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兄?」
孟皓宇看着眼前端坐在一匹白馬之上,身着墨綠長衫的傅文彬,倒是有些奇怪。
傅文彬笑了笑,目光越過孟皓宇的肩頭,看向他身後的馬車,留戀了半晌才道:「聽說孟兄要去騎馬,我這裏正無聊的緊,不如一同前去如何?」
孟皓宇還能怎麼說?
只好無奈的點頭答應下來,兩個人並肩同行,傅文彬又朝後望了一眼,小聲問道:「月嬋妹妹可是?」
一聽這話,孟皓宇頓時緊張起來,連連擺手:「傅兄,我已經和你講清楚了,不要再……」
看着傅文彬,孟皓宇倒真是有些可惜了。
這人是不錯,為人很熱心,長的也好,家世也好,現在也挺上進的,又對自家妹妹一腔熱情,可惜的是,自家妹妹瞧不上啊,沒有辦法,只好推拒了。
孟皓宇記得自己前日子已經和傅文彬講清楚了的,讓他以後不要再打月嬋的主意了,怎麼這會兒又問上了?
看着孟皓宇緊張月嬋的樣子,傅文彬有些黯然,不過一小會兒,就又豪爽的笑了起來,一臉的肆意張揚:「孟兄不用緊張,我是那不知事的人嗎?這件事情我自然不會去宣揚的。」
又瞧了孟皓宇一眼,傅文彬笑道:「孟兄所言我自然記得,可是,月嬋妹妹這會兒還小,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定的,如今你們家也沒有給她定親,我自然也有求娶的資格,不管如何講,只要月嬋妹妹一日不嫁人。我就一日不會放棄。」
這個人……
孟皓宇不知道該怎麼講了,這傅文彬表面豁達,實則是最倔強不過的人,只要他認定了的人或事,就會悶頭走到黑,即使碰個頭破血流也不放手。
這樣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好是壞,若是自家妹妹真嫁給這麼一個人,自然會被他護着疼着,可是,他這樣的性子。以後在官場上只怕也會撞牆的,為了自家妹妹考慮,還是得謹慎思量啊。
搖了搖頭,孟皓宇一拉韁繩讓馬跑快了一些,傅文彬騎術比他好。自然追了上來,沒一會兒就又是並頭而行。
「傅兄!」孟皓宇想了一會兒,決定打消傅文彬對月嬋的想頭。便想把月嬋的主意講出來,月嬋提出的條件,一般男子哪裏會答應呢,便是窮人家的男子多收了幾斗米也會買個妾室的。更何況傅家那樣的百年大族了。
「哦?」傅文彬看向孟皓宇,等着他講話。
「不瞞傅兄。我家妹妹和我講過一次,她嫁人不求大富大貴,只願得一心之人,將來找夫婿,男方必不能納妾。」孟皓宇對傅文彬一抱拳,咬牙說了出來。
這條件……
傅文彬猶疑起來,看了看孟皓宇,又回頭看向身後的綠氈車子,擰眉思量了片刻,竟然笑了起來。伸手抽出馬鞭來一抽馬背,馬兒快速奔跑着。
見他如此,孟皓宇也來了豪情壯士。隨即幾馬鞭下去,他座下馬匹也飛速跑了起來。沒一會兒功夫,就追上了傅文彬。
「孟兄……」
傅文彬瞧着四處無人,聲音也大了幾分:「月嬋妹妹一人足以抵上所以,若得她為妻,妾室何足多慮。」
這……孟皓宇倒抽一口冷氣,看傅文彬一臉堅定表情,就知道他是下了決心的,自家妹妹那樣苛刻條件,竟然也答應下來,可見得是個真心的,月嬋舍了他,倒是有些……呃,可惜了。
不過,孟皓宇又一想,月嬋是個有主意的,即然說過對傅文彬不上心,就必定不會再改變主意,看起來,傅文彬想要求娶月嬋,怕是很艱難的。
一下子,孟皓宇打定了主意,這件事情他不再插手,傅文彬以後如何,就看他自己的表現了。
傅文彬這會兒倒是挺高興的,他知道了月嬋的心思,以後也有個針對,總比以前悶頭瞎矇強的多,回頭看一眼那輛綠氈馬車,笑了一下,想及月嬋那張清麗溫婉面容,心頭一暖,拉住韁繩跑了過去。
月嬋正悶坐車中看書,這會兒她已經把史書看完,換了一些雜書去瞧,有記載大昭國地理的書籍,更有農耕水利,星算占卜、飲食衣着等等各類書本,只要家裏有的,她都不介意瞧上一瞧。
先前,月嬋因着書中知識和劉梅在爭鬥中勝出,還有幫到三皇子而得了天辰帝的看重這些事情,對書本更加看重起來,總想着藝多不壓身,多看些書總歸是沒錯的。
再者,月嬋如今聰明了許多,記憶力和理解力驚人,看書雖然不能說一目十行,可也是瞧一遍就能記個清清楚楚的,看書自然也快,她也不覺得看書是件辛苦的事情了。
畫眉在月嬋身旁坐着,時不時的拿出一些點心來讓月嬋嘗,另外,如果月嬋因為看書入迷而坐姿不太好的時候,她也記得調整一下,省的月嬋不注意把頭撞到馬車上面。
主僕二人清清靜靜的各做各事,突然間就聽馬車外邊有個男子聲音傳來:「月嬋妹妹,可否賞杯水喝?」
月嬋一怔,放下書仔細一想,這是傅文彬的聲音,忍不住皺起眉頭來,怎麼這人也來了?
那裏,畫眉早笑了起來,大聲道:「傅三公子,你等一下……」
說話間,畫眉拿了水壺倒了一杯水,挑開帘子遞了出去。
她這裏一挑帘子,傅文彬在車外就看見了月嬋,見月嬋難得的穿了一件紅衣,衣服上繡了大朵大朵的白蓮花,倒襯的她肌膚更加白皙如玉,清麗中帶了幾分張揚,尤其月嬋抬眼的時候,那一雙大大的杏眼閃動波光,看的傅文彬差點連呼吸都忘了。
「謝了……」深吸一口氣,傅文彬接過畫眉遞來的茶碗,慢慢的喝了裏面的茶水。品味着茶水苦澀中的清香滋味。
月嬋坐在車內,只抬頭看了傅文彬一眼,見他還是那樣墨綠衣衫,一頭黑髮隨意挽起,顯的肆意張揚,臉上掛着自信笑容,竟覺得平靜了好多,心裏再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忿或者悲恨。
或許是不在意了吧,即無愛便也無恨,她是真正的把那個人從生命中剔除出去了。
月嬋心裏這麼想着。低頭,繼續看自己的書本。
倒是傅文彬喝完茶送上茶碗的時候,看月嬋不理會他,有幾分的失望。
畫眉接了茶碗,放下車帘子。隔開了傅文彬的目光,讓他更加失落起來,苦笑一聲。不敢在月嬋車前徘徊,只好跑去討好皓宇了。
聽着車外馬蹄聲遠去,月嬋看了一眼畫眉手中的茶碗,低頭的時候目光沉靜。慢慢說道:「那茶碗也不必留了,扔了吧。」
「啊!」畫眉驚呼出聲:「小姐……」
她想要說這茶碗可是古董呢。怎麼說扔就扔呢。
月嬋看畫眉一臉心痛的樣子,想了想,這茶碗倒是挺值錢的,扔了可惜,就把書放下,笑道:「你不願意扔就自己收着,或者看到路邊的乞丐之類的,就送了他們吧,應該也能讓這些人吃頓飽飯的。」
畫眉低頭,看着那白瓷碗上鯉魚戲水的圖案。嘆息着答應下來。
等到月嬋幾個到達西郊一處莊子上時,已經是半上午了,這時節秋高氣爽。天氣很不錯,月嬋從車上下來。瞧了瞧那寬闊的草場,叫過一個小廝來,走到車後去瞧拴着的幾匹馬。
一匹白色的小母馬,那雙眼睛看着很機靈,鼻中不斷噴着氣,應該是累着了吧,另一匹棗紅馬目光有些呆滯,看起來傻乎乎的,最後一匹小灰馬,不停的用蹄子踢着地上的青草,並朝月嬋發出威脅的聲音,一瞧脾氣就不好。
月嬋看了半天,最後決定,為了自己生命考量,還是選一匹老實些的馬,就讓小廝把那匹小紅馬牽了過來。
那邊,皓宇和傅文彬已經指揮着人安頓東西,又讓小廝搬了些大石塊壘了個簡單的灶台,就等着中午的時候熱東西吃。
弄完這些,傅文彬從他的長隨手中接過弓箭來背上,翻身上馬,朝月嬋那裏走去幾步,大聲道:「月嬋妹妹,我和孟兄一起去打些獵物來,回來之後教你騎馬可好?」
月嬋又是一陣驚奇,這人怎麼脾氣這般好了?
她有些不相信的抬頭瞧了一眼,就見傅文彬笑嘻嘻的樣子,眼中滿是溫柔,這時候,月嬋竟有些愣起神來,心想着若是前世的時候,傅文彬也能對她如此,她又何至於慘死。
多想無益,月嬋只片刻之後就清醒過來,點了點頭,讓小廝牽了那匹棗紅馬到一邊培養感情去了。
他們這裏談話,卻不防被才下馬車的月娥和月婷看個正着,月婷眼睛紅紅的瞪着月嬋,又看了一眼對月嬋溫柔說話的傅文彬,氣的一跺腳,快步過來,尖聲道:「傅大哥,這馬兒好不好的,我們也不懂,不如傅大哥幫我挑一匹可好?」
月嬋一看月婷過來,趕緊飛也似的逃開,月婷的尖酸和傅文彬的熱情她可是都消受不起的。
皓宇這時候也走了過來,擰眉看了一眼月婷,有些不贊同的搖了搖頭,就把月嬋拉到一邊,讓她先不要急着騎馬,先讓馬兒養養神,再讓它認認主,等一會兒再去騎。
月嬋聽了一直點頭,皓宇見她聽進去了,這才叫了傅文彬,兩個人騎着各自的馬,帶着一溜的小廝家西,飛揚的朝遠處的樹林跑去。
等到這些人都走了,月婷冷笑着過來,狠瞪着月嬋:「孟月嬋,我告訴你,少裝出這麼一副樣子來,你想討好哪一個,不要以為別人都是瞎子,哼,傅三公子是我瞧中的人,識相的你離他遠點。」
這個月婷到底怎麼回事?
月嬋真是不了解,劉梅到底是怎麼教孩子的,小小年紀就敢說出這樣的話來,雖然大昭國民風是有些開放,女子也沒有那麼多的束縛,可是,到底是女孩子啊,最起碼的矜持總是得有的吧,像月婷這樣大咧咧的講出這般話來,便是那青樓女子也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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