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北狄使者上殿……」
朝堂之上,天辰帝面南而坐,底下文臣武將各站一邊,小太監拉着尖長的嗓音喊着。
一陣樂鳴之後,身着皮衣,戴着皮帽的北狄使臣緩步走上金殿,走在最前邊的使者穿了紫貂大衣,頭戴狐皮帽子,一臉大鬍子,當先給天辰帝行禮:「北狄使臣拓跋宏給大昭皇上見禮……」
天辰帝微笑點頭:「請起吧!」
拓跋宏站起身,有些紫黑的麵皮上寫着輕微的不屑:「皇上,十日期限已到,不知道貴國可有沒有織出那天錦來?」
若是大昭國尋不到好織娘的話,或者天辰帝會發怒,可如今有月嬋坐鎮,他心裏有底的很,看拓跋宏這番表演,就如同看小丑一樣,只剩下好笑了。
「來人,宣孟氏月嬋上殿!」
天辰帝大喊了一聲,緊接着,一聲聲傳出去,一會兒的功夫,有些寂靜的大殿上就響起輕緩的腳步聲。
眾人順聲看過去,都是一陣驚嘆。
卻見一個妙齡少女身着寶藍妝緞夾衫,下罩月白撒花長裙,頭梳如意髻,上戴點鳳釵,一張小臉白嫩嫩,俏生生,眉如遠山、目如秋波,唇紅齒白、清俊非常,她緩緩走進來,正巧背着陽光,更顯的眉目出眾,如同九天仙子下凡一般。
這便是孟家嫡女了?
眾人心裏都在思量着,只說幾位家裏有適齡嫡子的大臣,都在考慮回去之後是不是派人向孟家提親了。
更有人看到太子思量的眼神,趕緊把這份念頭打壓下去。為了一個女人得罪太子,不值當的。
只說孟月嬋上得金殿,不由心裏添了幾分緊張,深吸一口氣,朝天辰帝盈盈拜了下去:「臣女孟氏月嬋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到月嬋,天辰帝心情大好,笑着讓她平身。等到月嬋起身之後,天辰帝一笑:「月嬋啊,北狄使者已經等不及了,如何?可是要讓他們看看咱們天朝上國的天錦。」
這語氣,這神態。怎麼都透着幾分親切,幾個膽大的臣子看到,不由又是一驚。只嘆孟侯生了個好女兒,得了皇上的青眼啊。
月嬋一笑:「皇上,臣女還沒有看過北狄人所織的布料呢,怎麼着。他們提出挑戰,總是得讓臣女先開開眼吧。」
這個孟氏的膽子真真的大啊。好些人都在這般想,第一次上得金殿面君,竟是面不改色侃侃而談,此女怕是不凡,只瞧着吧,看看她要真織出那等美絕的天錦來,怕孟府要發達了。
那拓跋宏聽得月嬋的話,只回身,目如銅鈴一般瞪着月嬋,半晌。哈哈大笑起來:「孟家小姐,真真令人佩服啊,即是沒見過我北狄的布料。如何敢有此信心要贏我國?」
他一笑,身後跟着幾名使臣也笑了起來。
天辰帝臉色一沉。才要發作,卻不想月嬋面如沉水,目光下垂,清聲呵斥:「拓跋使臣好大的膽子,這不是在北狄,不是你等那荒蠻之地,這是大昭國,你等即是來出使的,便是客人,這天底下哪有客人這般囂張的,分明是要宣賓奪主,再者,你們是使臣,那也是臣,我大昭國君是君,臣於君前這等失禮,你等可知罪?」
先前,拓跋宏看月嬋身為女子,又年紀幼小,就起了輕視之心,想先嘲笑她一番,把天辰帝給月嬋製造的氣勢打壓下去。
卻是不想,孟月嬋此女二世為人,膽子大到包天,如何會怕他小小嘲弄,直接喝斥出去,壓住了拓跋宏的氣勢。
瞧起來,各自錦緞未出,便已經唇槍舌劍,打起心理戰了。
月嬋瞧了拓跋宏一眼,心內冷笑,想要取巧,端看本姑娘同不同意了。
又是一陣笑聲,月嬋滿臉不屑:「拓跋使者,莫不是你那料子忒過不好了,不敢拿出來於我瞧麼?」
一句話,激起了北狄人的爭勝之心,拓跋宏更是面紅耳赤,嘴裏呼呼喘着氣:「小丫頭胡說什麼,呆會兒讓你看的目瞪口呆,你若是輸了,可莫要哭啊。」
說話間,拓跋宏便讓人拿出布料來,給殿上眾人觀看。
天辰帝坐在御座上只輕笑不語,心道月嬋丫頭果然了得,幾句話便引的拓跋宏怒火衝天,竟是被月嬋牽着鼻子走了,不管月嬋布料織的好壞,端看這份心機就不得了,若是身為男兒,怕是棟樑之才。
不過,聽說孟家還有一長男,是孟月嬋的嫡親兄長,月嬋一個小女子就有這份能耐,怕那孟家長男也是不凡吧,若是可能,還是要提拔一下的。
天辰帝這裏只思索孟家事,卻沒瞧見太子望着月嬋的雙眼晶亮,太子雖然好色,不過,他能坐穩東宮十幾年,那也不是什麼傻子,自然能看出孟月嬋的心機,只想着若是能得此女,以後大事可成。
而五王爺應該也如太子一般思量,只一臉溫柔和順的朝月嬋笑笑,賣弄他的風度。
可惜了,孟月嬋已經見識了文清公子的才學氣度,和如謫仙一般的風姿,這五王爺雖然好,可也入不得月嬋的眼了。
只九王爺黑着一張臉,滿眼怒火的盯着月嬋,心裏不斷埋怨,該死的丫頭,賣弄什麼,若是再賣弄的話,自己怕是要保不得她了。
再看太子一眼,九王爺狠狠握拳,若是太子真要納了月嬋,他怕是要做出弒足之舉的。
這麼一會兒功夫,殿上各人心有千百思,一切源頭都來自於孟月嬋。
這邊,拓跋宏已經打開木盒子,從裏邊取出一大塊的錦緞來,兩個使者各自拉着一邊,把錦緞展開,只見天青色的錦緞上織就一副草原日出圖。
無邊無際的綠色草原上,各種駿馬在歡騰,白色羊群點綴其間,如天上雲朵,草地上更有開的五顏六色的繽紛花朵。
此時,一輪紅日初升,給整個草原鍍上一層金光,更顯出了勃勃生機。
這圖一展開,先前看過北狄錦緞的眾人倒吸一口冷氣,看向拓跋宏的眼光不由一變,這個拓跋宏忒的狡滑,先前他拿出的錦緞可不是這一塊啊。
先前拓跋宏在天辰帝和眾大臣前展出的錦緞只織着各色花朵,比之這一塊要簡單的多,當時,眾人雖然覺得漂亮不凡,可也不是很重視,只覺自己這一方應是能找出好織娘來,織出更好的錦緞,勝過北狄人的。
可是,這一回,這草原日出圖一現,大殿上君臣各自心裏發涼,那錦緞本就難織,更不要說織出這等美圖來,這麼一副圖怕北狄人要織好長的時間才能織就的。
若想勝出,着實不易啊,就是找出好織娘,只怕一年兩載也織就不出勝過這一副的,更何況,孟氏月嬋只用了十日光景,短短十日,還能希望她織出什麼好東西來麼?
再者,看看孟月嬋的年紀,便可以瞧出,她學習織布也沒有多少年頭,又如何有好的技術能勝北狄呢?
這一回,大夥對孟月嬋失了信心。
就是天辰帝也有些拿不準主意,只瞧着孟月嬋:「月嬋啊,你也看到了,這日出圖着實不錯,你可有信心勝過他們?」
天辰帝直接問出,絲毫不給月嬋轉寰的餘地,把月嬋逼到了死地。
他也是沒有辦法的,他自己的臉面,大昭國的顏面均在此一比了,若是勝了固然好,若是敗了,被蠻夷嘲笑,讓他顏面何存?
天辰帝又想到姜彤那一身衣裳,雖然做工精細,織出來的花也和真的一樣,可是,還是比不上人家的日出圖,這……
看到天辰帝面現為難之色,月嬋輕鬆一笑:「皇上,月嬋即說是天錦,自然不是凡間之物,拓跋使者這日出圖雖好,可也是凡間的東西,和天錦是比不得的。」
她這一句話,不說別人,拓跋宏已經先變了臉色,氣的鬍子都在抖動:「小姑娘,話可不能亂說的,這日出圖是我北狄十數個織娘,費了半年心力才織就出來的,你一個小丫頭,有什麼能力去……」
他話沒說完,月嬋輕笑出聲:「拓跋使者,不是我瞧不起你北狄的織娘,確實你們技術是不成的,只一副小小錦畫便要費如此的心力時間,還不遠千里的跑到我大昭拿出來現,你們自己不覺得丟人,我都替你們丟人,呵呵,也是,你們本處荒蠻之地,哪裏見過什麼好東西,自然眼皮子淺,沒有見識,即是來了我大昭,我大昭人本着好客之心,也教你們看看真正的好物件。」
月嬋這話端的惡毒之極,一番話,說的不單是拓跋宏,便是他身後的眾使者也急紅了眼,均要挽起袖子來和月嬋幹上一架。
月嬋朝後一躲:「哎呀,蠻夷就是蠻夷,比不過人要動蠻力了,你們幾個大男人欺負我一個小姑娘,羞是不羞?」
她一邊說,一邊擠眉弄眼,拿手比劃着臉,一副嬌俏活潑狀。
「撲哧」一聲,天辰帝着實忍不住笑了出來,底下文武百官也沒有見過有人敢在金殿上這般放肆的,也是忍將不住,均大笑出聲。
一時間,北狄眾使者當真成了小丑,被月嬋擠兌的差點無立身之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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