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僵持了一會兒,彼此暗暗較勁兒。
男女實力懸殊,姰暖不抵,最後又羞又氣嘀咕他。
「你現在需要一個人冷靜冷靜,就算是抱一會兒,也無濟於事,只會火上澆油!」
她推着他堅實的胸膛,「你,你還是自己在這兒待一會兒,我先出去…」
話落,就見江四爺濃密的眼睫緩緩垂落,面上神情平淡,又顯出兩分落寞。
很顯然,是不太高興了。
姰暖瞟了他一眼,硬着頭皮裝作沒看見,但手上推拒的力道卻不自覺間遲疑了。
他是個正常男人…
退讓的念頭剛生兩秒,摟抱着她的人,突然鬆了手,且後退了兩步。
姰暖怔愣着掀睫看他,靠坐在桌前,忘了動。
江四爺眉眼低垂,面上神色喜怒不辨,隨意抬手撣了撣身前衣襟上的褶皺,聲線清淡地開口。
「你不用出去。」
姰暖呆呆的,視線追逐着他挪動的身影。
看他轉身往房門走去,正以為他是惱了,就要這樣拂袖離開的時候。
卻見這人雙臂一伸,將敞開的房門一把合上了。
『篤』的落栓聲,像是響在姰暖心尖兒上的,連帶她心都跟着顫了顫。
江四爺緩緩回身,幽黑瞳眸直直盯着她,一步步走回來。
姰暖心跳如雷,不自覺間屏住呼吸,攥着心口的衣襟退了兩步,語聲低促不安。
「四爺,四爺我害怕…啊!」
男人掐住她肋側,一把將她提抱起來。
他轉身,抱着她緩步踱向床榻的方向,途中始終同她對視着,溫潤語聲低緩而有耐心。
「別怕,爺說過,不會再那樣對你了。」
姰暖眼神驚慌無助,活像是受驚的小兔子。
江四爺眸色越發幽暗,將她穩穩放在床邊坐好,單膝跪在床沿,在她唇畔細碎淺啄,啞聲安撫。
「暖暖別怕,只陪爺待一會兒,爺說到做到,絕不欺負你。」
姰暖攥緊身下被褥,背脊骨同頸椎齊齊僵直着。
還說不會欺負她…
那他現在是在做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挪過。
江四爺的吻輕柔小心,流連過她面上每一寸肌膚,細緻愛憐,循序漸進地將她擁攬進懷裏,力道溫柔宛若攬着易碎的摯寶。
感受到小姑娘身子漸漸舒軟,推拒的意味被悄然消磨。
他在耐心地瓦解她無形樹立的防禦。
然後,在那雙朦朧清柔的月眸中,看清了自己的影子。
她像是有些迷離,茫然。
但此時此刻偎在他懷裏,又分外溫順乖巧。
江四爺放緩呼吸,唇瓣再次落到她唇上,輕輕輾轉,大掌撫在她面側,啞聲誘哄。
「暖暖,不怕了吧?」
姰暖枕在他臂彎里,眼睫顫動眸光靜謐,呼吸淺淺細促,輕輕咽了咽喉。
江四爺唇角淺揚,抵着她額心低低問道。
「別再對爺有所顧慮,多給我們一些時間,今晚讓爺留下來吧?好不好?」
姰暖心跳聲又快又重,血液也不安分地在身體內四處流竄,那洶湧翻騰的感覺,令她無所適從。
今晚留下來?
那可就不止是今晚了。
她掀了掀唇,想拒絕,卻被江四爺吮住唇瓣堵了回去。
一番唇齒交織後。
他喟嘆一聲,將臉埋進她肩窩裏,低低啞啞訴說着委屈。
「暖暖,爺可是你男人哪…」
試問誰家的男人,有他這麼憋屈?
都已經是他的人了,要為他生兒育女了,為何還這麼難為他?
姰暖無可辯駁,最後被他不顧臉面地一聲聲『暖暖』,給逼得舉手投降。
是夜,江四爺如願留在了『韶雲閣』。
用膳時,姰暖低眉順眼,話很少。
江四爺不時看她一眼,時不時夾一箸菜給她,神情愉悅而悠閒。
看透了她性子綿軟,還經不住磨。
嘗到甜頭兒的江四爺,甚至已經在心裏打算好了。
今晚,他定要再接再厲。
正自滿懷期待,膳還沒用完,就聽院子裏傳來杜審的吆喝聲。
「江老四!快出來!河堤那邊出事兒了!」
江四爺握在手裏的箸子一頓,臉色瞬間淡漠下來。
姰暖櫻唇淺含箸頭,悄悄掀起眼睫看他。
默了半晌,江四爺撂下碗筷,徐徐站起身,垂眼叮囑她。
「你先吃,爺一會兒回來。」
姰暖坐着沒動,目送他頎長的背影掀帘子出了堂屋。
她眨眨眼,心說,都出了事兒了,還能回得來?
院子裏。
杜審單手叉腰,煩躁地扯了扯軍裝領口。
抬眼見江四爺從屋裏出來,還一身常服不疾不徐地散漫相,頓時十分沒好氣。
「你可趕緊的!都出人命了!」
江四爺慢悠悠步下台階,淡着臉掃他一眼。
「什麼事兒?」
「雨一停,下頭人就召集了人疏通水道,這不,說是有人一腳陷進淤泥里,沒站穩,臉朝下栽堤台上了,直接磕破頭暈死過去。」
杜審越說越沒好氣,跟上他步子往院外走,嘴裏也沒停,一通數落。
「人緊鑼密鼓地抬去百善堂,就已經兩腳一蹬沒氣兒了!」
「這幫人也是!這麼沒個準頭兒,底盤兒到底多滑溜,磕個跟頭還能把命磕沒了!真是新鮮!」
他氣沖沖的,多少有些莫名撒火的意味。
江四爺側目打量他一眼,「人呢?」
「還在百善堂呢。」
百善堂,那他是得親自去看看。
別等人鬧事鬧到自己大舅子那兒,他也不好袖手旁觀。
江四爺扭過臉,腳步快了些,直奔主院。
「項沖呢?」
「他先過去了唄,我這不緊着來找你,誰知道你正鑽溫柔鄉里膩歪…」
「既然知道,那你還來打攪,有沒點兒眼色?」
杜審一噎,「我」
江四爺沒看他,「這麼點子事兒,過錯又不在帥府和兵府司,能管的管,能幫的幫,大不了再多給些銀錢安置孤兒寡母,用得着專程來找爺,誠心給人添堵?」
杜審氣笑咬牙。
「那你不想管你可以不管啊!我跟你知會一聲還有錯了?」
江四爺在主院外駐足,冷着臉偏頭看他。
「爺是不想管,誰讓你提了『百善堂』?」
他知道了還不管。
姰暖曉得了,能高興?
他這兒剛有點子進展。
「」
杜審黑着臉無言以對。
江四爺冷冷剜他一眼,不清不淡地懟道。
「打牌又輸了?」
杜審,「......」
「一輸牌就給人傳遞消極情緒的毛病,改一改,要是輸不起,以後戒了牌癮,別再玩兒!」
省得莫名其妙給人添堵。
杜審立在院門外,一臉麻木目送他頭也不回進屋去的背影,氣得翻白眼兒。
沒錯,他就是手氣背,輸了點兒。
打牌誰還不輸了?
輸了心情不好,還不給人發泄一下嗎?
嗤~
沒人性!
越想越氣,他狠狠踢了一腳院牆,壓着聲兒罵了一句。
「老子還能一直輸了?給人留點兒面子能死嗎?狗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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