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近了,近得二貓來不及用手臂捂住耳朵護住腦袋,爆炸就響了,這麼近的距離感受到的不是聲音,而是震動,二貓在那一瞬間就被震壞了腦袋,眼睛鼻子耳朵都有鮮血流出。
然後,他就被這巨大的爆炸掀起的磚瓦塵土劈頭蓋臉的埋了起來。
殘磚破瓦的縫隙中,有一隻還握着洋火盒的手正在漸漸失去血色。
鬼子們倒是沒有全部睡在這排房子裏,因為住不開。有一部分也在旁邊搭了帳篷,這爆炸也波及到了他們,帳篷被氣浪掀開,人都給拋出去很遠,爬起來全都搖搖晃晃的,腦袋都被震得不輕。
屋子裏的鬼子沒有一百也得有七八十,這時已經完全被埋在粉碎的瓦礫中了,沒有一個能爬出來的,就是沒被炸死也會被砸死,總之是不應該有活着的了。
王金貴的據點離礦上足有二三十里,還是聽見了如下雨天遠處天空的隆隆雷聲般的響動。
大部隊已經走了,宋朝陽被小五子留在了這裏,他沒有住進王金貴的據點,而是帶着他手下的三四十人在離據點不遠的一個高處紮下了營盤。
這能和王金貴據點形成犄角之勢,如果有敵人來犯,能第一時間對王金貴據點給予強力支援。
王金貴和宋朝陽都聽見了這隆隆的聲音,這是半夜,又是晴天,這肯定不是雷聲,只能是礦山裏的爆炸。
宋朝陽知道誰在那兒,一種不祥的感覺湧上心頭,他知道二貓很有可能出不來了。
春生還是帶着隊伍迎出了老遠,一看來了這麼多人,又得跟着回去安排百姓們的吃住等瑣事,所以沒工夫跟小五子寒暄,掉頭又回去了。
尖刀隊和九紅幾乎是同時趕到了,就在半路上截住了小五子。
小五子一看有春生叔和李瑜安排百姓,也就沒回去,而是帶着羅成中隊,九紅中隊,和他的尖刀隊又返了回來,這回沒了百姓的拖累,而且手裏有了兵強馬壯的生力軍,小五子有信心和鬼子周旋一番,最起碼咬下他們一大口是沒有問題的。
王金貴的弟兄們還不知道自己已經算是八路了呢,等小五子的部隊來到據點時都嚇了一跳,怎麼這麼多拿槍的?前天過去的人倒是不少,不過都是老百姓,可今天,一個百姓都沒有,都是全副武裝的戰士,武器之精良竟然不比鬼子差,
甚至還有一些人身上全是自動武器。他們雖然沒用過,但也是當兵的,還是聽說過的。
直到他們排長恭恭敬敬地把那個年輕的大隊長讓進來,他們才知道打不起來了,因為自己已經成了他們的一夥了。
小五子跟大夥一樣就坐在地上,給王金貴的兄弟們講目前的形勢,告訴他們:「別看小鬼子現在還蹦得歡,他們已經是外強中乾了,他們的敗亡是遲早的事。
都是中國人,我給大家留條退路,怎麼樣?我從來不強迫,何去何從,大家仔細想想。」
王金貴的兄弟們都紛紛表態說:「不用想了,我們早都想過了,都跟着我們大哥走,誰不同意就跟我們的槍說話。」
王金貴這小子還行,是個能為兄弟考慮的好長官,所以很得手下人擁護。
第二天一早,小五子就派出尖刀隊騎馬去偵察,看看敵人的動向。
大部隊則在後面再次向煤礦進發。
尖刀隊回來了,帶來一個喜憂參半的消息,鬼子已經撤了,走得一乾二淨,偽軍們也沒了影子。壞消息是煤礦所有建築物都被夷為平地,煤堆也給搬空了。
當小五子派給二貓的幾個幫手回來時,羅成就知道要壞,二貓這小子哪都好,就是有時候一根筋,有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狠勁,這次小命很可能保不住了,這讓羅成如斷臂般心痛。
等隊伍又回到煤礦時,小五子陰沉着臉看了看已經炸成廢墟的兵營,讓隊員們再找一找看還能不能找到烈士的遺體。
尖刀隊又接到小五子的命令,繼續偵察,看看敵人撤向哪裏了,看這樣子他們肯定是吃了大虧了,這才被迫撤離的,小五子要追擊他們,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看那被夷為平地的廢墟上肯定是被敵人扒過了,他們應該是帶走了所有的屍體,也不知道二貓到底是生是死,如果犧牲了,遺體也應該被敵人給帶走了。
過了一會,終於有人找到了二貓,不過遺體已經殘缺不全了,這肯定是被鬼子扒出來泄憤了。
隊員們是憑着殘留的衣物判斷出這是二貓的。發現他的地方是一個已經沒水了的土溝。
小五子羅成他們壓着心底的悲憤,再一次埋葬了這個捨身取義的英雄。隊員們也都心裏憋着一股火,需要找個發泄的出口。
尖刀隊傳來偵察到的消息,敵人還沒回到縣城,正在偽軍的一個兵營駐紮,日本鬼子好像損失很大,正在火化他們帶回去的屍體,弄了個葬禮,請了和尚正在超渡亡靈。
小五子當機立斷,連夜帶上隊伍追了上去,他要讓鬼子知道知道殺人放火的報應。
小五子的隊伍現在人數不少,而且都是經過幾場戰鬥鍛煉出來的精兵,偷襲一下沒有防備的敵人應該是沒問題的。
羅成加上宋朝陽的隊伍大概在一百多人了,而且武器彈藥都還充足。
九紅這段時間倒是沒打太大的仗,不過手裏的兵確實是增加了,從原來的六十多人變成了九十多不到一百的樣子。值得欣慰的是,都不缺武器裝備,九紅這段時間就在到處劃拉武器彈藥,連買帶搶的也弄了個齊整。
尖刀隊人數雖然少了,但戰鬥力卻空前的高,無論是火力還是戰術都已經是爐火純青了,小五子都敢帶着這三十多號人硬剛鬼子的小隊,而且還有信心戰而勝之。
這是一個建在山區與河谷中間地帶的兵營,依山傍水的風景不錯。
原來在這兒駐紮的是偽軍的一個營,可這時日本主子來了,佔了他們的駐地,偽軍團長也就帶隊回去了,只留下兩個連的偽軍護衛着已經殘破不堪的日軍中隊。
日軍一開始打算派兩個中隊,可到時候才發現沒有那麼多能調動的部隊了,只有一個不滿編的中隊大概一百五六十人左右,萬萬沒想到一場大爆炸竟然讓他們損失了一半的人,這不,沒有偽軍他們連陣亡的戰士遺體都帶不走,只好先找地方火化了,帶骨灰不是輕便一些嗎?
小五子追到這裏時已經半夜了,日本兵已經做完他們的水陸道場睡下了,派出的崗哨全是偽軍。
小五子並沒急於動手,而是讓隊員們都歇一歇,墊補點東西,然後分兵,尖刀隊負責摸崗哨,九紅和羅成負責從兩側進攻,宋朝陽則去遠處負責打擊逃亡的敵人。
小五子知道他的兵力與敵人相差無幾,這是個硬骨頭,但他也一定要啃下去,要不然都對不起捨命殺敵的二貓。
刀子也加入了尖刀隊,目前跟石頭一隊,傷還沒好利索,但他是個閒不住的人,一聽有仗打能殺敵,就自告奮勇來了,摸個偽軍哨兵還是小菜一碟。
這已經是後半夜了,夏天天亮得早,不過此時天邊還沒有一絲亮光,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刀子的手裏握着刀子,這是一把截短了的槍刺,大概是俄制的,打磨出來也很鋒利。
前面的哨兵顯然是困了,在那抱着槍靠在木樁子上打盹兒,刀子悄悄地靠近,一手捂嘴,一刀刺在哨兵胸膛上,他專門研究過下刀的位置,這一刺必然要扎到心臟上,讓哨兵一點反抗之力都發不出來。
哨兵到死也沒發出一點聲音,刀子輕輕將他放倒,拾起他的槍,架到了木樁上,他要保證不遠處的石頭他們摸崗哨的成功。
石頭卻一點都不比他慢,這是個雙人崗位,有一挺機關槍的,而且地處高坡,能夠縱觀全局的。
石頭都沒用刀,他不知在哪兒弄了個錘子,份量很壓手,這東西很適合他這種力氣大的人。
機槍旁邊的哨兵也在打盹兒身上裹着個毯子就坐在機槍旁閉着眼睛,而另一個人卻精神得很,正在一旁抽着煙。
打盹的那個突然聽到了「噗」的一聲,仿佛西瓜掉地上摔裂了的聲音。
他剛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一把上面還殘留着紅白之物的錘子就掄了過來,他連張嘴驚呼的時間都沒有就被砸塌了太陽穴,一頭栽在了地上,手腳還在不停地抽搐着。
幾乎在刀子架起槍的同時,石頭也操起了歪把子機關槍,壓滿了子彈,槍口指向兵營。
狗剩子聽說二貓犧牲了,他比所有人都傷心,因為自從他們一起投了八路軍後就成了好朋友,雖然不在一隊,但也時常聚一聚。
狗剩子腳上穿的鞋都是二貓看他鞋破了從腳上脫下來給他的呢。
狗剩子很憤怒,他已經靠近敵營了,他將身上背的擲彈筒架了起來,調好了角度,這些東西大隊長專門教過他,他也對這些東西上心,所以學得很快。
專用榴彈他身上帶了五個,都打出去夠小鬼子喝一壺的了,他扶着擲彈筒的手有些微抖,這是因為心情激動,他要為他的好哥們報仇,殺掉這些毀了他兄弟屍體的該死的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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