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夫人扶着江大帥立在台階上。
聽他怒目喝罵,一手撫着他胸口替他順氣,又看向坐在沙發那邊的二姨太。
「什麼寫了字的紙條兒?」
有人接茬,二姨太原本收斂的哭聲瞬間又揚高。
她豁然站起身,幾步走到台階前,哭着說:
「娉婷車上的,她手包里,有兩張紙條,那個給她送紙條的人,一定是害她的人!」
二姨太哭的直跺腳,又看向江大帥。
「您一定要徹查到底啊!孩子不能這麼白白沒了!」
「還有,她說自己驅車中途還遇到警備廳的人查車,當時剎車明明是沒問題的,誰知道後來突然就失靈了!這也太異常了!這一定是有人提前動了手腳!」
「大帥,這事兒可不能就這麼算了,這麼多疑點,您得給三兒,給咱們孫子做主啊!」
她一口一個『孫子』。
那孩子明明都已經死了!
江大帥忍無可忍,滿臉戾氣,撇開大帥夫人的手,兩步衝下抬腳,提腳朝着二姨太就是狠狠一踹。
二姨太哭聲被這一腳踹斷,直接一聲痛嚎摔趴在地上。
所有人嚇得噤若寒蟬。
「…大帥…」
江大帥氣急又繼續踹二姨太,指着她破口大罵。
「老子用你教怎麼做事兒?!老子不知道查?!你嚎,嚎嚎!再他媽嚎喪老子一槍斃了你,滾下去跟你的孫子陪葬!」
二姨太被踹的痛叫幾聲,縮起身子畏畏縮縮蜷在地上,戰戰兢兢對上江大帥一臉的陰戾。
嚇得一聲都不敢再吭。
大帥夫人等江大帥發完了火,這才緩緩提了口氣,走下台階攙扶住他。
「別動怒,再氣壞了身子。」
又吩咐司叔和榮媽,「還不扶二太太起來?送她回房去歇息,叫老宋給她看看傷着沒…」
「別管她!」江大帥一聲厲喝。
所有人都定在原地不敢動。
他氣怒到手抖,直指地上的二姨太。
「滾回你房裏去,要麼就滾回軍醫院去!再叫老子聽見你哭哭嚎嚎添晦氣,老子一槍斃了你!」
二姨太嚇得哆哆嗦嗦不敢動。
大帥夫人蹙眉嘆氣,「還不趕緊回去?等什麼?」
二姨太這才忙不迭撐着手爬起身,在侍婢的攙扶下,一瘸一拐上了樓。
夫人將大帥扶到沙發上坐,又讓司叔去找姰恪來。
正給大帥看診的時候,杜審腳步匆匆進了前廳。
「大帥,姑母。」
夫人抬眼看他,微微皺眉。
「你來的正好,我正要找人問問,昨日在警署司,事情查的怎麼樣?二太太一大早回來,就嚷嚷要討什麼公道,說什麼寫了字的紙條,剎車被動了手腳。」
杜審瞥了眼江大帥。
見他黑沉着臉,滿眼陰鬱,也不吭聲。
於是,如實與大帥夫人稟了昨天在警署司查到的一些事。
又正了正臉色,接着說,「今兒早起,我又去了警署司,張副官昨晚對三夫人的副官動刑,審出點事。」
江大帥掀起眼皮,沉聲開口,「說。」
杜審面色微頓,看了眼大帥夫人,清聲道。
「三夫人跟那女子相識,平素有走動,關係尚好。」
「在軍醫院時,有人送消息,說那女子…宋若琳,在歌舞廳遇險,三夫人派副官去救人,誰知宋若琳被下了重藥,神志不清。」
「他一時沒把持住,就犯了錯。」
「不過這事,三夫人應該也沒料到。」
「聽他的意思,並不知道三夫人那晚驅車帶胡大夫過去。」
杜審說着停了停,「我又審了宋若琳。」
「她只說是三夫人派人給她送信,約她去歌舞廳會面,她便去了,後面的事一概不清楚,被人佔了身子,情緒有些激動,要死要活,喊着對不住傅軍長,等傅軍長回來會要她命。」
江大帥當即伸手點了點,沉聲插進話兒。
「對,就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問題最大!」
「審她,不行就動刑!一定要問出來,她在傅聞戩身邊,什麼來歷,什麼作用!又是怎麼結識的老三媳婦兒,有什麼密謀!」
他喘了口氣,一字一句說。
「查清楚她們密謀什麼,就能知道為什麼有人針對她們倆!」
杜審眼神微閃,悄然瞥向大帥夫人。
大帥夫人還一頭霧水,不明白大帥為什麼對一個外人這麼較真兒。
蘇娉婷昨晚出事,跟這個叫什麼宋若琳的,又有什麼干係?
怎麼還牽扯上傅聞戩?
傅聞戩現在,不是阿升的臂力嗎?
大帥夫人瞬間警惕,眼睛緊緊盯向杜審。
「什麼密謀?」
江大帥偏頭看她一眼,咬咬牙,冷聲交代杜審。
「跟你姑母說。」
杜審這才動了動,上前走到大帥夫人身邊,附耳絮語了一番。
大帥夫人柳眉微蹙,眼神瞬間也不太妙。
杜審站直身,看她沉着臉不開口,也沒輕舉妄動。
江大帥看了眼姑侄倆,又掃了眼安靜坐在一旁開藥方的姰恪,鼻息間溢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
「也沒別人,你們說說,這事兒從頭到尾捋下來,順不順?啊?」
「江戟前腳運到軍醫院,宋若琳當天就被算計,還跟蘇娉婷的副官搞在一起,蘇娉婷當晚就出了那檔子事兒,差點兒一屍兩命。」
「這有什麼懸念嗎?有眼睛的看不出來?」
「要麼這宋若琳,就是傅聞戩的一枚棋,原本有別的用途,沒想到被蘇娉婷用上了,反被阿升給察覺,就設了這場局。」
「要麼,這整件事兒,從頭到尾就是有人要攪合老三跟老四的關係,在拱火兒!讓他們反目成仇!你死我活!」
大帥夫人,「大帥,阿升他…」
江大帥抬手制止她的話。
「夫人,你還不明白?就算是他做的,事情到這一步,老子也不在乎了。」
「老三技不如人,又有個拖後腿的媳婦兒,怪不得誰。」
「只要阿升能把江左那邊貴系軍安撫住,平息了這場談和,這事兒老子可以不計較。」
大帥夫人神情微微複雜,抿着唇沒再說什麼。
杜審和姰恪對視一眼,也沒說話。
江大帥翹起腿,陰沉着臉繼續說道。
「事已至此,老子最好奇的,傅聞戩為什麼養這麼個女人在身邊!」
「老子輔城軍五萬人給他管,整個雲寧的治安都仰仗他!」
「他是細作?!!」
比起家裏人的勾心鬥角。
江大帥顯然更在意江系軍內部出了問題。
「他要是細作…」江大帥話沒說完,陰沉沉盯向杜審。
杜審眉心微皺,低頭道,「我給阿升打電報,提醒他謹慎。」
「父親,聞戩沒問題,我擔保。」
前廳內氣氛沉寂了幾瞬,一道溫沉有力的語聲插進來。
幾人遁聲看去。
江豐正坐在輪椅上,被他的副官推過來。
他面色溫和而沉靜,說的話十分有說服力。
「他跟着我出生入死,十多年了,幾次救我於水火,他絕不可能是細作。」
「如果他是,四弟出了事,我拿命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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