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葉公司：黑晝 第二百三十七章 集群意志（5）

    眾人跟着傳輸帶般的「工蜂」隊伍，一路向前走着，順手清理掉沿途一些全副武裝、試圖阻撓眾人前進的「衛者」。

    奇怪的是，對於身邊「衛者」被不斷消滅這一事實，工蜂們似乎毫不在意——它們甚至似乎都沒有注意到彼得一行人正在近距離跟着它們，對一切除了搬運之外的事務充耳不聞。

    工蜂們只是聚集在一起行走，如同火車在軌道上行駛一般。

    突然，領頭的工蜂右轉了一定角度，其他工蜂們便跟着在同一地點轉向、隨後繼續前進，向着森林深處走去。

    「……它們轉彎了？」莎娜皺起了眉頭。

    「轉就轉唄，跟上去！」歐若拉想都沒想，一揮手就決定繼續跟着工蜂們前進。

    但理查德立刻制止了她：「不，我們不跟着它們走。」

    「啊？為什麼？」

    「……你仔細看看地上。」理查德指了指拐彎處的地面。

    歐若拉便順着理查德所指的方向掃視了幾眼。

    「什麼嘛，就一堆腳印而已。」

    「你再仔細看看。」

    歐若拉有些不耐煩地扁了扁嘴，姑且認真看了看那些腳印——出乎意料的，她的神情稍微嚴肅了些：「……呃，這些腳印分成了兩個岔路？」

    「是的。再細看，你會發現它們一條新一條舊。原來這邊應該只有一條腳印，而剛剛那群傢伙們拐彎走出了一條新的。」理查德看向了隊員們，其中幾名經驗豐富的已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而別的人則一頭霧水。

    「所以，我推測這群搬運工正在將我們引向別處，而這些野獸誕生的源頭。我甚至懷疑有什麼東西正在指揮整個獸群的活動——總之，這群傢伙大概率早就發現了我們，它們是在把我們引往錯誤的方向，爭取時間。因此，我們應該順着這條舊腳印走。」

    「原來如此。它們還蠻聰明的嘛。」莎娜奇道。

    順着舊腳印一路向前走去，隊員們接連遭遇了好幾次不大不小的埋伏，幾十隻被外骨骼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衛者」揮舞着臂刃試圖攔下眾人，甚至還在途中碰上了兩隻異想體攔路的情況。

    不過對於受到彼得力量祝福的隊員們來說，這已經構不成太大的威脅。

    莎娜隨意地揮動薄暝巨劍，終末的力量此刻已然附上了一層聖潔的輝光，輕而易舉地斬破堅硬的外骨骼，將人高馬大的「衛者」砍為兩段。

    其他隊員們紛紛揮動手中的武器，瞬間就擊殺了另外幾個全副武裝的「衛者」，將這些企圖埋伏眾人的傢伙們盡數清楚。

    「……已經沒有什麼像樣的抵抗了。」收拾完了這些不痛不癢的阻撓，理查德分析說，「最開始的獸潮應該就是這群傢伙們的主力了。現在它們大概率沒什麼別的手段。肅清源頭只是時間問題，只是……」

    「只是什麼？」歐若拉隨口問道。

    這次理查德卻沒有急着回答，只是扶着下巴微微沉思。

    「不必擔心。」彼得緩緩走了過來。儘管他已經收起背後的六對翅膀，周身依舊散發着淡淡的光輝，叫人看了不由心生些許敬畏，「他只是在思考為什麼路上會碰到異想體。」

    「……沒錯。正如彼得隊長所說，我正在思考這個，以及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我們尚未考慮到的事。」理查德肯定道。

    「毋需擔心。這不會改變結果，」彼得只是平靜地說道，隨即緩緩伸手，指向不遠處的森林深處，「……看，我們已經找到了。」

    眾人立刻順着彼得所指的方向望去，依稀能從繁茂的森林之中，看到穿過枝葉與晦暗所透露出的些許微光來。

    又循着微光走了一小段距離，一陣輕微的窸窸窣窣和生物特有的微弱嗓音便從不遠處若隱若現地飄來，原本冒出的微光也越來越亮。

    終於，穿過密林之間，一片人為製造出的空地呈現在了眾人面前。

    空地正中心，最顯眼的就是那個巨大的肉墩子——它如同高塔般聳立，頂端是一個巨大的球狀物。褐色的血肉層層疊疊、牽牽連連地覆蓋於其上。

    細看之下，這堆血肉似乎還微微顫動着，上面井然有序地佈滿了一些難以理解用處的囊體和管道，似有什麼東西在內部涌動，甚至有些部分正緩緩以特定頻率閃爍着熒光，看起來似乎就像一台巨大的另類生物計算機，正孜孜不倦地工作着。

    圍繞着這個頭重腳輕的血肉之塔，血肉沿着大地鋪展而開，如同蜂巢結構般排列着一個個孵化巢穴。幾隻負責打理和監測巢穴的母獸正熟練地在凹凸不平的巢穴中穿行，甚至有幾隻新生工蜂正在破開封住巢穴的筋膜，扭動着嶄新的身軀從巢中鑽出。

    有些引人注目的是，在巢穴之中，也立着幾根凸出的血肉柱體，每根上面都緊緊地用數層特殊的膜狀物質包裹着一個「蛋」，這些蛋反而都不一樣，有大有小，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這是……什麼東西……」

    理查德怔住了，他目光迥異，面色震驚，卻難以用任何一種簡單的情感描述他此時的心境——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滿臉是看到理解範疇之外的東西時的神色。

    「這是異想體。」莎娜微微眯了眯眼，警惕地握緊了薄暝，「不會錯的，逆卡巴拉活性檢測器檢測到高活性反應，它極有可能是個強大的異想體。獸群的本源其實就是這個傢伙吧。」

    簡而言之，就是見了鬼了。

    「……它居然比我想像中的要乾淨不少，」李嘖了兩下嘴，忍不住感嘆了兩句，「真是巍巍壯觀……」

    「臥了個大槽——好大一個！我要拍張照！」

    歐若拉下意識地把手伸入次元口袋去拿手機，這才記起由於黑森林內部的不穩定場，電子儀器容易失效，導致她沒帶手機過來。

    艾什莉走到彼得的身邊，試探性地砍來眼彼得，有些中氣不足地說道：「前輩……這東西好噁心啊……」

    「那，讓我們來打掃一下衛生吧。」彼得對着她微微一笑，對着巨大的血肉之塔緩緩舉起了手杖……

    在那一瞬間，幾隻原本正在工作的異獸陡然如同觸電般一振，緊接着只聽得一聲嘶啞而詭異的喊叫聲、由不同的異獸分別吼出：

    「煮、朱、住——」「嗖、手！——」

    彼得伸出的手杖頓了一下。

    突如其來的叫聲把歐若拉嚇了一跳，她一下子火氣就上來了，不滿地罵道：「什麼*動靜，我去弄死那幾個東西去。」

    「等等，它……是不是說了什麼？」理查德敏銳地注意到了這點，「我過去——」

    「不，這次請交給我吧，理查德。」

    彼得只是平靜地伸手攔住了理查德。

    隨後，他拄着手杖，在一片光芒的包圍中，緩步走向血肉構成的巨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