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裕手裏提了一盞琉璃花燈,走在前面為季嫣帶路。讀字閣 www.duzige.com
「沈師兄入門十年,從未犯過錯,如今他因為你第一次被長老罰,總之,你日後莫要再連累他了,沈師兄日後將有大作為,他的心應該繫着天下蒼生,而不是為你一人困住。你不覺得那樣很自私嗎?」
元裕是謝瀾川身邊的小仙童,乃是精怪化形,原身是只白鶴,他跟了謝瀾川九年,他來到仙山時,沈惟楚就已經是劍宗長老的親傳弟子了。
元裕也算與沈惟楚一道長大,也時常聽謝瀾川說那些玄而又玄的道理,他知道沈惟楚被寄予厚望,他註定是要修得大道的,終有一日會脫離凡籍。
故而元裕也受謝瀾川影響,不希望看到有旁人阻了沈惟楚的道。
如今沈師兄為了一個師妹如此枉顧仙門規矩,這讓他很難對季嫣有好臉色。
他就說沈師兄當年就該聽師父的話,修無情道便是,七情六慾只會成為他的絆腳石。
他看季嫣也是絆腳石。
季嫣牽掛着師兄,一時沒注意到元裕對她幾乎要滿溢出來的偏見,聽到他的話,便也說了一句:「以後不會了,我不會再連累師兄。」
元裕聽罷沒做聲,他更希望季嫣離開仙山,或者去別的宗,總之別留在劍宗,她的存在就會影響沈師兄。
「靜室還未到嗎?」季嫣已經有些冷了,元裕帶她越走越遠,此處的溫度格外低,給人一種誤入了冬季之感。
「就快到了。」元裕有靈力護體,倒不覺得有多麼寒冷,餘光瞥到身側的少女忍不住搓了搓手心,就順道提了一嘴。
「靜室建在青雲峰峰頂,青雲峰是這一脈最高的山峰,峰頂常年積雪不化,是仙門最冷的地方,靜室內又置有鎖靈陣,修士被罰來思過,運轉不了靈力,與凡人無異,必須以肉體凡胎挨過這山頂的寒冷。」
季嫣愣了下,沒想到會是如此。
元裕說:「沈師兄在進入靜室前還受了十道鞭刑,如今又被罰入靜室,生挨着這天寒地凍,恐怕傷口只會更加惡化。」
「為何罰得這麼重?」季嫣不理解,師兄只是在為她鍛體時放了水,也不是什麼觸及底線的罪過,這般處罰倒像是師兄犯了什麼背叛師門的過錯一樣。
提起這個,元裕瞪了季嫣一眼:「沈師兄和旁人不一樣,若是他犯的錯足以能撼動他的道心,那便只能叫他痛上一痛,知道錯了,才能及時糾正回來,以免亂了道心。」
沈惟楚又是整個仙門的寶貝,格外受重視,上面的人當然是容不得他出一點差錯。
若不是歸墟長老心善,執意要兌現諾言收季嫣為徒,掌門等人是萬萬不同意季嫣入仙山的。
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元裕忍不住想,他只覺得季嫣一來,劍宗的天都變了。
快到靜室時,季嫣身上微薄的靈氣已經難以禦寒,她尚且如此,靜室內的沈惟楚使不出一絲靈力,處境只會比她更差。
元裕道:「你快去快回,我只等你一炷香時間。」
季嫣卻道:「我不回去了,我今夜就留在這裏。」
元裕:?
小仙童睜大了眼睛,頓了下,就點頭道:「這可是你自己要留下來的,與我無關。」
「嗯。」
元裕定定看了她一眼,一個靈力微薄的人類少女,真是無知,一點也不知道靜室深淺,不過這樣倒也好,既是她連累了沈師兄,她也該好好嘗嘗這樣的處罰,日後才能長點記性。
元裕想到此處,便覺得解氣了,看季嫣也順眼了些,就將手裏的琉璃花燈遞給了她:「你要是受不住了,自己下山便是,但夜裏這裏會生出迷瘴,此燈可助你辨清方向。」
季嫣聞言,微微有些凍僵的手指屈起,從元裕手裏接過了琉璃花燈:「多謝。」
元裕沒答,轉身走了。
季嫣握着花燈往靜室走,風雪落在她的肩頭,臉頰有些僵了,太冷的時候,反而就感覺不到冷了,周身只剩下麻木。
靜室的門沒有落鎖,她一推便開了,但下一秒又想到什麼,不想讓外面的風雪吹進來,就快速鑽進去,又將門關上。
沈惟楚被縛住靈力,只知道有人來,卻不知是師妹。
眼下才看清。
師妹小小一團兒,手指尖透着粉,捏着手裏的花燈,鼻尖和眼角都是紅的,臉卻很白,烏黑的髮絲如同海藻鋪在背上,又長又卷的睫也是烏泱泱一片,極漂亮的黑色。
她看到他時僵了很久,呆呆地站在原地,過了很久後才吸了吸鼻子。
沈惟楚心尖顫了下,便知她今日一定受足了委屈。
戒律閣的師兄下手無情,縱使掌握了分寸,握的也不是師妹的分寸。
靜室內只有一張硬板床和一床薄薄的被褥,春秋季節蓋那樣的被子夜間都會覺得冷,更遑論是在冰天雪地里蓋。
沈惟楚青絲散着,盤腿坐在榻上,身上穿着單薄的弟子服,姝麗的面容上,淡薄的唇是在一片雪色中的唯一一抹艷色。
季嫣把花燈扔在了一旁,手腳冰涼地朝他跑了過去。
沈惟楚頓了一下,就張開雙臂將她納入懷中。
「對不起師兄,我之前不該怪你下手太重,我也不該連累你,不該要你為我放水,我不該怕疼的。」她一邊碎碎念,又不敢抱他太重,元裕說他受了鞭刑,應該很疼。
沈惟楚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怕疼不是師妹的錯,我受罰也不是師妹的錯,師妹不用自責。」
「就是我的錯」
她小聲嘟囔着,眼睛又濕了,又不想讓沈惟楚看見,只能把臉埋進他的胸口。
「是元裕帶你來的嗎?」
「嗯」
「靜室里冷,你先隨元裕回去,叫應歡幫你療下內傷,之後便早點休息,第二天再好好修煉。師父只罰了我三天,再過兩天我就能親自去為你療傷。」
言外之意,叫她不要擔心,再過兩天他就回去了。
但懷裏的師妹卻悶聲道:「我跟元裕說了,我今晚會留下來,所以我讓他回去了。」
沈惟楚怔了下,便又溫聲說:「但元裕將花燈留下了,你握着燈走,便能平安回去。」
話音落下,懷裏的女孩兒安靜了下來。
過了會兒,她就從他懷裏出來,轉身撿起了那盞方才被她隨意丟下的花燈,她沒看沈惟楚,只低頭將花燈摔碎了,又重新跑回他面前抱住了他。
少女仰起一張白淨的臉,聲音乖道:「師兄,現在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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