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軒一身深紅鑲銀邊的袍子,袍袖寬寬,匆匆進了家門。
一路上也不理會下人們的請安問好,臉上掛着幾分笑意,挑帘子進了月嬋的屋子。
見承澤在睡覺,承潤和宸瑜兩人拔河似的在玩,高子軒心情極好的抱起兩個人來親了親,又把三個孩子交給奶娘抱下去,也不管屋裏有人沒人,把月嬋拽到身邊抱了抱:「那事成了!」
月嬋推開他嗔道:「也不看看有沒有人,便……」
再看時,屋裏下人已經自覺退了出去,月嬋覺得臉上紅紅的,似是在燒,啐了高子軒一口:「便是成了,也不至於高興成這個樣子。」
高子軒大搖大擺的坐下,對月嬋一招手:「還有另一件高興的事情,給本王倒茶,本王喝的高興了便告訴你。」
這人,越發的孩子氣。
月嬋扭身,在湯婆子裏提出暖着的水壺,倒了杯茶給高子軒:「趕緊喝一口去去寒氣,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你這般高興。」
高子軒就着月嬋的手喝了小半杯水,深吸一口氣,半閉着眼睛,月嬋看他似乎有些勞累,就到他身後伸出纖纖十指來給他揉捏肩膀。
月嬋可不是軟弱無力的大家小姐,她的手指看着漂亮,卻十分有勁,捏的高子軒舒服的緊,不一時,竟有了幾分睡意。
幸好他還記和有事情要和月嬋分享,迷糊道:「劉全喜已經向三哥示了好,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麼?」
月嬋愣住,似乎有什麼事情在變化。
劉全喜向三王爺示好。這就說明天辰帝的身體有變,或者說,天辰帝已經不成了,而他已經內定了三王爺的儲君之位,所以。劉全喜為了保證後路,這才向三王爺投誠的。
可這也有些不對啊,天辰帝是什麼樣的人。他近身服侍之人,跟在他身邊半輩子的人,他怎麼可能不注意。怎麼會讓劉全喜瞅着機會向三王爺靠攏。
這只能說。劉全喜是在天辰帝的示意下,向三王爺投誠的。
月嬋想了一會兒,推推高子軒,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高子軒,讓他警告三王爺千萬別得意忘形,越是這時候,越要謹慎小心,越要在天辰帝面前表示孝子風範。還要表現出不爭權奪利的意思,否則,稍有差池。怕是……終將功虧於潰的。
推了推,高子軒沒有動靜。月嬋低頭一看,這人竟已經睡着了。
無奈的搖搖頭,月嬋少不得親自半架着高子軒,扶他躺到床上,又拽了棉被給他蓋好,讓他睡的舒服一點。
越二日,長安城南貧民聚集地,一低矮灌風破瓦房內傳出一直嬰兒啼哭,隨之而來的竟是漫天霞光,只看的人瞠目結舌,只說有貴人出世。
一打聽,這卻是個破落人家,其夫是當地有名的無賴,爛賭鬼,那女的是勾欄出身,跟着男人自贖自身出來的,原還以為碰到了好人,結果,跟了這男人之後沒多長時間就是朝打暮罵,沒一日安生。
這女人也生了個女兒,別看人家懷孕時吃不上喝不上,瘦弱的一陣風都能吹倒,可這孩子生下來,竟足足九斤重,一時讓人稱奇不已,只說那婦人看着肚子也不顯,卻不想如此有料,真跟那皮薄肉厚的大包子一樣了。
城南許多人家都去看那女娃娃,越看這女娃娃越覺得長的好,還想要說將來大了說不得是要嫁好人家,一躍上枝頭的。
可再一想想這女孩子的出身,其父賭鬼,其母也不是什麼好出身,這樣的女人,長的再好,平民人家都不會要,更不要說貴人了,說不得,這樣好模樣還要被其父賣到那等見不得人的地方好換賭資罷了。
這麼一想,人們的熱情也淡了下來,隨之傳出的就是這樣的謠言,什麼漫天光彩,還什麼紅光異香的,說不得是什麼妖孽出世罷了。
城南這戶人家的事情還沒有淡下來,城西商戶圈裏一做小買賣,專做販布補鞋生意的一戶人家,那日請了接生婆接生,到得半夜時分,那家的娘子才費力生下一男嬰來,出生的時候,竟有人看到天上出現一座城池,更有仙人飄來,只看的好多人拜伏下去,說是天仙給這戶人家送的子。
這男嬰生下來,卻有六斤六兩,一時傳為美談,那戶娘子也說她多年無子,後來去廟裏誠心拜了才懷的胎,沒想到,竟是仙家給送的子。
如此,一個兩個的傳出話來,竟比五王爺家的承濤傳的還要神奇,不管是什麼貴女,還是什麼仙人送子,傳來傳去,竟傳出好幾個版本來。
到得有一日,突然有一人突發奇想,只說城南那家的貴女出生的時候漫天彩光,生下來就有九斤,而五王爺家的小少爺也是紅光漫天,生下來八斤八兩,這兩個孩子出生前後也差不了多少,怕是……這是貴人貴女,天生一對的吧。
這話一說出來,便有人瘋傳起來,此時人們沒有多少娛樂節目,八卦起來也是盡心盡力,好些三姑六婆一傳,又說那兩人是前世的好姻緣,這世來完成的。
這還不算完,越三日,城南又一戶貧民人家其妻產下一男嬰來,嘴中含一塊翠綠玉石,石上刻字,不過,此子出生不一日,其父就去了,那塊石上的字請人幫忙認了,什麼福厚深廣之類的話,可卻沒一人信,只說那孩子怕是妖精,不然怎的才生下來就剋死了父親,若不是其母護着,怕已經被人搶去燒死了。
再二日,城東一戶人家才產下一女,其女生來不凡,竟懷胎十二個月有餘,也有人說是天生的貴命。
這麼一個兩個,接二連三,便有人對於五王爺家的承濤有些懷疑起來。
怎的這齣貴人的人家,除了五王爺家,便不是貧民就是商戶,地位低賤,卑微的可以,莫不是,這承濤根本不是什麼貴人,而是……天生要克人的?
若不然,怎的竟和那樣卑賤的人並稱起來。
這樣的風言在城裏傳的盡人皆知,一時人們請安問好的話就變成了,哪裏又有什麼新奇孩子出生,這孩子什麼出身,又有怎樣的奇事,生下來多少斤稱,再無人對承濤的事情感興趣了,更加沒有人碎嘴的說什麼承澤承潤的事情。
月嬋和高子軒得了信,真真圓滿了,樂的什麼似的,兩個人窩在屋子裏笑了半天,只說這次五王爺一家怕要吃了啞巴虧了,誰讓他們要傳什麼祥瑞,傳的像模像樣,還要把不好的名聲賴到月嬋和承潤身上。
既然他們要傳,月嬋就幫他們傳的更好,祥瑞嘛,不是只有你家才有的,大家都可以製作嘛,到底祥瑞多了,國家才好嘛,你有我有大家有,誰也甭羨慕誰。
月嬋原來的意思,就是多造祥瑞,讓五王爺先前的行為成為笑談。
可是,高子軒經月嬋一出主意,做出來更加絕妙,這祥瑞是要造,可得看怎麼造,給什麼人造,高子軒是真真被五王爺給惹怒了,下定了決心,怎麼噁心五王爺怎麼來,這才弄出這樣大的事情,專找那些窮困人家,或者身份低賤的商戶人家來作為,倒讓五王府之前的事情不止是笑談,更成了笑話。
月嬋和高子軒偷樂的時候,五王爺閉門不出,在書房暗生悶氣。
而那位原來還有功勞的黃側妃,五王爺也有些不愛搭理了。
再看黃儀芳,這日,聽了外邊的傳聞,只氣的臉色猙獰,嚇人不已,咚的一聲,把藥碗子使勁摔在地上:「作死的東西,敢在背後陰人,等我出了月子,知道是哪個乾的,定不饒他。」
伺侯黃儀芳的一個丫頭名叫小蝶的,這個丫頭偷笑一下,眼中有些幸災樂禍,卻在黃儀芳跟前小聲道:「側妃,我想來,這事情怕是王妃做的,側妃生的哥兒弄出那樣大的動靜來,樂的王爺什麼似的,皇上又賞了東西,宮裏娘娘也愛着呢,時間久了,怕對王妃生的世子爺不利,王妃這才……」
黃儀芳咬牙:「慕容氏,她就這麼容不得我。」
她又一想也有些不對:「這事該不是慕容氏做的吧,到底,這件事情對整個五王府不利,她應該不會……」
「哎呀,我的主子哎!」小蝶又勸了起來:「主子的哥兒壞了她的事情,她自然是不容的,就是對王府不利又如何,王府被世子爺承了爵,那才是她的王府,若不然,讓別人搶了去,她還不如拼着壞了王府名聲,也要把對手給打殺掉。」
黃儀芳一聽這話很有道理,也忍不住點頭:「真真想不到慕容氏這般陰險絕情,想要給我的承濤托後腿,我必不讓她如意,小蝶,我如今出不得門,你機靈些,多留意慕容氏屋裏的情形,一有事情就來報我。」
小蝶點頭表示知道,又和黃儀芳說了些話,逗着黃儀芳,只說承濤小哥兒怎麼怎麼好,黃儀芳以後只管享福就得了,哄的黃儀芳樂的不成,直把她又看重了幾分。
出了門,小蝶冷笑一聲,這黃側妃也並不是很精明嗎,只不過幾句話就把她給哄了,看起來,那祥瑞的事情並不是她想出來的,怕是有什麼人在背後指點吧,再仔細一算計,怕便是宮裏的貴妃在背後出的招,也是為保黃家幾代榮耀而已。
想來,真像主子爺說的一樣,五王府的水也是深着呢,不過,水深又如何,她先把這水再攪的混一些,讓慕容氏和黃氏水火不容,也好以後混水摸魚,再幫主子爺安插人手,或者有什麼事送信也方便不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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