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與雄獅 第四十一章 鹽湖之敗

    無論是沙赫庫魯還是「閹人」阿里帕夏都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與對方相遇，斥候的匯報讓兩邊都吃了一驚。雙方都是倉促應戰，只是當下局面顯然對奧斯曼軍更有利。

    「讚美至仁至慈的真主！」大維齊爾當即抓住良機組織部隊進攻，還不等大軍擺好陣勢就派遣騎兵出戰，意圖拖住很可能會逃離戰場的敵人。

    成群的西帕希來勢洶洶，已經沒有時間反應的義軍只能應戰，陣腳已亂且輜重就在身後的他們無法組織撤退。哪怕已經看到象徵着大維齊爾和諸位帕夏的馬尾大纛，沙赫庫魯只能硬着頭皮用宗教熱情鼓舞士兵頂着數量劣勢盡力拼殺出一條勝利之路。

    戰吼連天的紅頭向奔來的敵人衝去，標槍和箭矢無法阻滯兩方的衝鋒，成百上千的騎手就在鹽湖岸邊用一切趁手的武器搏殺。

    從湖岸到山坡之間有十幾公里的寬度，對於正在交戰的人馬來說算是寬敞的戰場。由於能夠第一時間出戰的奧斯曼騎兵不多，紅頭還嘗試包抄至西帕希騎兵的側面乃至背面，意圖利用數量優勢合圍殲滅他們。

    見流寇主動迎戰，大維齊爾改變策略，他在中軍佈置好全部的火器和臨時工事，並將尚未出戰的騎兵部隊中的多數編在步兵之前，兩翼都是裝備精良的西帕希，擋在火繩槍和後裝迴旋炮前遮蔽敵軍視線的都是非正規騎兵。

    最為精銳的騎兵部隊則部署在步兵之後作為後衛部隊，靜待戰場變化。

    大維齊爾坐視那些試探流寇戰意的西帕希在與紅頭比拼韌性和耐力的比賽中因缺乏增援而落入下風，一方面是為大軍展開部署爭取更多時間、消耗敵軍體力，同時以免因為軍鼓號角傳遞的撤退信號在軍中引發誤會和意外。

    待到追擊的西帕希前鋒在紅頭的攻勢中敗下陣來，才有一支輕騎兵去接應這些潰兵撤退到己方戰線之後重整旗鼓。

    此時小勝一場雖贏得一絲喘息之機，但並沒有根本上改變義軍的處境，透過空曠的戰場，沙赫庫魯和哈瓦奇、以及其他大小頭領都看見了遠處已經整裝待發的奧斯曼軍。

    是打是跑？這令所有人都猶豫不決。

    跑這個選項是最先被考慮的，可這樣一來得拋掉全部輜重，被官軍緊緊咬住的同時難以搜刮補給。並且，當前的局面不是很糟……吧，既然剛才出動部分人馬就能小贏，說不定當前這支官軍來得急，又累人又少，梭哈一把就能把這蜘蛛網扯下呢？

    時間並不站在義軍這邊，既然他們沒能在短時間內做出決定，那大維齊爾就替他們做出決定了。

    鼓號響起，部署在最前方的奧斯曼騎兵向敵發起全面進攻，相比於先前的匆忙之師，他們明顯是有備而來。

    暫時退回己方陣線的紅頭只得再次上前迎擊來犯之敵，不過在佈置上，首領們認為在敵陣中央的輕騎兵是可以突破的薄弱處，故在兩翼僅佈置用於阻滯敵軍的少量兵馬，最重要的部隊則放在中軍鑿穿敵陣，並在切斷敵軍後實施包抄再擊潰奧斯曼軍一翼。

    被作為主要打擊目標的阿金基騎兵意欲按照習慣在後撤中使用弓箭射擊以不斷襲擾追擊者，這使得他們逐漸與左右兩翼的西帕希脫節。

    找到包抄機會的大多紅頭放棄追擊還在持續放箭的非正規騎兵，轉而向左貼向奧斯曼軍右翼的西帕希側面，同時跟進的還有大批步兵弓箭手。這裏的戰場臨近湖面，若是這些西帕希抵擋不住就只能跳進湖中試着游到對岸求生。

    意圖將阿金基騎兵徹底逐出戰場的小股紅頭在這些非正規騎兵向兩邊快速散開後直接撞上奧斯曼步兵的防線，部署在陣線最前方的阿扎布步兵迅速使用弓箭射擊敵騎以試圖擊退他們。

    甚至不需要等到部署在更後方的耶尼切里略微出手，只需要這些非正規弓箭手發力就能讓這些人數稀少的追擊部隊難以維持攻勢。同時分開至兩側的阿金基騎兵沒有退出戰場，他們將箭袋內剩餘的箭矢全部傾瀉給這些魯莽突進的敵騎。

    右翼指揮官的傳令官此時抵達緊急前來匯報，義軍試圖集中力量殲其一部的意圖被大維齊爾察覺，擔心對方還有預備隊沒動的他命令道：「讓阿金基騎兵繼續給這股流賊施加壓力。」

    箭袋已空的輕騎兵還需要些時間在後方進行補充，對於是否要調動步兵脫離預設陣地上前，大維齊爾還在謹慎考慮。

    「閣下，這會不會是他們的斷後部隊。」和大維齊爾一起待在中軍的尤努斯帕夏提醒道。

    目前擺在他面前的有兩個選項，如果這確實是敵方的斷後部隊，那他就需要立即派遣騎兵進行追擊，僅讓步兵增援右翼的部隊。

    如果不是，那以當前的情況來看，那就只要調遣部隊把這些主動進攻的敵騎圍起來殲滅就好了，帶紅帽子的核心沒了，其他部分會自己散掉。

    「你說的有道理，絕不能讓逆賊頭目逃走。」大維齊爾向後瞧一眼，如今可以立即投入作戰的騎兵就是他親率的後衛部隊了，尤努斯帕夏指揮的阿扎布和耶尼切里更適合去給右翼部隊脫困。

    一騎緊急向這奔來，下馬的信使立即向大維齊爾行禮匯報道：「兩位帕夏老爺，穆斯塔法貝伊老爺已經擊退當面的異端叛逆，現在正在追擊逃敵！」

    「好，取得進展就立即匯報。」見左翼戰局順利，追擊「逃敵」的工作已經有人攬下，他就可以安心調遣人馬圍殲右翼的大群紅頭。

    大維齊爾親率的西帕希率先出戰，由於阿金基騎兵缺乏防護，敵弓箭手最好還是由披甲騎兵直接衝擊以讓其喪失作戰能力。

    頂在隊列最前方的西帕希不僅身披板鏈甲，胯下的戰馬同樣披甲增強防護，以免因為流矢而失去好戰友兼重要財產。

    缺乏防護的義軍步兵根本無法抵擋大隊騎兵的衝擊，他們本就地位低賤，作戰意志和裝備都缺的他們就這樣潰敗退出戰鬥。

    此時補充完箭矢的阿金基騎兵分批返回戰場，對於大維齊爾來說，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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