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嬋一覺睡到天亮,還在被窩裏呆着呢,就見門帘一掀,月娥和月婷兩個匆匆跑了進來。
「姐姐,太陽都曬到屁股了,趕緊起來!」月婷坐到床邊,伸出冰涼的小手往月嬋被子裏塞,月嬋就感覺身上一涼,隔着布料就能感覺到月婷手上的冷意。
「你這丫頭,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辰了就跑來,得,你們一邊玩,我這就起。」
既然已經睡不成了,月嬋自然要起床,讓黃鶯陪着月娥和月婷玩,畫眉帶着兩個小丫頭替月嬋穿系上水紅的羅裙,外邊罩一件杏黃長衫,衣衫上繡了朵朵牡丹花,映的月嬋臉色粉嫩,甜美異常。
頭髮緊緊扎了兩條長辮子,在兩邊各挽了起來,用粉紅絹花系住,又在兩邊各插了垂着珠串的金釵。
收拾好之後,月嬋就着臉盆淨了臉,接過畫眉遞上來的毛巾擦乾淨臉上的水珠,把挽起的袖子放下,大步走到月娥跟前,往月娥和月婷頭上各點一下:「走吧,咱們給老太太請安,請完安用過早飯之後,想必黃鶯就把亭子的東西歸置好了,到時候咱們一起玩。」
說着話,她帶着畫眉當先出去,月娥和月婷跟在後面,一路去了正房。
在老太太那裏吃過飯,老太太把月嬋姐妹攆了出來,只留劉梅在屋裏,也不知道商量什麼事情。
月嬋姐妹趁機去了花園的亭子裏邊,提着花籃采了早晨還帶着露珠的花來,月嬋讓人給老太太送去一些,又給劉梅送過去些,月娥姐妹也是照此做的。
把花分配好了,姐妹三人也有些餓了,就坐在亭子裏邊談笑吃點心。
這裏還沒吃飯,月娥派過去給劉梅送花的丫頭春紋匆匆趕了過來,一進亭子就道:「二小姐,三小姐,姨娘讓你們趕緊過去,說是有事情要講。」
月嬋一愣,不知道劉梅這又是怎麼了,是不是不愛讓月娥姐妹和她玩,故意找藉口把兩個丫頭支開的。
雖然這麼想着,月嬋還是笑了笑:「既然姨娘有事情找你們,你們還是趕緊過去吧。」
說着話,月嬋讓畫眉把剩下的點心裝了起來,交給春紋提着,這才站起來送月娥姐妹。
月娥臉色有些不好,月婷則直接皺起眉頭來:「娘這是要幹嘛,人家才剛玩一會兒,正開心着呢就讓回去,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整天的女紅女紅,煩不煩啊!」
看月婷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月嬋也沒說什麼,這是劉梅母女之間的矛盾,她總是外人,插不上話的,她也不樂意管她們的事,這母女都不是什麼好的,萬一一句話不好,或者就會落個兩面不是人。
知道她們總是拗不過劉梅的,月婷氣的跺跺腳就走,月娥跟在月婷後面,回頭看看月嬋,眼裏明顯閃過一絲嫉妒。
月嬋倒是沒有發現月娥的眼光,她笑着送走姐妹倆,讓畫眉帶人把東西收拾了回房。
回房簡單收拾一下,月嬋留了畫眉在屋裏,讓別人都退了下去。
「畫眉姐姐,你說劉梅到底是什麼意思?」在畫眉面前,月嬋倒是不用避諱什麼,畫眉的忠心是足夠的,月嬋不相信那個可以替她擋刀的畫眉會背叛她。
畫眉想了一會兒,也有些摸不着頭緒,自言自語起來:「劉姨娘是不是不想讓二小姐還有三小姐和你親近?」
「應該不是吧!」月嬋搖搖頭:「劉梅昨天答應的好好的,今天要是變了卦別人會怎麼想她,她沒那麼傻,暗地裏耍手段就行,不會弄這麼表面的東西。」
這話倒是,畫眉也覺得有理,忍不住點點頭:「小姐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是這個理兒,照這麼想來,莫不是她那裏真有什麼大事不成?」
也許就是這樣吧,月嬋抬起手來:「畫眉姐姐,你看看咱們屋裏哪個丫頭和老太太屋裏或者劉梅屋裏丫頭關係好的,你拿些錢給她們,讓她們幫着打聽一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倒是個好辦法,畫眉一聽月嬋這話,頓時笑了起來,感覺月嬋一下子成熟了不少,也懂得耍手段收攏人心了。
要知道,以月嬋這個年紀能夠想到讓相熟的丫頭去套話是很不簡單的,更甚者,月嬋甚至知道拿錢給這些丫頭,讓她們用來收買人心,可見得這個小姐真真的不簡單。
自家太太雖然腹有詩書,不過太清高了些,性子也單純,沒有什麼害人的心思,也沒有什麼防人的心思,這才早早的就沒了,而看大小姐這個樣子,真是和太太不太一樣,小小年紀就有了這麼深的心計,以後肯定不會吃虧的。
畫眉很高興,匆匆去月嬋梳妝枱前,把裏邊一個盒子搬出來,抓了兩把銅錢出去,沒一會兒回來和月嬋講,她們院子裏一個三等丫頭和劉梅屋裏一個小丫頭關係很好,另有一個灑掃的丫頭和老太太屋裏的珍珠是一起進府的,平常也有來往,應該是能打聽出事情來的。
聽了畫眉這話,月嬋才放下心來,思量着總是不能糊塗過下去的,該學的東西都要學起來,不但要學詩書,還要學字畫,另外女紅管家之類的也都要學。
想到女紅和管家,月嬋有些心煩,別的還好說,都可以找人教或者自己學起來,獨獨這女紅和管家卻是不行的,女紅還好說,可以跟畫眉幾個丫頭學學,雖然說學的不定有多好,可簡單的繡品總是能做出來的。
可這管家就千難萬難了,劉梅馬上就要扶正,以後她就是這府里的太太,月嬋要學管家理事,自然也是要跟劉梅學的,可就劉梅那點心思,她要是能好好教導月嬋的話,太陽都能打西邊出來。
是要跟老太太學些管家的本事?
才想到這個可能,月嬋又馬上否決,老太太已經多年不管家裏的事情了,每日也就是和丫頭或者月嬋幾個玩鬧一會兒,倒是很樂的輕鬆自在,若是月嬋跳過劉梅和老太太學管家,不管是對於劉梅,還是對於孟家名聲都不會太好,老太太雖然老了,可也不傻,自然是不會這麼做的。
想來想去,月嬋嘆了口氣,還是先等等再說吧,把能學的先學起來,別的事情以後找機會再說。
休息一會兒,月嬋才要尋些紙筆練字,就聽黃鶯快步過來道:「小姐,少爺過來瞧您了。」
自家哥哥來了?月嬋抬頭:「哥哥怎麼來了?不是今天要去學館讀書的嗎?」
黃鶯一笑:「小姐糊塗了不是,昨兒老爺帶少爺去學館拜先生,今兒放了一天假收拾些東西,等明天少爺就正式去學館學習了,怕隔三差五的要在外面住了,許是少爺不放心小姐,過來瞧瞧吧!」
月嬋想想也是,自己就先笑了起來:「是我糊塗了。」
說着話,月嬋整理一下衣服,出門去迎了孟皓宇進門。
仔細打量自家這位哥哥,月嬋暗暗點頭,哥哥一點都沒變,還是跟前世的時候一樣,再瞧瞧孟皓宇有些稚嫩的臉龐,月嬋眉頭輕皺,哥哥似乎更單純了呀。
看自家哥哥的樣子,應該是才十來歲的小小少年,裏邊穿了一件淺黃長衫,外邊罩了青色開襟袍子,袍子的領口和袖口部位都鑲了寬邊,繡了竹子暗紋。
他長相和孟之文很相似,不過因為年紀小,倒是沒有孟之文那渾身的清貴之氣,反而在一身衣服的陪襯下顯的雪團一般粉嫩可愛。
尤其是一雙眼睛,盈盈閃着亮光,看人的時候會讓人覺得這就是一潭清泉,真是清澈見底了。
月嬋一邊打量孟皓宇,一邊請他坐下,笑着說道:「哥哥今兒不忙了?昨日可拜了先生,先生說什麼沒有?」
孟皓宇看看月嬋,點點頭:「妹妹臉色好了許多,想必病好全了,你不必擔心哥哥,昨去學館先生考了我一些學問,我都答了上來,先生很滿意,讓我明天就去學館讀書。」
月嬋這才放心,想來自家哥哥先前的詩書學問都是父親教導的,父親雖然性格上有些缺陷,為人也不是很果敢,對於內宅事務更加不管,可學問是好的,哥哥學了這麼幾年,也不會差到哪去。
只要哥哥讀書好就成,孟家也算是書香門第,列侯之家,哥哥爭氣,能通過科舉進入朝堂的話,憑着孟家的關係,一定能夠幫他在最短的時間內升官。
月嬋盤算了一番,對孟皓宇笑了笑:「這樣,哥哥可要努力啊,我聽父親說過,那個先生是當世大儒,收學生很嚴格,哥哥能被他認可很不容易,您可一定要跟先生好好的學。」
說着話,她又道:「還有,哥哥也不要死命的學,可記得勞逸結合,身體才是最關鍵的,可要好好保重。」
孟皓宇低頭,眼眶有點熱熱的,自從母親去世之後,父親雖然教導他,可到底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樣的,父親是嚴父,總是厲聲呵斥他,讓他學這學那的,妹妹年幼,只顧着貪玩,老太太雖然疼他,可到底隔了一層,老太太心裏最看重的還是父親,對他就差了好多。
而今天自家原來不懂事的妹妹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倒是讓孟皓宇很感慨,覺得妹妹是真懂事了,也知道關心自己,很難得,也讓孟皓宇很感動,似乎又回到了母親沒有過世之前的日子。
黃鶯端了茶水點心過來,月嬋把點心往孟皓宇身前推了推:「哥哥嘗嘗,這是老太太才賞下來的,據說是按宮廷里的方子做出來的,我吃着還好,哥也吃些。」
孟皓宇點頭,伸手拿起一塊晶瑩的梅花狀糕點來放到嘴裏咬了一口,頓時滿口生香,又帶着少許的甜味,雖甜卻不膩,口感還真是好。
「確實不錯!」吃了一塊點心,孟皓宇讚嘆了一番,又看看月嬋:「哥不在家時,你自己也要多掛心些,丫頭們有不到的地方你要提點,月娥和月婷要是鬧騰,你也不要計較,到底……」
底下的話孟皓宇沒有說出來,不過月嬋心裏清楚的很,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到底以後府里還是劉梅當家的,和月娥還有月婷鬧崩的話,對自己是很不利的。
月嬋才要讚嘆一聲,心說自家哥哥也沒有想像中的單純啊,瞧起來也是有些小心眼的。
她這裏還沒有講出來,聽孟皓宇又說道:「劉姨娘為人很好,很和善,對待咱們兄妹也跟親生的一樣,以後你也要敬重她些,和她親近些……」
月嬋無語,很想撫額長嘆,心說難怪後來哥哥被劉梅陷害,陷進賭博的泥潭裏出不來,原來,他確實太過單純了呀,竟然認為劉梅是個大好人,他從哪看出劉梅好來着,劉梅根本就是個笑裏藏刀的奸詐小人好不好?
看完記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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