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葉公司：黑晝 第一百六十二章 覺醒

    年邁的工坊主取回了自己的拐杖，慢慢踱到了工坊的大廳里。墨子閣 m.mozige.com

    他望向窗外，那裏，斜陽蹣跚，落霞淒紅。

    眼神中儘是複雜。

    工坊主老爺子低頭看了眼左手的表，已經是傍晚5點。又摸了摸右手電子手環，上面赫然顯示着「準備完畢」的字樣。

    他輕輕在手環的屏幕按了一會兒，又輕輕點了一下，原本藍色為主色調的屏幕瞬間變紅，而字樣也變為了「負計時開始」。

    距離時間點還有一個小時不到。他在太師椅上坐下，開始回顧他的人生。

    他想起了年輕時的往事，他記起了曾經令他不能自拔的女孩兒，他仿佛看到自己的師父慈祥地摸着他的腦袋。

    兩行老淚緩緩從溝壑遍佈的面龐上滾落，他輕輕抹掉眼淚，嘴角含笑。

    沒事，自己還有一個信得過的關門弟子，他會傳承下去這一切。

    一小時眨眼即逝，一個中年女子踏着一地碎金來到了工坊的門口，身後跟着烏壓壓一片攢動的人頭，少說有百來人之眾。他們各個拿着各類武器，身着統一的制服，訓練有素，來勢洶洶。

    四目相對，女人和年邁的工坊主各自眯了眯眼。

    終於，中年女子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率先開了口：

    「師父，3年之期已到，我如約來了——你也該把『摩西之杖』交給我了。」

    「……連這裏都能找到，真是辛苦你了啊。」工坊主冷笑一聲，不為所動，「你還沒有放棄那個妄想嗎？」

    「那已不再是妄想。我找到了一個大客戶——新l公司，能為那東西提供源源不斷的能量。」女人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了一絲陰謀得逞的獰笑，「來，把它給我吧。」

    「……一定要這麼做麼？」工坊主長嘆了一口氣。

    「別逼我，老頭兒——念在你還做過我老師的份兒上，我不想對你動粗。」女人的話鋒一轉，陡然銳利冰冷無比，「這裏的人，各個可都是能和r公司精英士兵正面對抗的存在。」

    工坊主蒼老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

    他捂着臉，似乎思考了半晌。

    最終，他艱難地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好吧，你贏了。」

    說着，工坊主緩緩從右手手腕上解下來了那個手環，隨手扔向了女人。

    「這就對了。」女人咧嘴一笑，一把將手環抓在手裏，「下一步呢，老頭兒？」

    突然，工坊主抬起頭，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

    「7秒負計時，復原條件是我的生命體徵。」工坊主的語氣突然變得很輕鬆。

    因為他早就利用手杖，在工坊周圍埋好了數百噸炸藥。而控制炸藥引信的，正式那個時時刻刻通過生物識別技術監測工坊主生命體徵的手環。

    他在一個小時前開始了7秒負計時，這意味着一旦這個手環離開他的手腕7秒，一切都會歸於塵土。

    除了躲在深深地下的彼得，和那個手杖。工坊主精確計算過炸藥的量和位置，確保地下室安然無恙。

    「……什麼意思？」女人甚至在疑惑，工坊主究竟是不是在告訴她如何取得那個手杖。

    而工坊主只是冷笑着敲了敲自己的手錶，示意她低頭看那個丟給她的手環。

    女人不明就裏地皺起眉頭，隨後低頭去看那個手環。

    當她看到手環上那個已經跳動到00：02的數字時，她的瞳孔中驟然充滿了恐懼。

    而工坊主只是笑着罵了一句：

    「下地獄吧，小子。」

    下一刻，火光沖天，宛若旭日東升。

    沒有人注意到的是，一道金光，徑直自火光中綻放。

    ……

    當年邁的工坊主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他依然坐在太師椅上。

    身後的工坊完好無損，甚至絲毫沒有改變。

    殘陽半落，送來最後的溫暖。

    他皺起眉頭，心中頓時大惑不解，當下立刻看向自己的右手手腕——

    那個手環不見了。

    再看表——現在已經晚上六點一刻。

    可周圍是如此寂靜。

    他緩緩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環顧四周，一切都是如此真切，不似作偽。

    不應該啊，自己明明在最後一刻感受到了烈焰。

    「……師父。」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老工坊主猛地回頭看去——彼得正手持着那根簡約而神秘的手杖，站在他的身後。

    「你……」

    「師父，那些人不會再來了，我把他們送回去了。這裏的爆炸也是我阻止的。全靠這根手杖。」彼得的眼中亮着幽幽的金光。

    借着那根手杖，他阻止了這一切。

    「你怎麼做到的……你……」老工坊主神情無比震驚，他看向彼得的眼神已然徹底不同，沉默良久，他抬起了頭，快步走到彼得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就連聲音也有些顫抖地說道，「……去、去拯救這裏的一切吧，孩子，去完成一番偉大的事業吧！孩子！」

    「……我會的，師父。我記起來我是誰了。」

    老工坊主只是激動得發顫，並未答話。

    「師父，我是彼得，第二代光之子……我的使命是——打破這輪迴不止的循環。」

    當最後一個字脫口而出，洪水般的光芒瞬間淹沒了整個世界。

    緊接着，光芒褪去，留下一片亮白的霧靄。

    彼得獨立於這一片空曠虛幻的白霧之中，分不清朦朧與清晰。

    下一刻，霧靄陡然散去。

    彼得正站在一片純白的天地之間。

    而他的面前，正是那個自稱白夜的女孩。

    「……歡迎回來，黑晝。」她微微一笑，「你果然……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啊。說實話，我真的很羨慕你，在獲得光芒的第一時間，就被訓練得能夠充分發揮自身的潛能。」

    「你都……幹了什麼？我所經歷的都是什麼？泡影嗎？這就是你要我做的事？」彼得的神情頗為嚴肅，似乎對白夜擅自干涉他的精神頗為不滿，「……你覺得讓我的努力白費能令我感到一絲沮喪或頹廢？你恐怕小看了我的意志。」

    白夜只是笑着搖了搖頭。

    彼得注意到她的鼻子有點紅，眼中泛起微光。

    「不……我很感謝你所做的一切。」白夜複雜地看着彼得，斟酌了一下語句，接着說道，「……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當然記得：我幫你解決些事情，你送我離開這裏。」彼得立刻回答道，「雖然不清楚我做這些對你有什麼用，但輪到你兌現承諾了。」

    「沒錯。」白夜點了點頭，「不過，想要離開這裏並非如此容易。」

    「你還有要求？」彼得撇了撇嘴。

    「不，並非我不放你離開……而是，那個傢伙不讓。」

    「那個傢伙？誰？」

    白夜輕笑一聲：「……那位先知。」

    「所以你跟那東西還算兩個個體？」

    「……曾經是。」

    「那現在不是？」彼得追問道。

    「……這就是為什麼，目前的我無法將你送離這裏——先知垂涎你的光芒，正如它將我困在這裏一樣，它不會輕易放我們離開。」

    「你是被困在這裏的？所以說……你也會跟着我一起離開這裏嗎？」

    「……這說來話長。你只需知道我們是友非敵。」白夜看向一邊，神情又變得有點淒涼，不過隨即她又轉頭認真地看着彼得說道，「嘛，你不是問過我，怎麼從第一代光之子變成如今的這副樣子麼？——把『它』給我，跟我來。」

    「什麼『它』？」彼得有點聽不懂白夜在說什麼，疑惑脫口而出。

    但剛說完，他就看到了右手中不自覺緊握着的東西。

    彼得心中猛然一驚。

    他垂在身畔的右手，正握着那根老工坊主交給他的手杖。

    不知何時，那根神秘的手杖已然靜靜地躺在彼得的手中，並未隨着幻境的消散一同消失。

    剛才的一切，真的是幻境嗎？

    自己都幫白夜做了什麼？

    邪乎，太邪乎了。彼得想不明白。

    「沒錯，就是『它』。借我一用。」白夜朝着彼得伸出了手。

    看着白夜伸來的手，彼得眉頭微微一挑，有些遲疑：

    「你要用它做什麼？」

    「……用它，逆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