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栩月默不吭聲跟在他身後,見他立在小床便,看了兒子許久,這份軟化的態度,令她攥緊拳頭鼓起了勇氣。
於是上前兩步,低聲說:
「姨娘說,程兒小時候也這樣過,是月份小肚子鬧脹,不是大問題,等姰大夫來給看過,會好起來。」
聽她提起『程兒』,江川眼裏的柔芒晃了晃。
他轉過身,看了眼李栩月,便走出了房間。
李栩月連忙跟在他身後。
「五爺累不累?您洗漱,我讓傭人端膳食來?」
「嗯。」
「您吃過飯,還急着走嗎?我......」
「有什麼事?」
李栩月咬唇,「我母親過壽,想請五爺去家裏吃飯。」
半個月前,她就告訴過江川這件事,顯然,他已經忘了。
江川走進屋,立在衣架前更衣,聞言手上頓了下,接着垂下眼淡聲說道:
「知道了,爺晚點兒會過去。」
是晚點兒會過去,而不是同她一起過去。
李栩月怔怔看着他,眉心籠起的憂色愈來愈濃。
好半晌,她垂下眼,低低嗯了聲,轉身離開了房間,下樓交代傭人送膳。
*
江川用過膳,沒在家裏多待,他重新離開小公館,交代副官開車去江豐的小公館。
到時已經快八點鐘,薛紫凝聽說他來,親自下樓迎人。
「你怎麼來了?」又看向江川身後的副官,「還買這麼多東西。」
江川勾唇笑了笑,「給程兒的,許久沒看他了,今日有空。」
薛紫凝明白過來,江程畢竟是江川的親生骨肉,她不會阻止江川跟江程往來。
於是領他上樓看孩子,趁着身邊沒人,才低聲念叨:
「我正想着這幾日去找你,有幾句話跟你說。」
江川點了點頭,心裏也明白她可能要說什麼,於是岔開話題:
「大哥呢?已經去財政廳了?」
薛紫凝淡淡嗯了聲,「他自打調到那裏,倒是勤政得很,每日除了上班下班,什麼心思都沒了。」
江川聽了沒說什麼。
兩人走進嬰兒房,薛紫凝屏退了奶媽媽和伺候的人。
江川眼裏只剩下那個在地毯上爬的小人兒,他走過去,將孩子抱起來,又撿起他要的玩具遞到手裏。
程兒小手兒抱着搖鈴,一雙烏溜溜的大眼好奇地盯着他看,也不怕生。
看着懷裏這張白淨秀氣的小臉兒,江川心頭瀰漫起無盡愛惜。
這是闌珊給他生的孩子,他長得多像他母親......
「程兒。」他喃喃喚了聲,「真快,都會爬了。」
小傢伙晃着搖鈴『咿呀』了聲,然後低下頭自顧自玩兒起玩具。
薛紫凝走過來,坐到一旁沙發上,神色很嚴肅。
「外面傳的沸沸揚揚,你跟歌舞廳那個小歌星,怎麼一回事?」
江川神色淡下來,隨後席地坐在地毯上,陪着程兒玩兒起來。
「就那麼回事。」
薛紫凝眉心緊擰,「阿川,你媳婦兒剛出月子,她給大帥生了孫子,這個時候李家和薛家又都在給你出力,你別犯渾!儘快把那個小歌星的事撇乾淨,傳到父親耳朵里,他饒不了你。」
江川無動於衷。
「怎麼了?我聽了他們的話,娶妻生子做點正事,到現在我連再找個女人這點小事,都不能容忍了?」
他抬眼看薛紫凝,「大哥呢?他跟那個周姨太先前鬧的風聲,不比我鬧得難聽?怎麼不見父親饒不了他?」
「你跟江豐比什麼?」
薛紫凝臉色更不好看了。
「他不肯安分,惹了你四哥,如今落得什麼下場?父親還管他鬧什麼難堪事?你呢?你如今可是正在上升期,又年輕,日後遲早......」
江川不耐煩地打斷她,「爬再高也越不過四哥去,我也沒想跟他爭,知道自己幾分能耐,爭不過他,所以這點小事情,能不能就別管我了?」
薛紫凝氣的夠嗆,黑着臉罵他:
「誰想管你?!你也不看看你找的什麼人,但凡是個良家女子,隨便抬了做姨太太,誰能管得了你?」
「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想什麼!嵐珊嵐珊,你還想着紀闌珊呢!讓父親知道還不打死你?你這是自毀前程懂不懂?!」
江川,「對,我就是想着珊珊,又如何?」
「你!!」
江川沒看她,轉臉看向安安靜靜坐在眼前,專注玩兒玩具的程兒。
他眼眸暗沉,一字一句道:
「我就是想着珊珊,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她,不能跟她長相廝守,難道我連念着她的資格都沒有麼?」
薛紫凝氣結,狠狠剜了他一眼,半個字都不想再多管他。
江川自顧自念叨着:
「除非你們能把她從我心上挖出來,否則,誰也別管這件事了......」
——
與此同時,韓五爺的宅邸里。
深宅一間院落的臥房裏,紀沐笙正拿着幾張照片,給床上的人看。
他溫聲告訴她,江川這短時日的所作所為。
「成婚可以說是家裏逼的,但他要心裏有你,兒子就沒法跟別人生出來,李家和薛家如今都是他的支撐,少帥不在雲寧,他的日子可謂扶搖直上,現今都明目張胆養歌女作外房了。」
他將照片一張張翻過,確定床上躺着的人能看清楚,而後溫柔勸慰。
「珊珊,你還不明白麼?這種權貴公子哥兒,原就是貪圖好顏色,他們哪兒有心呢?」
「他若真的愛你,就不會不敢認你拼命生下的兒子,還遮遮掩掩將他送給別人養,他怕惹惱江大帥,會被逐出家門。」
「孩子到那邊大半年,如今也八個月了吧?他一次都沒去看過,是刻意避嫌呢。」
「珊珊,放下吧,你那年太年輕,哪裏懂得什麼是愛?這才被他給哄騙了。」
「你這樣與我們拗着,難道真覺得,哥哥會騙你嗎?哥哥會希望你不幸福?」
紀闌珊面色蒼白,雙目空洞仰面躺着,淚痕淌濕了耳際枕面,卻依然一字不發。
紀沐笙放下照片,拿了手帕替她擦眼淚,繼續淳淳勸她:
「同樣是男人,你看看阿歲,他是如何待你的?」
「我知道,當初瞞着你們婚約的事,是我不對,可咱們家破人亡,不是有阿歲在,我們兄妹早不知怎麼死了的。」
「阿歲守護了你多少年啊?可能捨得傷害過你?」
「先前的確是因為你不經意背棄婚約,他惱羞成怒,對你做了點不好的事,可這一年來他也不好受,是不是?」
「...阿歲疼愛你的,他那麼喜歡你,那麼哄着你遷就你,你懂點事,別鬧了,行麼?」
紀闌珊渾身顫抖,驟然壓抑不住哭聲,側過身蜷縮起身子。
看她這樣,紀沐笙適時默了聲,沒再繼續說下去。
他陪了紀闌珊許久,直到她哭着睡了過去,替人掩好薄被,才起身離開房間。
院子裏,西裝革履戴銀絲鏡框的男人立在廊柱旁。
他指尖夾着煙蒂,垂眼看着落在腳邊的煙灰,神緒不清面容暗晦,整個人周身似籠罩着股子沉鬱霧靄。
紀沐笙見狀,輕嘆了口氣,走過去立在他身邊。
他溫聲道,「放心吧,我會看好她,絕不叫肚子裏的孩子出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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