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先不說這些了,還是先用飯吧!」
劉梅一時沒有什麼好辦法,就決定先把孟之文梳攏住,到了晚間再說。
孟之文忙了一天,這會兒也餓了,再加上劉梅殷勤服侍,他也受用,就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劉梅笑着拍了拍手,她的貼身丫頭琴兒和棋兒就帶了幾個小丫頭端了菜上來,沒一會兒功夫,就把飯菜擺好了。
孟之文坐到桌旁,看着桌上擺的各色菜品,忍不住皺起眉頭來,指着一小碟牛肉道:「這是怎麼回事?哪裏來的牛肉?」
聽孟之文問話,劉梅笑了起來:「老爺有所不知,這還是琴兒那丫頭家送的呢,琴兒的爹不是在咱們府上一個莊子裏當莊頭嗎,正巧前兩天莊子上一頭牛受了驚,從崖邊掉了下來摔死,莊戶們也就報備了官府,把牛殺了,送了些牛肉給咱們府上,老太太年紀大了些,克化不動,就讓咱們分了吃,妾已經給宇哥兒和嬋姐兒都送了些過去。」
聽劉梅這麼一說,孟之文才舒展開眉頭,要知道,大昭國立國不久,先前因着戰亂的原因,使得無主之地甚多,荒地很多,耕牛就有些奇缺,所以,自太祖時起就下了令,國人不得殺害耕牛,否則就治以重罪。
他們孟家雖然是侯府,官宦之家,可這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因此上,也不敢隨便吃牛肉的。
劉梅站在一旁,一臉笑容的服侍孟之文用了飯,自己也匆匆吃了一口,就讓小丫頭們打了水來,伺侯孟之文梳洗過後,兩人閒坐說了一會兒家計,就相攜着一起睡覺。
劉梅一直琢磨着孟之文給月嬋請先生的事情,這心裏一直不得安生,閉着眼睛想了一會兒,翻身的時候見孟之文也沒有睡着,就小聲道:「今兒老爺說起給嬋姐兒請先生的事情,妾有一事,想着還是和老爺說一下的好。」
「什麼事情,你說吧!」既然要抬舉劉梅,把她扶正了,孟之文也樂意給她體面,就側耳傾聽她說話。
「不是妾不能容人,妾也知道妾地位尷尬,有些話說出來會惹人厭,可事關孩子們,卻不得不說。」劉梅先鋪了一會兒路,把她說成為孩子着想的心善之人,這才話鋒一轉道:「今兒,嬋姐兒院裏一個小丫頭和柳姨娘房裏的彩月打將起來,這事情驚動了妾,妾看她們鬧的實在不像話,原想着管一管的,可又一想咱們府上待下人一直仁慈厚道,那兩個丫頭一個是柳姨娘得用的人,一個又是府上的家生子,就想着寬厚些,訓斥她們一通便罷了,哪知道……」
說到這裏,劉梅仔細瞧了瞧孟之文的臉色,見他聽進去了,而且也深有同感,就繼續道:「哪知道這件事情也不知道哪個亂嚼舌頭的告訴了嬋姐兒,嬋姐兒帶了人過去,二話不說先給了那小丫頭幾個耳光,當場就把那孩子打的哭了起來,瞧着好不可憐,之後又讓大丫頭把人拖了走,妾原想說些求情的話,可又一想這是嬋姐兒屋裏的人,妾名不正言不順的,也不好說什麼,就作罷了。」
「即是這樣,月嬋不過打了個奴才,也沒有什麼。」孟之文有些困了,說話聲音也有些暗沉。
劉梅這時候卻變了臉,一臉的愁苦:「雖然話是這麼說,可當時,妾和柳姨娘都在,嬋姐兒不問青紅皂白就去打人,可見的性子確實有些偏執了些,今兒老爺又說要給她請先生,妾就想着,這先生還是先尋着,不忙着請,先讓嬋姐兒養養性子,性情好了,待人和順了再請先生也不遲,老爺也知道讀書人都自命清高,要是請了先生來,以嬋姐兒的性子,萬一一句話不好把先生得罪了,雖然說咱們府上是不懼的,可先生出去了保不准說上些什麼話,這樣一來,反倒對嬋姐兒的名聲不好。」
劉梅斟酌着把話說完,偷眼打量孟之文,見他在沉思,知道話已經說盡,再說什麼反倒惹人厭煩,所以就閉了嘴,很是溫柔的把頭靠在孟之文肩上,伸手撫在他胸口,一副柔弱乖順樣子。
孟之文想了一會兒,倒是有些認同劉梅的話,又想着女孩子家也不用學太多的東西,只把女子本分守住就行,再者,他這段時間衙門事務不多,很有些空閒時間,與其請先生來,還不如自己先抽時間教導月嬋,先看看她的性情根基如何,再做決定。
想到這裏,孟之文摟了劉梅:「難為你考慮的這般周到,我知曉了,你說的是這麼個理兒,請先生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
劉梅一聽這話,心裏歡喜非常,嘴角含着一絲笑進入夢鄉。
這裏劉梅給月嬋下絆子使陰招,月嬋卻還不知道,一心裏只等着孟之文給她請先生來好學些東西,可是左等右等,等了好幾天都等不到信,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月嬋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父親答應的好好的事情卻不辦。
後來她想了想,想到前世的時候,父親就不樂意插手後宅事務,對老太太和劉梅極度放心,但凡是她們兩個說的,他都信服,並且認為劉梅是個好的,會好好的照顧教導她們兄妹,從來都沒有問過她們兄弟生活的如何,以致於弄到最後,讓孟家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琢磨了好長時間,月嬋有些鄙夷劉梅,這人精是精了些,可惜的是,全是些小心眼,一點都不大度,上不得台面,果然是出身不好,一個庶女得不到良好教養,也難怪眼光差了些,看事情也短淺,只把目光放到孟家後院這一畝三分地上,這無異於井底之蛙了,雖然一時得了勢,可卻不長久。
想着這個,月嬋又想到自己,若不是她有那做鬼的經歷,怕連劉梅都不如吧。
即是請不來先生,月嬋倒也是不急的,她就先憑着經驗練字,每日都寫厚厚的一撂紙,直練的手腕酸軟的提不起筆來才作罷。
她這番辛苦,瞧在畫眉眼裏,真真是心疼的不得了,不過也知道月嬋是為了將來打算,也不好勸說,只默默的關心她,每天練完了字,畫眉都幫她敲胳膊揉手腕,倒顯的比她還要累。
練了幾日字,月嬋對比先前的字去瞧,自覺進步了好多,可看來看去,比之字帖上的字還是差距很大,最大的差距就是月嬋的字軟綿綿的,沒有一點的力度。
為了這事,月嬋自己糾結了好幾天,最後自己下了狠心想出一個法子來。
她讓黃鶯縫了個小的布包,裏面裝了重重的鐵塊,每日寫字的時候把布包吊在手腕上,然後懸筆寫字,為的就是練習手腕的力度和靈活度。
這個法子好是好,可卻是要受大苦的,所幸月嬋因着前世生活不如意,這次二世為人,是極堅定了決心的,也有着常人不能比之的毅力,這才堅持了下來。
她雖然堅持着,也不覺得有多苦,可她屋裏的幾個丫頭瞧在眼裏,卻是心驚膽戰的。
畫眉不管怎麼說,都是月嬋的心腹,對於月嬋的心思很了解,心疼月嬋,卻也不便說什麼,就是和自己的母親討了法子來,每日晚間拿着藥水給月嬋浸泡腕子,好讓她不落下毛病。
可黃鶯和另幾個小丫頭可就嚇着了,月嬋一個小小的女孩,為了練字竟用出這種招數來,每次看到繩子勒在月嬋腕上,讓她手腕通紅,甚至有的時候滲出血絲來,這幾個丫頭就覺得自己的手都疼了。
小丫頭們倒也罷了,她們還不懂事,可黃鶯卻是懂事的,先前她有些看不慣月嬋,認為月嬋小小年紀沒有親娘,自己又是個沒有成算的,是成不了大事的,或者最後會被劉梅暗算也不一定,所以,對月嬋倒也不太盡心。
這次,黃鶯瞧着月嬋這番作為,心驚的同時,也是相當佩服,她不是不懂事的人,自然知道能夠對自己這麼狠的人,非是有大毅力大決心而不能辦到,像月嬋這般年紀就能做出這樣的舉動來,將來前途不可限量,說不定入宮當娘娘都有可能。
自此之後,黃鶯徹底對月嬋服了,倒是一心替她打算起來。
這日早間,月嬋起床梳洗過後,就去正房給老太太請安,一進房門就見月娥和月婷已經來了,正陪老太太說笑,月嬋先了禮,很不失禮節的和月娥還有月婷打了招呼,就坐在一旁聽她們說話。
老太太在和月娥說話的時候,用餘光打量月嬋,發現這丫頭短短時間竟像變了個人似的。
先前月嬋的性子天真太過,人也有些野,倒像是小野馬一樣拴不住,整日蹦蹦跳跳不得安生,人也太過活潑了些,讓老太太有些不喜。
可自從月嬋大病一場之後,人倒是安靜了許多,逢人不失禮數,話語也溫柔和順,不管是對主子還是對奴才都是溫和大度,真真的有了大家閨秀的氣度。
老太太瞧在眼裏喜在心上,孟家到他們這一房人口不多,小輩的也只有月嬋兄妹四人,老太太是想讓他們都有大造化的,如今瞧着月嬋的變化,真的就像一塊頑石變美玉,越發的和潤起來,她就想着月嬋是長女,又是嫡女,身份自然不一般,就覺得還是着重培養月嬋的好,將來長大出嫁,尋個好人家,也能給皓宇尋個幫扶依靠。
打定了主意,老太太對月嬋更加的和顏悅色起來,和月娥說完了話,對月嬋招招手道:「月嬋,過來祖母這邊。」
「是!」月嬋笑着過去,依偎在老太太身邊笑了起來:「不知道老太太喚月嬋有何事?」
老太太一臉慈祥笑容,對水晶道:「先前兒我得了幾件首飾,瞧着倒還精巧,你去尋了來,給她們姐妹玩吧!」
水晶答應了一聲,沒過一會兒捧個小匣子出來,月嬋湊過去一瞧,小匣子裏放了幾件首飾,都是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瞧起來也確實精巧的很。
老太太伸手拿過一個玉雕的鐲子,鐲子打磨的光滑圓潤,表面雕了幾枝玉蘭花,真是清雅宜人。
她拽過月嬋的手來,才要把鐲子給月嬋戴上,可一看到月嬋的手腕,頓時有些呆了。
月嬋手腕處一片紅腫,瞧起來傷的不輕,可看月嬋一臉雲淡風輕,似乎一點都不把這事情放在心上,老太太心裏大驚失色,小小年紀就有這番定力,真真不得了,不過又有些疑惑不解,這,月嬋這是怎麼傷的?
看完記得:方便下次看,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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