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個蛋,跑死我算了…」
當秦琅吭哧吭哧又從南宮琢這邊往南靈越那邊趕的時候,他心中屬實忍不住罵娘。
身體素質是一回事,折騰人是另一回事。
也就虧得秦琅是個會輕功的武生,否則這一個半來回少說也得斷一條腿。
而秦琅並不知道,在他趕路的途中,南宮琢寢宮處,紅衣女帝一直在洞口負手而立,靜靜地望着他的背影,看似平靜如水的眸底,卻是時不時閃過一些耐人尋味的色彩。
「喂,你這樣好不好啊…」
身後傳來某個小女孩兒稚嫩的聲音,南宮琢光着小腳丫,抱着小胸脯,小小一隻卻也跟女帝一般帶着上位者的氣質走了過來。
「什麼好不好。」
「山頭就在對面,明明你帶着秦琅飛過去就行了的。」
「他又沒讓朕幫忙。」
「嚯…」
南宮琢唇角一扯,五根纖細的手指頭捂在嘴邊,玩味地斜睨着女帝:
「我看,是某些人明明身居高位還老是喜歡吃飛醋,故意不肯帶情郎去見他的其它心上人,你說對吧小師妹?」
蘇鈺盤黛眉微微一跳:
「不要胡說八道。」
「是是是,本座胡說八道,其實啊,都怪秦琅太蠢…當初我劫走他的時候,不也是御空而行?他也都不知道多問一句,哪怕讓本座帶他過去呢?唉~不過也合理,男人嘛,平常再心細的男人,心裏一旦掛念着日思夜想的女子安危,心頭總是顧不得太多…」
轟——!
砰——!
一紅一黑兩道光芒乍現,靈鷲峰再次開始地動山搖,只是不如那會兒那麼劇烈。
「」
另一邊的秦琅遠眺着靈鷲峰再度燃起的「狼煙」,臉都青了。
算了,不管了,也管不了。
倆大的隨便她們打去吧,反正誰也打不死誰。
還是優先處理這邊兩隻小的才行。
秦琅也不知道目前顧堇是個什麼情況,她八成已經見到了南靈越,只希望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兩個人能安安穩穩地…
「呸!真不愧是朝廷的走狗!給本姑娘玩陰的!」
「偷腥貓!你的話太多了!」
「聖女小心!」
「小姐,我來助你!」
乒乒——
乓乓——
鏘——
該說事與願違,還是意料之中呢?
秦琅剛到竹林外,就看到懸崖邊幾道倩影上下翻飛。
「不好…」
南靈越和軒然還好說,兩個守衛可是半步宗師級別,秦琅雖然不甚清楚堇姑娘的具體實力,但她作為暗衛刺客,大白天交手本來就不佔優勢,面對兩個半步宗師肯定更是堅持不到多久。
於是秦琅一個躍步,直接原地騰起了數丈,踩着竹尖兒,一邊觀察着局面一邊快速往現場掠去,在趕到的一瞬間,兩個守衛的兩柄劍正好一前一後地刺向了身陷被動的顧堇。
「住手!」
咻——!
咻——!
兩道破空聲去,秦琅拈起的兩枚竹葉射過去,沒有預兆的守衛雙劍「鐺鐺」直接落地。
秦琅的身影也同時出現,第一時間將連連後撤幾步的黑衣少女扶住,嘴角掛的一絲鮮紅血跡映入眼帘,惹得秦琅一陣刺眼的疼。
「堇兒…堇兒你沒事吧?」
「」
黑衣少女單薄的後背靠在秦琅的胳膊上,先是看着眼前男朋友的面龐怔怔發呆,久久都不敢相信一般,接着長長的睫毛顫了一下,兩下…然後眼眶裏就開始水霧瀰漫了。
秦琅心頭頓時又心疼又鬱悶。
心疼自然不用說,拋開【一碗水端平】的原則不談,眼前的這個少女,絕對是秦琅一直都最捨不得傷害的人。
鬱悶的是,算上堇兒,自己今天已經一口氣弄哭了三個姑娘了。
嘖,這事兒整的…
某宗主破瓜的時候都沒怎麼哭呢…
秦琅抬手,想要擦去顧堇嘴角的血跡,顧堇卻是一扭頭躲開了。
「?」
「」
然後少女又從秦琅胳膊里掙開,先盯着秦琅看了一會兒,又看向秦琅身後的南靈越眾人。
秦琅心裏咯噔一下,馬上扯起一抹乾笑開口道:
「哦對!堇兒,你們還是第一次見吧?這位就是我說的天合宗的聖女,南靈越,我們在景州…呃…就凝香館那些事…」
「」
可惜,堇姑娘顯然並不是很想聽秦琅說這些,只將自己手腕上木賊草編織的手環摘下來,狠狠摔在了地上,然後就跑開了。
當然,跑的也不是很開。
堇姑娘很精確地卡在了秦琅的視野範圍內的極限,跑到了屋子後面的一塊石頭旁邊,抱着膝蓋一蹲,像一顆小蘑菇,剛被雨淋過的無精打采的那種。
「「
秦琅很想去采蘑菇,但是轉頭一瞧南靈越和軒兒無喜無悲的臉色…
「咳,你們…」
秦琅先朝兩個守衛揮揮手:
「…快去其它地方幫忙,宗門到處毀壞了很多地方,我剛聽伱們長老說缺人來着。」
儘管守衛姐妹很想吃瓜,不過聖女一個眼神也讓她們不得不戀戀不捨地走開。
等人走了以後,秦琅立刻跟聖女解釋道:
「靈越,軒兒,她就是我以前跟你們說過的堇姑娘,這次她是跟女帝一起來找我的,你們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誤會,所以…」
「誤會?沒有啊。」
然而南靈越撇撇嘴,很風輕雲淡:
「剛才我只是跟軒兒聊天來着,誰知道,你心愛的堇姑娘正好在外面偷聽,聽着聽着,她把她自己聽急了,一個匕首就飛了進來,我們自然就動起手來了,流程很清楚啊,是誤會嗎?」
「呃…」
秦琅覺得沒這麼簡單:
「敢問…你們當時聊什麼呢?」
「」
「」
沒想到這一問,居然把南靈越跟軒然都同時干沉默了,一主一仆先是相視一眼,然後就很默契地背起手兒,各自盯着各自的腳尖兒看了起來。
「軒兒…」
由於軒然大波擋住了視線,丫鬟使勁兒伸脖子也看不太見自己的腳尖,因此秦琅直接選擇先撬她的嘴:
「你們到底聊啥了…」
「也…也沒什麼,其實都怪小姐來着…」
「你!…你這死丫頭!怎麼就怪我了?」
「本來就是嘛!是小姐她先問我,秦琅親我的時候,有沒有伸舌頭…然後我說沒有,我又問小姐,她也說沒有,但是我不信,小姐也不信…然後小姐又問秦琅親宗主的時候會不會伸伸舌頭,反正…我們討論了半天這個事情…」
「」
話到最後,兩個人都不好意思地捂起了臉蛋兒,秦琅則是聽的心臟一震一震的。
一想到這些話落在那個敏感的黑衣少女的耳朵里,秦琅只能說,她當時只飛了一把匕首出去,可能已經算是克制了…
「堇兒!」
秦琅拔腿就往屋後跑。
「哎!秦…嘶…」
「小姐。」
「沒事兒…」
看着秦琅離去,南靈越張了張嘴,但還是收回了胳膊,拉了拉衣袖,手腕上露出一道半寸長的新鮮傷口。
「小姐,先進屋包紮吧。」
「哼,要不是她突然出手,本姑娘才不會吃癟呢…」
——————————
秦琅來到屋後,看到一塊石頭旁,長出了一朵陰鬱的小蘑菇。
當他來到正面的時候,發現小蘑菇正在一下下拔着地上的草葉兒。
堇姑娘的手兒白生生的,拔起草來的氣勢卻兇巴巴的,那伶俐的動作,看的秦琅隱隱有些幻痛,總感覺對方拔的不是草,而是自己身上的某個部件似的。
「堇兒…」
「」
討厭的傢伙垂下一片陰影來,蘑菇曬不到太陽了,於是轉了個方向,繼續拔草。
「堇兒,你多少聽我解釋下唄?」
「」
不聽不聽,誰家蘑菇會長耳朵?
堇姑娘甩了甩腦袋,兩鬢烏黑的頭髮亂糟糟地垂下了一些,真就把耳朵遮住了。
秦琅不得不蹲下來,一手將她耳邊的頭髮攏上去,另一手捏了個拳頭放在她面前。
「喏。」
「」
「手給我。」
「」
顧堇不給,他什麼意思?把自己當做那種主人怎麼傷害也永遠不離不棄的笨狗狗了麼?
不僅不給,顧堇想起那會兒那兩個偷腥貓在木屋裏說的那些話,鼻尖兒一酸,抓起秦琅的拳頭一口就咬了下去。
一邊咬,眼睛裏一邊變得熱烘烘的,濕漉漉的。
逐漸模糊的視野里,閃過的卻全是與那個叫做男朋友的人,從相遇到分開,再從重逢到又一次分開的那些點點滴滴。
顧堇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喜歡的那麼用力,喜歡到她的世界只裝得下秦琅一個男人…
可秦琅,他身邊的花花草草越來越多,自己真的還是他心中的那朵三色堇麼…
「你瞧,挨咬的是我,結果你反而哭的更厲害了。」
耳邊傳來他不知是玩笑還是認真的呢喃,顧堇吸了吸鼻子,鬆了口,本來想從自己貧乏的詞彙量中選出那麼一兩個可以罵秦琅,但又不至於罵太狠,不會把他從自己身邊罵走的詞。
可等她眨眨眼,看清秦琅手背上整齊的一圈兒牙印上汨汨冒出的血珠後,顧堇就像一下子把這些都忘記了似的,同時也忘記了自己的指尖還沾染着淚,就那麼慌張無措地撫着他的手背。
「秦琅…」
「嘶——呼——」
本來是不會太疼的,不過鹹鹹的淚水一浸入咬破的牙印兒,秦琅還是猝不及防地呲出聲來。
「秦琅…我…」
石頭旁的「小蘑菇」終於肯動喚了,她抬起小臉兒望着秦琅,望着在外面親了兩個女孩子的男朋友,支支吾吾間,才暫停不久的眼淚又噙滿了眸兒:
「秦琅…我…我錯了…」
「誒…?」
秦琅心頭一慌:
「不是,你…你錯什麼啊?」
「我…我不該哭…弄疼你了…」
「不是…唉!你個傻丫頭…」
秦琅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自己也沒幹什麼,可卻總覺得自己一直做了很多對不起顧堇的事情,甚至好像從上輩子起,自己就欠了這個女孩子很多一樣。
「堇兒,是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
記憶中,自己是不是不止一次這樣說過了啊…
秦琅鬆開捏緊的拳頭,掌心裏攥的是那會兒被堇姑娘扔掉的手環,重新給黑衣少女戴上,然後抱着她,很久沒有說話,直到堇姑娘的啜泣聲越來越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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