」

    她只想他能多陪陪她,多哄哄她呀,甚至什麼名分,她原也都不在意的。

    但娶她回家,這個…不能少了。

    賈珩聞言,面色微怔,目光倒映着黛玉那如瀟湘之水的眉眼,豆蔻年華的少女隨着年齡漸長,或者說與他在一起待得久了,漸通風月,就連眉眼已然流溢着嫵媚動人的綺韻,那種青澀蓓蕾蘊藏一丟丟艷媚的氣質,其動人委實難以用言語形容。

    秉絕代姿容,具稀世之俊美,這就是絳珠仙草。

    賈珩目光幽凝幾分,似感慨似輕笑道:「只是那時,我為布衣草民,妹妹是清貴翰林之女,門不當戶不對的,妹妹怎麼也不會看上我的吧?」壺

    貧賤夫妻百事哀,愛情不能飲水飽。

    見賈珩如此說,黛玉凝露星眸閃了閃,心頭隱隱有些着急,分辯道:「那時候珩大哥還在柳條胡同兒時候,我還不是」

    說着,忽而反應過來。

    賈珩清笑了下,目光溫煦地看向少女,說道:「妹妹這是承認當初在榮慶堂就傾心於我?嗯?你那時候才多大?」

    當初兩個人說着誰先喜歡自己,黛玉非要說賈珩首次見着自己,就已打着自己主意。

    黛玉聞言,那張冰肌玉膚的臉蛋兒艷若雲霞,嗔惱說道:「珩大哥就會套我的話。」

    她那個時候並無那等心思,只是當初在榮慶堂時,見着那按劍而立的少年有些與眾不同罷了。壺

    縱然他以後是布衣,她也願陪着他一輩子。

    「我知林妹妹的心。」賈珩輕輕捏着黛玉圓潤的下巴,對上那雙熠熠星眸,輕聲說道。

    雖然說着不要割裂財富、地位,但那種不摻雜任何世俗的純粹恰恰是最吸引人的。

    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相愛相敬,不離不棄。

    黛玉無疑是這種人

    黛玉抬起因為紅暈而愈見明麗的玉顏,抿了抿粉唇,粲如星河的清眸秋水盈盈,似有空濛煙雨,低聲道:「珩大哥。」

    賈珩盯着那兩瓣嬌嫩欲滴的薄薄粉唇,湊將過去。壺

    還是那句話,現在對黛玉的任何親昵,真是技術扶貧更多一些,此外,就是享受黛玉給他提供的獨特的情感共鳴,不可否認也有絳珠仙草的身份加成。

    少頃,黛玉將螓首依偎在賈珩懷裏,嬌軀酥軟一團,感受到少年對自己的喜愛,芳心甜蜜不勝,低聲說道:「珩大哥,以後在外面要萬事小心。」

    賈珩點了點頭,輕聲道:「我會的。」

    「姑娘,熱水準備好了。」這時,紫鵑從外間過來,站在垂掛的珠簾之外,羞紅着臉說道。

    姑娘只要一和大爺待在一起,兩個人動不動就是又摟又親的,還有那大爺怎麼能這般欺負姑娘呢。

    賈珩溫聲道:「妹妹,要不一同洗洗?」

    黛玉聞言,芳心微顫,粉膩臉頰羞紅如霞,嗔道:「珩大哥說什麼呢。」壺

    雖然早已被賈珩咩咩幾次,但一同沐浴,坦誠相見,對黛玉而言也羞到了極致,至於先前,也是賈珩憑一己之力將停留在精神愛戀的絳珠仙草,一步步帶入風月情思的殿堂。

    賈珩也只是一說,看向黛玉,溫聲說道:」你先去沐浴,別洗太久了,容易着涼,我在這兒看會書,等着你。」

    今天不把黛玉伺候舒服了,不定又有不少林懟懟語錄等着他,明天還要去晉陽長公主府上去見咸寧和嬋月

    比對付女真都累,因為取悅的是別人,享受的不是他。

    這般一說,或許正因此由,甄晴和甄雪才這般

    「那珩大哥先在這兒等着。」黛玉星眸瑩潤如水,芳心湧起絲絲甜蜜,柔聲說道。

    賈珩點了點頭,來到書案之前,翻閱着黛玉的藏書,都是一些詩詞集。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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