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瑟九琪自車架中走下,已是日正當空,此時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回到杏月一孤洲。
片片落葉,自那棵銀杏樹上飄落,與身交錯。
心牢已被破開,孤寂,孤洲,自他決定重新肩負起金樹族族人之未來後,皆已成為過去,銀杏樹寄有思念之情,涼亭中的陶土亦然。
「一泓寒冽一天鋒,一影孤燈一人狂;一泊風霜一綸月,一舟余恨一字王。」
將三分秋逝收好掛回涼亭外,瑟九琪以截然不同的心境步入涼亭,一如既往開始嘗試捏陶。
結果……
事實證明,哪怕破開心牢,心境變化。
有些東西不會就是不會。
但他並未放棄,依舊專心致志在那裏努力。
…………
車架內。
藺重陽靜坐桌前,金銀雙色的瞳孔中,有道紋與符號在不斷進行排列組合,桌面上,一本書冊在自行翻動,諸般招式與意境皆被記錄其上。
正是——《八一刀譜》。
瑟九琪原打算直接回返金樹族,但是被藺重陽出言勸下,因為他此時回去……
完全就是給正在恢復元氣的金樹族招災。
金樹族已經自封,類神嫄既然有計劃便不會輕易去動他們,但瑟九琪此時選擇回返,無疑是給了類神嫄一個對金樹族動手的理由。
屆時戰火必會重新燃燒,進而席捲冥界,其他各族若落井下石,後果非是瑟九琪可以接受。
哪怕有混沌初王位格壓制。
但是金樹族如今已經不起任何動盪,不能再開戰。
所以,瑟九琪接受了藺重陽的建議,選擇繼續潛修精進自身,為未來計。
同時他還知曉了另一條十分關鍵的信息。
冥界之中尚有金樹,當年未能跟着宗王瑟八紘一同撤離,身為九琪侯的他若是願意,可以多加留意甚至守護這部分族人。
防止他們被類神嫄與其麾下的叛魔族謀害。
這個建議被金樹族九琪侯接納,他當年已經錯過一次,如今不能一錯再錯。
不能再讓族人犧牲。
交談結束,藺重陽與瑟九琪提出,想借三分秋逝一觀,他有一式武學需要借對方心境完善,於是便有了這一本《八一刀譜》。
瑟九琪直言,此乃助他自悟之報酬,藺重陽卻將自己所創三式刀招回贈,互換武學交個朋友。
唰唰唰——
刀譜一頁頁翻動,招式與意境皆被拆析,一股冰冷孤寂之意自他身上擴散開來,使得周遭天地變得昏暗,色彩逐漸退去。
就連生命的氣息都在緩緩消失。
秋風蕭瑟,天地同悲。
坐在一旁的霽無瑕,能清晰感應到,遠超瑟九琪之淒涼肅殺招意正在醞釀,就連她都被那孤寂悲涼的情緒所感染。
「還好提前將車中空間隔斷。」
出言同時,快雪時晴劍心通明,將自心底升起的那一縷孤寂悲涼之意斬去。
霎時,原本立體的車內空間,在這股淒涼蕭瑟之意下變得抽象起來,仿佛變成了一張水墨畫,從寫實變成寫意,入眼所見只余黑白兩色。
「刀斬風,劍切雲;」
重瞳中的符號與道紋,隨着話語落下,出現了數次定格,代表着此番推衍成果。
「刀絕光,劍絕影;」
被創出的這三式全新武學,分別代表凌駕一切的速度,絕對強悍的力量,以及,招式的無形無相:
「刀無相,劍無形。」
一聲輕嘆,重瞳中演化的異象散去,周遭空間亦得以恢復原狀,先前的蕭瑟之意,如今也已完全消失不見。
「成了。」
隨着話語落下,天地之間,忽然爆發出無盡刀劍之氣,將那本已經合攏的刀譜湮滅。
三劍:一劍藏空,百劍無終,萬劍歸元;
三刀:千刀不盡,十刀破極,一刀絕空;
以及最後的刀劍合招:紛紛擾擾斷風雲,蕭蕭殺殺滅紅塵,蒼蒼茫茫碎乾坤。
到這一刻為止,完全被藺重陽推衍了出來。
在知曉招式原理的前提下,限制他的,只是那獨特的意境,藺重陽並未見過與感受過,所以在招式推衍時會有一點強迫症。
此番,只能說運氣不錯,瑟九琪所創的那套八一刀法,確實幫他邁出了那臨門一腳。
剩下的部分,以他之悟性與底蘊,自無問題。
將一整套武學成功復刻出來,於藺大劍皇而言,是十分有趣的一件事,哪怕,這套武學本身,對他其實並無提升,但此事的樂趣也不在這裏。
霽無瑕見狀輕嘆:「夫君創招是越來越快了。」
「不過是底蘊稍微深厚一些。」只見藺重陽自桌前站起身,與妻子詢問道:「無瑕要同去嗎?」
「你們的事,我去做什麼?」
然後被果斷拒絕,這些事霽無瑕並無興趣,有那時間她不如小酌幾杯,或者,去另一邊靜下心來打坐修行。
…………
杏月一孤洲。
瑟九琪樂此不疲的在涼亭中捏陶,之所以會堅持此事,乃是因為,他想要將昔日丟失在內戰中的那隻「手足對杯」,親手重新捏回來。
此事不僅是他之目標,也是一種修行。
一道清冷之聲突然傳至耳畔,話語中帶有幾分調侃,令瑟九琪動作一頓:
「未曾想,你竟然還會這門手藝?」
踏入亭中之人,正是自車架內走出的藺重陽。
在看到桌上的成果之後,調侃轉為惋惜,又補充了一句:「可惜這手藝不及你刀法萬一。」
出言同時,藺重陽坐在他對面,修長有力的右手探出,自桌面中央的容器中取了一塊陶土,放回到自己面前。
「這方面好像是你族要更為擅長。」瑟九琪煞有其事的做出回應,人族在這方面確實更有天賦。
「制陶同樣是專精之道,也是門學問,就照你這樣捏下去,再過數百、乃至數千年,恐怕依舊不會見到任何進步。」
從金樹族內戰到現在,經歷的時間,單位要以千年來算,結果,眼前之人的進境幾乎沒有。
瑟九琪並未停下手上動作:「我不會放棄的。」
「我也沒勸你放棄,既然事不可為,那不妨轉變思維,換個方式,這些書或許能幫到你。」
隨後,便見一頁頁紙張翻飛,落在瑟九琪面前疊成了一本本寸許厚的典籍,書面上雖然沒有署名作者,卻寫有書名:
《陶藝:從入門到入土》。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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