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又是一天過去,天氣還是未見晴好,還起了三四級的風。早上過九點半,一輛電動輪椅在進進出出的人流中,停在了華山醫院的正門前。
輪椅上坐着一位五十歲上下,方臉長眉的男子,他看了看正前方雕刻在一塊大石頭上的
「華山醫院」幾個大字,轉頭看向了身右,一位風韻猶存的女子。
「這一次肯定又是失望而歸,沒有必要再浪費時間了,我們回去吧。」女子看向近醫院忽然變得情怯的男子,一點也不客氣的說:「我們千里迢迢的趕到這裏,都到醫院門口,就差臨門一腳了,你告訴我要回去,你是開玩笑的吧?」輪椅男訕訕道:「我只是不想辜負了老爺子的一片熱心,只是先前的幾次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這一次應該也不會例外。」
「我不想再折騰了。」站在電動輪椅左邊的一位筆直的高個青年,忍不住插嘴道:「代老師,我也在網上查了,這一位余至明醫生可是名副其實的醫學天才,他可是連晚期癌症都能治療。」
「您的腿傷,對他來說更不在話下了。」輪椅男輕嘆道:「小張啊,我也知道他是醫學天才,但這癌症和我的腿傷,可是極其不同的兩個醫學領域。」他摸了一下兩個膝蓋,接着說:「我還知道,他只是負責探查傷勢,具體的手術治療,還是要交給別的醫生來進行。」輪椅男再次看向女子,問:「老婆,你知道,這位余醫生會交給誰來做這個傷勢恢復手術嗎?」
「誰啊?」女子問了一句。
「以協和醫院創傷外科專家俞石泉醫生為首的一個醫療團隊。」
「竟然是他!」女子很是驚訝。輪椅男苦笑道:「這個信息,我也是昨晚才知道。這位俞醫生,兩年多前,就給我看過腿,明確表示無能為力。」
「想必現在,他也是無能為力。」女子眉心蹙起,努力的勸說道:「你也說兩年多之前,過去了這麼長的時間,還不興人家的本事更上一層樓?」見男子還是一臉的猶豫,女子使出了四字大法,
「來都來了,怎麼也得見余醫生一面啊?萬一他和他的團隊真有那個本事呢?」下一刻,女子又乾脆催促道:「好了,別嘰嘰歪歪了,你還是一名現役軍人嗎?」
「膽子和爽快跑哪去了?」她直接吩咐高個青年道:「小張,別聽他墨跡,把他給我推進去。」小張青年應了一聲,把電動輪椅切換成自助推行模式二十幾分鐘後,他們一行三人趕到了至臻樓的地下三層,接待他們的是周沫。
「我們余醫生正在樓上巡查病房,大概要十多分鐘才能回來,請耐心等待」周沫憑藉過往經驗估算的十多分鐘,這一次是嚴重偏離了實際。
余至明在近一個小時後才回來。主要是至臻樓多了包括席珍醫生在內的三位前來進修的醫學專家。
所謂進修,更多是在疾病的診治過程中與水平相似或更高的同行進行切磋和探討。
以席珍醫生幾人的層次,他們負責的,自然都是難診難治的疾病。這也是華山醫院的小算盤。
這些前來進修的醫學專家,在提升自己的同時,不僅幫着華山醫院診治了不少疑難大病重病患者,也通過切磋和交流,提升了華山醫院自己的醫療隊伍。
至於余至明,是華山醫院拿出來吸引全國各地的醫學專家前來進修的誘餌。
這就需要余至明不時的表現一下,展示出讓進修的醫學專家心動不已的價值。
所以,今早上,大查房後,余至明對幾位進修醫學專家負責的患者們,做了一次細緻的身體探查。
其他的先不論,這場面還是挺壯觀的。就拿席珍醫生負責的一位患者來說,余至明在給她做身體探查時,身邊就圍着席珍醫生和她從鼓樓醫院帶來的兩名助手。
還有柳芸醫生和她的學生,跟隨余至明的段怡、周洛、沈奇、隋馳幾人,以及來自至臻樓的沈依依等十幾位青年醫生。
更多的是來自大婦科的主任醫師、副主任醫師,主治醫師等二三十人。
一名患者,大幾十名醫師圍觀,估計這名患者出院後可以好好的吹噓一番了。
為了治療她的病,除了醫學天才余至明之外,還匯集了好幾家醫院的醫學專家。
在余至明給這位患者做完細緻的身體檢查後,緊接着在現場,包括席珍、柳芸在內幾位業界知名的主任醫師,根據余至明探查出來的患者身體情況做病情分析。
說是病情分析,更像是一次總結和檢討,因為在之前,他們已經就這位患者的病情做了會診,並將治療方案付之實施。
余至明這次對患者的身體檢查,就是對他們過往工作的一次核驗。畢竟,余至明工作繁多,時間寶貴。
他不可能全程參與他們的診斷和治療過程,只能在最後環節,通過展示患者細緻而微的身體狀況,用事實對他們之前的工作做一次評判如此,余至明多忙碌了一個多小時,才回到了地下三層的地盤。
見到電動輪椅男,余至明客氣的問候了一句,
「代老爺子還好吧?」
「我家老爺子身體倍棒,多謝關心。」輪椅男回了一句,又想到一點,說:「我家老爺子也讓我帶他向你問好。」余至明點了點頭,不再廢話,讓輪椅男躺在檢查床上去。
一旁的高個青年直接彎腰把輪椅男抱起,輕輕的放在了檢查床上。余至明給他做起了檢查。
他先是檢查了一番輪椅男的頭部和體內臟腑,發現沒啥大問題後,才重點檢查輪椅男的雙腿。
余至明是一邊檢查,一邊暗自心驚。大腿骨小腿骨各自斷了幾節,倒是問題不大,但是膝關節的傷勢有些慘不忍睹。
還有就是,輪椅男腿部的肌肉、血管和神經,不誇張的說如麻線團一般亂糟糟,斷裂處處,糾纏處處余至明做完檢查,收回手,耳邊就響起輪椅男強撐故作輕鬆的聲音。
「余醫生,沒有辦法治療的話,你直說就行,這幾年類似的話,我都聽過了十多遍,已經習慣了。」輪椅男在妻子的攙扶下在檢查床坐起。
余至明迎着輪椅男灼灼的目光,沉吟着說:「你的傷勢雖然嚴重複雜,不過實現一定程度的改善,還是可以的。」
「只是」輪椅男不由自主的握緊了妻子的手,語帶激動的打斷問:「只是什麼?」余至明思慮片刻,說:「恢復到像普通人一般行走跑跳是不可能了,需要藉助單拐或是支撐護具,才能實現日常行走。」
「日常行走?」輪椅男眼睛瞪大一倍,手上的力度又增加了一些。他的妻子顧不得手被攥的生疼,忙不迭的問:「余醫生,我丈夫的手術是不是由協和的那位俞石泉醫生來做?」余至明嗯了一聲,又解釋說:「由俞醫生,還有我們華山和東方醫院的幾位外科專家組成的一個小團隊來負責。」
「我可沒有那個外科本事。」女子又接着說:「余醫生,俞醫生在兩年多前,給我丈夫做過檢查,說是他治不了。」
「他治不了?」余至明重複了一遍,看向輪椅男的妻子,語帶疑惑的說:「我和俞醫生合作過幾次了,知道他的本事,就你丈夫的傷勢,應該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啊。」
「我這就和他溝通一下。」余至明取出身上的手機,剛要翻找俞石泉醫生的手機號碼,忽然意識到了一點,再一次把目光移到了輪椅男妻子的臉上,仔細的打量了起來。
輪椅男妻子被看的有些不自在,禁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問:「余醫生,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余至明收回了一些審視目光,解釋說:「沒有髒東西。我只是覺得,你的印堂略微有些暗淡,介意我給你檢查一下身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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