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葉公司：黑晝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們與你同在」（1）

    tiphereth的手中，捏着一張灰色的書頁。讀書都 m.dushudu.com

    「……勝利的方程式已經書寫，最後一塊拼圖已經就位……」

    「大家……感謝你們的犧牲……最終的時刻已經來臨。」

    「現在，是時候清算一切。」

    「……虛無！」

    當tiphereth喊出這兩個字後，什麼都沒變，但，什麼都變了。

    隨着光屑鑽入tiphereth的身體之中，一片黑白陡然從世界的盡頭席捲而來，一股空虛寂寥剎那間籠罩了整個金碧輝煌的自然層。

    恍惚間，艾什莉仿佛看到一個黑白配色的小丑，帶着半邊全黑、半邊黑白網格配色的小丑帽，扭動着纖細到皮包骨頭的四肢，不緊不慢地爬上了tiphereth的肩膀，探出了衪那張蒼白可怖的臉：

    巨大道詭異的純黑色嘴巴高高咧開成圓弧狀，幾乎佔據了半張臉，而雙眼的位置如同被挖去一樣只剩下兩個漆黑的空洞，其中還流出了不可名狀的黑色液體……

    「那是……那是……」

    一看到那個小丑，艾什莉的身子陡然一僵，瞳孔猛地一縮，隨即顫抖了起來。

    她清楚地記得那是什麼。

    虛無弄臣。

    艾什莉的前身作為憎惡皇后，其本質力量與虛無弄臣有着密不可分的淵源——某種程度上，甚至比她與絕望騎士、貪婪女王、烈怒侍從這幾個更大，因為在某種程度上，她也曾經是虛無弄臣的一部分。

    在一切來得及反應之前，「虛無」，最終極的負面情感，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霎時間仿佛一切金碧輝煌都變得暗淡、一切偉大的精神與意志被其磨滅為灰燼、一切堅守與憧憬都失去了他們的意義，不再有正義，不再有勇氣，不再有幸福、不再有博愛——只剩下一片虛無，毫無感知與存在的虛空，以及無處不在的無力感。

    艾什莉只覺置身於一片虛空。無盡的虛無感包裹着她，從概念上大幅削弱了她的力量。

    魔力衰弱、軀幹乏力，一切的力量都棄她而去。

    艾什莉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眼神充滿了迷茫與悲傷。

    微弱的魔法無法改變任何事情。

    ……正如，她也曾難以逃脫墮落的命運。

    「……你都做了……什麼……」

    一陣又一陣的虛弱浪濤般湧來，艾什莉只覺四肢發軟，眼前發黑。

    「沒什麼——只是為這一切畫上句號而已。」

    「那種傢伙……」艾什莉雙手吃力地握住魔杖，撐住自己的身子防止跌倒，「怎麼會……聽你的指使……」

    「因為我比那東西強。」

    tiphereth只是抽出利刃，默默向她走來。不受控制的狂怒自沉靜的紫色中升騰而起，顯出強烈的對比——正體現出tiphereth所調用的力量包容萬象，或蠻橫勇猛、或沉靜嚴謹、或花哨繁雜、或詭異恐怖。

    而這當這一切的力量匯集在一人手中之時，一切都走到了盡頭。

    「幻·舞。」

    那道紫色的身影陡然消失，變得前所未見的迅捷，鮮明的紫光閃動不息，甚至蓋過了這片金光閃耀的小天地。腳步優雅而自信，劍花刀舞頻繁綻放與利刃末梢，華麗而又精妙，那份蠻橫的力量更是彌補了力量上的短板，讓這一曲精彩的舞蹈更添致命。

    紫光反覆從四面八方、各個角度掠過，縱使艾什莉勉力格擋，，那些勢不可擋的鋒銳依舊毫無壓力地撕破了她虛弱的防禦。

    利刃斬裂次元，紫光劃破空間，如同一根根精緻靚麗的紫線在空中肆意交織，凌亂又富有美感，而tiphereth就是那個從中穿針引線的織者，隨着她左右穿插，道道鮮血橫飛。

    只是瞬息之間，艾什莉的身上陡然綻開了數十道駭人的傷口！

    撕心裂肺的疼痛化為洪水，轟然衝擊在艾什莉的精神之上！

    「呃啊！——」

    令人心碎的慘叫聲如此無助，艾什莉只覺渾身每一寸肌膚都充斥着無比的銳痛，仿佛有一個惡毒的劊子手正反覆用利刃切割，然後將自己的每一根肌肉、每一處肌腱胡亂地撕開。劇痛之中，她只得緊緊抱住自己顫抖的身體，強撐着調用魔力一點點治癒自己。

    傷口一點一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地癒合者，可失去的力量卻並未隨之回來——艾什莉知道，只要「衪」存在一刻，除非與前輩們團結一起，否則她的力量就一刻不會恢復。

    利刃如狂風襲來，艾什莉咬緊牙關，極其吃力地回身用魔法棒擋去——

    「鏘！」

    一聲金屬交錯之聲，火花四濺，魔杖應聲高高飛起。

    魔力枯竭、力量用盡、形單影隻、不勝淒涼。以現在的形勢，艾什莉毫無勝算可言，她對此心知肚明。

    「該結束了。你的確盡力了，戰鬥中也表現得很好。失敗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你也不必有任何自責——所以，放棄抵抗吧。我沒有折磨對手的癖好，痛痛快快的死去比拖着渾身的傷痛與疲憊而死好不少，不是麼？」

    是啊……tiphereth說的沒錯。

    僅憑現在的自己可能真的無法做到任何事情。

    或許，能夠選擇自己的死亡方式真的已經很幸運了。

    「選一個吧。」tiphereth緩緩擦拭了兩下手中樸實無華卻異常致命的斬刀，把刀尖對準了艾什莉。

    傷口好痛……

    身體好累……

    艾什莉嘶嘶地抽着涼氣，苦笑兩聲。

    魔法少女的結局，就是如此麼？

    紫色的身影傲然挺立，優雅地向她緩步走來，手中的利刃閃爍着，與柔弱地跪坐在地的艾什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tiphereth說的明明很對……

    ……可是為什麼……

    自己這麼不甘心呢？

    一定有什麼，自己忘記了。

    那些絕對不能忘記的東西。

    就在那一瞬，艾什莉想起了前輩後輩們的身影。

    她看到魔法少女們一同奮戰的身影，逐漸模糊，交織着，混合着，最終凝成了一個存在……

    不，不是衪，不是虛無弄臣。

    迷離的目光盡頭，她看到一套漆黑嶄新的精細重甲，噴涌着希望的光芒……

    許多人認為人是慢慢長大的人，其實不是。

    人是在一瞬間長大的。

    當艾什莉盡力抬起略帶迷惘的目光時，恍惚間，她的耳畔響起了一個輕柔曼妙的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