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崢自己這一路走來,道路崎嶇,感觸良多。樂筆趣 m.lebiqu.com以前,在天荒鎮就因為得罪了宋國明,他被「雪藏」五年,感覺永無出頭之日。
要是此生沒有遇上肖靜宇,恐怕他這輩子也就在天荒鎮一直窩囊下去了,哪有今天當鎮長的風光奮發之日?
所以,作為年輕幹部真的需要組.織培養,而這種培養和推薦權,又不能僅僅局限在一個單位一把手的手裏。每個人都有缺點,就算是一把手也不例外。要是這個一把手本身就有問題,那麼他就只會任用跟自己走得近的人和對自己有利的人。當走關係成為幹部提升的主要途徑之後,一個單位、一個地區的風氣就壞掉了,正派、踏實的幹部心就被傷透了。
蕭崢非常了解這一點,而且據他所知,一把手說了算的狀況,在安縣不是一個兩個單位,而是佔了很大的比例。今天既然肖靜宇徵求了他的意見,他就把這個情況都對肖靜宇說了。
肖靜宇道:「這確實是一個大問題。幹部培養應該靠制度機制,而不應該靠個人推薦,否則難免任用親近。我知道,省里有一套幹部發現、選拔、培養的專門機制,將幹部的培養使用,牢牢掌握在省.委手,你下面的地市、部門和單位可以培養推薦幹部,但是省.委也深入掌握幹部的狀況,牢牢把握幹部的使用權。」
蕭崢道:「如果真能做到這一點就好了。」肖靜宇瞧着蕭崢道:「我看你,也挺適合搞組.織幹部工作。」蕭崢道:「我是門外漢,組.織幹部工作從來沒有做過,一直也就是在政府口的崗位上。所以,組.織幹部工作肯定做不好。」
「怎麼會做不好?只是缺少崗位歷練而已。」肖靜宇道,「等天荒鎮的『富麗鄉村建設』走上了正軌,到時候縣.委再研究,讓你再多崗位鍛煉鍛煉。」
肖靜宇竟然明確提出要給蕭崢鍛煉的機會,這讓蕭崢心頭感慨,道:「能在天荒鎮上多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已經很好,不求其他。肖書.記,你給我的幫助,我都已經不知如何報答了。」
肖靜宇一怔,緩緩抬起頭來,看着蕭崢,她黑曜石般漆黑的眸子,邊上是一圈微藍的光暈,深邃而久遠,仿佛是來自寰宇的深處、陌生的時光。肖靜宇微微一笑道:「要說報答,我們倆這一輩子,都相互說不清楚的。你救了我的生理生命,我挽救了你的政治.生命。這恐怕也算是緣分吧。既然如此,就別說報答不報答的事了,現在既然組.織上需要我們,安縣百姓需要我們,那就讓我們並肩作戰吧。」
蕭崢還頭一次見肖靜宇如此動情,但他還是道:「並肩作戰不敢當。您是領導。您來領導,我來具體實施。」肖靜宇一笑,從座位後站起來:「我們不是領導和被領導的關係,就是並肩作戰的關係,你願不願意?」
肖靜宇的青絲光滑齊整地垂於頸後,修身的西服將她的身子束得亭亭玉立,她白皙柔韌的手掌輕輕前伸,讓蕭崢感覺她跟自己本就不是屬於同一個階層,而是來自於高貴典雅的群體,而他蕭崢只是一個從最普通的山村出身、長大,又在鄉鎮基層成長的普通幹部。可現在,肖靜宇卻朝他伸出手來,問他,「並肩作戰,你願不願意」?
蕭崢伸出了手,也握住了肖靜宇的手。
就在兩手相握的剎那,身體內猶如划過一道閃電,將兩人連接在一起。這閃電里包含着微微的激動、莫名的震顫和心靈相通的癢感。這是蕭崢這輩子都最快樂、最激動、最愉悅的握手,一分鐘不夠,兩分鐘也不夠除了握手,他其實還想更為緊密的靠近對方。
可他卻放開了肖靜宇的手,然後重複了一句「並肩作戰」,然後又說了一句「肖書.記,我先告辭了」,隨後就離開了肖靜宇的辦公室。
肖靜宇靜靜站在原處,看着辦公室門被關上,她也就看不到了蕭崢的身影。
她用力搖了搖頭,心想,自己到底是怎麼了?今天自己對蕭崢說的那些話,其實已經超越了上級和下級的界限,這是組.織上不允許的。
肖靜宇慶幸,剛才蕭崢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否則她恐怕都不會拒絕他。那接下去會怎樣?兩個人恐怕都會被置身於危險之。
陳光明的事情得到了妥善解決,陳光明這個局長之位暫時保住了,這讓陳光明和孫敏都喜出望外。他們就提出來,由他們出面,在縣城的高檔酒店裏訂了一個包廂,把蕭崢的父母都接了過來,一起商量訂婚的事情。
在包廂之,陳光明、孫敏和蕭榮榮、費青妹分坐上位。蕭榮榮、費青妹本來還擔心陳光明、孫敏會看不起他們鄉下人,兩人都有些惴惴。蕭榮榮對陳家有些看法,他本來打算,要是陳家對自己不客氣,他就酒也不喝、煙也不抽,嚼一口飯就回家。
然而,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次陳家是出人意外的客氣。蕭崢帶着蕭榮榮、費青妹到達酒店門口的時候,陳光明、孫敏和陳虹就在酒店大廳等着了,一見蕭崢父母到了,都上前來面帶微笑地打招呼。
陳光明還握着蕭榮榮的手,熱情洋溢地笑說:「親家公,終於見面了,來來,我們趕緊到包廂去吃飯。」孫敏也過來挽着費青妹的手臂,拉着她一起進電梯。
在電梯,有個熟人跟陳光明打招呼:「陳局長,您好啊,來吃飯啊?」
那個熟人看到陳光明握着一個人的手,那人貌似普通的農民,讓熟人覺得詫異:「這位是?」陳光明笑着說:「這是我親家公,今天我來商量女兒女婿訂婚的事。這是我女婿,天荒鎮鎮長。我女兒,在市.委組.織部工作。」
陳光明意氣風發地介紹起來。
「你們一家子都是領導啊!真是不得了、不得了!」熟人恭維道:「陳局長,恭喜恭喜,強強聯合啊。」陳光明道:「主要是我親家生得好,我女婿很不錯的!」
這讓蕭榮榮和費青妹絲毫感覺不到陳家的看不起,反而是熱情到讓他們感覺不適應。
吃飯的時候,不僅菜餚豐盛,陳光明負責敬酒、孫敏負責夾菜,陳虹負責斟酒,陳家把蕭崢父母招待得極為熱情,簡直讓蕭崢的父母感覺自己在做夢一般。
蕭榮榮被人熱情招待之後,以前對陳家的成見也都慢慢冰融了,蕭榮榮也主動開始敬酒,不知不覺就喝高了。蕭崢和陳虹的大喜之日也在晚飯上定下了,就放在次年的五月一日了,那天是勞動節,大家也都放假,蕭榮榮和費青妹也都是勞動人民,感覺放在這一天踏實。
蕭崢和陳虹是自由戀愛,不搞媒妁之言,兩家父母見面就把大事給確定了。
陳光明已經給他們在酒店裏安排了一個舒適的房間,當天晚上蕭榮榮和費青妹就在酒店裏住下了。這輩子蕭榮榮和費青妹,還從來沒有住過這麼高檔的酒店。
費青妹靠在酒店的大床上,摸摸絲滑的床單和被套,道:「這種大酒店,條件就是好啊,你看着杯子枕套,就是舒服。」蕭榮榮道:「金窩銀窩不如自己家的狗窩。要不是今天喝了酒,離家又遠,還是希望能回家去的。」費青妹道:「那到也是,自己家裏肯定更自在。」
蕭榮榮道:「今天我是想不到,陳家對我們會這麼客氣。你看到底是什麼原因啊?是陳家接受了我們這種窮人家做他們的親戚了?」費青妹道:「可能是因為咱們蕭崢當了鎮長,所以陳家對我們也另眼相看了。」
蕭崢沒有對他們說過,陳光明局裏出事,好在蕭崢去向縣.委書.記匯報並找到了解決辦法,讓陳光明暫時保住位置。所以,蕭榮榮和費青妹只能胡猜亂想,但不管怎麼猜,都不可能猜到要點上。
蕭榮榮說:「不管怎麼說,人家怎麼對我們,我們也要怎麼對人家。以前的事情我們不說了,現在人家對我們好,我們也要對人家客氣。以後等我們村子搞漂亮了,我們也要把房間整修一下,搞得乾淨整潔一點,請人家也去我們村里住幾天。」費青妹道:「這是要的。」
兩老你一言我一語,說到了十一點。可忽然,蕭榮榮想起了一件事:「不過,海的那輛黑轎車,以前都是每年來一次,最近來得勤了。我真希望他們少來一趟。」
孫敏道:「我也是這麼希望啊!上次來,正好碰上蕭崢也回來。那天蕭崢還特意問我了,我怕他已經開始起疑了!咱們現在過得好好的,蕭崢在鎮機關里也蒸蒸日上,他們就算不來,我們的日子也不差。真是希望不要來打擾我們啊!」
蕭榮榮道:「我也是這麼想。」孫敏道:「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他們看到現在蕭崢長大成材,越來越能幹,會不會反悔了?」蕭榮榮道:「他們這麼大的家族,難道會說話不算話?」孫敏道:「希望他們不會吧。」
蕭榮榮道:「我們先不要杞人憂天了,還是趕緊睡覺吧,要不然天都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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