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還年輕,不過是受人蠱惑,這是有人要整治他呢,不查清楚,就這麼稀里糊塗了了事,太草率了。」
說着,姰暖又一臉好心問他,「五弟,你難道就沒覺得太巧合?你仔細想想。」
江川表情愣愣的。
他是知道嵐珊是陳三爺送到歌舞廳的人。
但也只覺得巧合,這女人叫嵐珊。
絕對沒想到,可能是有人專門用嵐珊,沖他做的局。
江四爺偏頭瞥姰暖一眼,聲線清潤斥她。
「婦道人家,外面的事別瞎摻和。」
姰暖抿嘴,小聲念:
「我也沒說錯吧?五弟又不是傻,有那麼巧的事......」
「還說?」江四爺無奈提了提聲。
姰暖噤聲,抿唇撇開臉,不說了。
眼看大帥剛剛緩下去的火氣,又要被激起來,三姨太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連忙出來打岔。
「什麼蠱惑?誰要整治老五?刀頭堂整治老五做什麼?」
江大帥眉頭擰成川字,陰沉沉盯了眼江川,而後看向一臉事不關己的江四爺。
「你怎麼看?」
江四爺心下嘆了口氣,很無奈。
出去領兵打仗,已經夠辛苦的,回來就不能讓人清清靜靜的歇歇,好好過個年?
他為什麼得管別人的閒事?
一屋子人眼巴巴盯着江四爺,他淡着臉搭起腿,修長十指交叉隨意擱在長腿上,沉凝着搓了搓拇指。
「我沒看法,自己惹的事,叫他自己查吧。」
要是自己的事都辦不好,解決不了,那挨頓打,也不白挨。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
姰暖悄然翻了個白眼兒。
江大帥聽了,臉色並沒有多好看,一把撈過張副官拿來的馬鞭,掄起胳膊就抽。
「唉~!大帥!!」
「五爺!」
「父親,父親別打了...」
堂廳里鬧成一團,江川抱頭蜷縮在地上,結結實實挨了頓鞭子,愣是一聲沒吭。
江大帥到底上了年紀,甩了十來鞭子,就累得呼哧喘氣,被薛紫凝扶着攔住了。
他握着鞭子指地上的窩在江川:
「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他娘找這麼個女人,就是心底里不服氣,跟老子憋着勁兒呢是吧?」
「成,你出息了,你這麼出息,自己的屁股自己擦!」
「老子就看看,你翅膀能有多硬!」
——
經歷這麼一遭,晚上家宴是用不好了。
江大帥氣的不清,大帥夫人扶他回房歇息,姰恪跟着去診脈。
三姨太也不敢走,只好催促李栩月帶着江川回小公館,請宋大夫給治傷。
大帥和夫人不在,剩下的人,算是用了頓沒滋沒味兒的飯。
薛紫凝和江豐也沒多呆,吃過飯就乘車回小公館。
車上,薛紫凝沉思良久,蹙着眉問江豐。
「阿川這事,你怎麼看?」
雖說江豐被調職後,行事安分守己了許多,但他這人腦子好使還有城府,有些事鐵定比旁人看得透。
江豐沒料到她突然問自己,還微微詫異地挑了下眉,繼而淡淡嗤笑。
「四弟都沒看法,我也沒看法。」
薛紫凝眉心擰緊,張了張嘴,知道他也不可能為江川着想,所有的話就都咽了回去。
她扭臉看向窗外,沒好氣的心忖,問他,還不如去問姰暖......
兩人誰都沒再搭理誰。
回到小公館,薛紫凝自顧開門下車,邁上台階正要進前廳,就聽見身後庭院裏洋車駛離的動靜。
她頓了下,愕然回頭,眼睜睜看着一言不發就調頭離開的洋車,頓感無語。
心知江豐是巴巴去周家接周彤了,薛紫凝翻了個白眼兒,沒好氣地進了前廳。
*
另一邊,江川的小公館裏。
宋大夫新年初一還被叫來出診,也是有點無語。
不過他也沒個家人,加之江公館現在又冷清,實在也沒什麼年味兒,所以無語歸無語,還是任勞任怨來了。
(主要想新鮮新鮮,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值當大帥新年初一就把江川給鞭打了一通。)
不過八卦自然是沒吃着,宋大夫給江川上好了藥,又留下藥膏,開好的藥方,就悻悻提着藥箱走了。
李栩月讓副官送他回江公館,又吩咐自己的女傭煎藥,而後端着藥親自到臥房給江川喝。
她進門時,江川正赤着膀子靠坐在床頭,眼神幽暗盯着一處,不知在想什麼。
『叩叩』
思緒被敲門聲打斷,江川轉目看過來。
「五爺,喝藥吧。」
李栩月端着要走進屋,放到床頭柜上,神情平靜語聲溫淡。
江川掀起眼皮定定看着她。
「皮外傷,用不着喝藥,過兩天自己會好。」
他入輔城軍後,不止出入軍政府學着辦正事了,還有一個好處是身體比原來更好。
換了以前,挨這幾鞭,恐怕要在床上躺幾天。
但現在,江川覺得完全不需要,身上這些傷,就像擦破了皮一樣不足掛齒。
「五爺還是聽大夫的,別自己下定論,年關還很多事情要做呢,早點養好傷吧。」
江川面無表情,「你說初二回你娘家?」
李栩月抿抿唇,看他一眼。
「...五爺要覺得皮外傷不打緊,明日最好還是去吧,您若不去,我不好跟父親母親解釋,他們會多想。」
原本每年初二,都應該去給岳丈拜年,這不是理所當然麼?
就算江川受傷了,也不能例外。
「知道。」江川扯了扯唇角,「會去。」
別的不說,李家現在是全心追隨他,在他這兒,應該跟薛家一樣的對待。
收斂心思,他拍了下床邊的位子。
「坐。」
李栩月看了眼,面色遲疑。
她不想坐。
「藥快涼了,五爺先......」
江川一手撈起藥碗,一口氣喝了,而後撂下碗,有提聲命令她。
「讓你坐!」
李栩月,「......」
她坐了。
坐在離江川兩條手臂那麼遠的距離,就差坐到床尾去。
江川皺了皺眉,臉色陰沉看着她。
自從分了房,李栩月就時時刻刻跟他保持着距離,態度也疏遠冷淡,對他的事不聞不問,也不關心,簡直跟過去截然相反。
但今天不一樣......
他眸色沉了沉,「為什麼替我求情?」
李栩月眼神閃了閃,眨眼說道:
「五爺說什麼?父親母親和姨娘都在,我不該替五爺求情麼?」
意思是,『我不替你求情,長輩們看在眼裏,會怎麼想我』?
江川看她一臉理所應當,頓時氣的鼻孔微張,咬住後槽牙。
「你只在乎別人怎麼看你?你沒看到爺挨打了嗎?」
李栩月眨眨眼,滿眼莫名其妙,語氣卻細弱囁喏着:
「就是因為五爺要挨打,我才求情,有什麼不對麼?」
合着她不該管他?
還是說,她維繫自己『賢妻良母』的人設,是不應該的?
江川胸中氣堵的厲害,卻又想不出駁斥的言辭來,她說的好像真沒問題。
但他心知肚明,問題大了!
深喘了幾口氣,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問:
「你就沒在意,她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不是爺的?你就不關心錦兒是不是要多一個外來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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