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與雄獅 第二十六章 兩方密謀

    「為真主感謝您，善良的德爾維希。」

    直到人群逐漸散去，沙赫庫魯才放下手上為本地窮人布施的工作，和前來為哈納卡捐贈財物的「客商」在他的私人房間會面。

    待到密探出示信物，確認來者身份的哈里發才放下戒心道：「您不辭辛苦、風塵僕僕地從真主所庇佑的領地趕來，想必是舟車勞頓，如果您沒有其他緊急的事務，可以在這休息一陣，這裏絕對安全。您也可以和我講講伊朗最近發生了什麼。」

    此處便是安塔利亞城外一偏僻處的哈納卡，沙赫庫魯組織地下活動的總根據地，這裏主要依靠持續的官方資助和捐款運轉。在明面上，這裏除去為德爾維希提供落腳點外，還附屬有醫院、食堂和學校等設施，不分教派地為該地區的窮人提供救濟和服務。

    這些接受布施和救助的窮人再加上因為強制遷移而日漸壯大的什葉派社區，這些支持者讓他的社會地位日漸鞏固，權貴也樂於為信仰和名譽向他捐助更多，單作為固定收入的瓦克夫已經擁有來源於數座農場和十餘個鋪面所支付的租金。

    「感謝您的好意，但這個命令很重要，最好還是現在交到您手上。」信使將匣子擺在桌面上並打開，撥開堆在其中的珠寶首飾，將墊在其下的信封抽出。

    沙赫庫魯接過文書：「這是謝赫親筆所撰密令？」

    「是，這很重要，您還是先自己看看吧。」

    密令十分簡明扼要，開頭明說伊朗沙赫爾要與羅姆為敵，徹底淨化小亞細亞，讓所有人追隨阿里，回歸正確的信仰。

    通曉易卜拉欣意圖的沙赫庫魯接下來則看到了他的使命——在奧斯曼的腹地發動一場起義，具體的發動時間和其他細節則由哈里發自行決定。

    看完信件的他捋一捋鬍鬚，然後回復道：「我知道了，我會遵照謝赫的意願行事。」

    信使沒有多問信件內容，見任務完成，他當即告別道：「您的忠心和功績我會毫無偏差地全部傳達給萬王之王，在胡達的庇佑下，為伊朗，為先知，祝您成功。」

    沙赫庫魯沒有多留，他立馬開始思考接下來該如何行事，他所最能依靠的力量就是奇茲爾巴什，這些公然帶着紅帽子，以盜匪、傭兵或是普通牧民的身份走在鄉間道路上的武裝騎手。

    所有人都能很明顯地感覺到局勢正在逐漸緊張，巴耶濟德治下的宗教寬容對什葉派來說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奇茲爾巴什更是被塞利姆等人用「惡魔」「非法的叛亂者」等名諱攻擊。

    他已經知道自「小審判日」後，在科斯坦丁尼耶的數千教友已經被鐵拳鎮壓了，帕迪沙難道已經不滿足於將什葉派強制分散遷徙至各處，而是認為讓所有人都殉道才能平定局面嗎？

    這樣一來，發動大規模的武裝鬥爭是得提上日程了。

    陷入深思中的沙赫庫魯愈發狂熱起來，在胡達的庇佑下，易卜拉欣締造了已知世界的一大強權。那麼，作為祂的僕人，是否可以小小地在小亞細亞腹地複製一下這個奇蹟呢？

    「我需要安排和首領的會面，這是很重要的事，越快越好……」

    …………

    「科斯坦丁尼耶的重建工作已經接近尾聲，多數受災民眾都不需再住在帳篷中了，托普卡帕宮也已經修繕完畢，您一聲令下，高門立馬就可以遷回科斯坦丁尼耶。」大維齊爾「閹人」阿里帕夏正在埃迪爾內的舊宮殿中匯報災後重建工作的進展。

    年老體衰、身體抱恙的巴耶濟德在幾聲咳嗽後只是輕聲應答以向臣下表示他知道了。

    雖然僅是有些不適、御醫也稱帕迪沙的健康沒有大礙。可「閹人」阿里帕夏依然小心地望着他所侍奉的帕迪沙，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經六十多歲了，雖然他足夠虔誠，生活上也比其父法提赫蘇丹更健康，可這個歲數哪一天突然害病逝世也不足為奇。

    「既然如此，那就趕緊遷回去吧。」清完嗓子的巴耶濟德緩緩吐出一句簡短的聖裁，讓大維齊爾接連稱是。

    「你先別走，我有件事要和你商議一下。」

    君主的命令讓意欲告退的「閹人」阿里帕夏立馬將先前的想法拋之腦後，恭敬地靜靜聆聽聖意。

    巴耶濟德組織一下語言，說道：「最近我收到一份有意思的情報，東方的波斯人可有不少小心思，一隊使者經敘利亞在貝魯特登船，現在已經在達爾馬提亞的扎拉港下船了。」

    大維齊爾將帕迪沙所述地名串聯起來，波斯使者從黎巴嫩乘船到威尼斯治下的達爾馬提亞，這是打算幹什麼呢？如果是拜訪威尼斯，那為什麼不直接開進瀉湖呢？

    「您的意思是，那個萬王之王是要勾連我國在魯米利亞的敵人？」將這個猜測說出來的瞬間，大維齊爾感覺有點好笑，波斯人真的會繞遠來巴爾幹尋找盟友嗎？馬穆魯克怎麼看都是更為可靠的選擇吧。

    如果他的心聲能被正副兩位使者所知，想必能收穫不少贊同。實際上波斯使團已經在威尼斯的幫助下抵達布達覲見已經負債纍纍的匈牙利王。

    巴耶濟德不置可否道：「咳……總之，在敘利亞和達爾馬提亞的細作就報告了這麼多，具體之後就不得而知了，有威尼斯人幫忙遮掩痕跡，難以進一步打探更多消息。」

    「臣認為，不管他們的目的為何，出手阻止大概都是有利於我國的。」大維齊爾的態度很明確，就是要和使團對着幹。

    他接下來拿出方案——派遣使者前去布達和克拉科夫與兩位鄰居簽署和平協議，雙方保證未來數年間互不開戰，並在必要時可以展示力量以葆魯米利亞之和平。

    同時對伊朗也應該採取強硬態度，讓對方知難而退。

    「或許，聯絡盤踞欽察草原的哈薩克汗是個不錯的主意，提供一些援助，讓他們能夠奪取河中和花剌子模，進而威脅到呼羅珊……」

    喜歡太陽與雄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