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舍爾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自己也是這樣平躺在床上,被溫暖的被褥與身體所包裹。
隱隱約約地,他感受到了身旁拉法埃爾那溫熱光滑的鱗片,她就如同在南大陸那樣安詳地靠在自己的肩膀處,白皙而柔軟的肌膚如奶油一樣滿是香氣,紅色的柔順長發如同薔薇的花海一樣鋪開,染出了她炙熱的溫度。
自己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背,一時之間望着她安靜的側顏,想說些什麼又不想說些什麼,所以床鋪上的環境依舊沉寂,只有費舍爾伸手撫摸的動作。
還是等到拉法埃爾舒舒服服地伸了一個懶腰之後,她直起身子來看向自己,碧綠的眼瞳里滿是笑意,
「好久不見,你想了我嗎?」
許久不見,她似乎變得狡黠了許多,龍爪也順着費舍爾手臂向上,直到蔓延到裝載着心臟的胸膛處,「如果開口說想我的話,就有獎勵哦。」
「...想。」
費舍爾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她額上一對赤色的雙角依舊明亮,在聽到費舍爾的話語之後,拉法埃爾嘴角上揚,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
但下一秒,只見她伸手向床鋪後方摸索着什麼,而後從背後猛地抽出了一把匕首。
閃爍着寒光的匕首直直抵住了費舍爾的胸膛,眼見下一秒就要穿透費舍爾,刀尖已經接觸到了他立起的寒毛,那股寒冷順帶傳遞進入費舍爾的內心。
他目光微微一動,卻感覺到貼在自己身上的鱗片感瞬間消失,只留下柔軟滑膩的人類肌膚,再抬頭一看,哪裏有什麼紅髮的拉法埃爾,鼻尖泛起的幽香盡頭,是那笑顏如花的美麗女性蕾妮。
她那滿是韻味的紫眸中毫無人性的溫度,只是舉着冒着寒光的匕首,帶着危險的笑容看着費舍爾,
「喲,這麼想要別的女人的獎勵啊,還敢說很想她?」
「蕾...」
「哈,沒關係的,我會妥善地保管你的各個部分的,接着睡一會吧...」
費舍爾的話語還沒說完,蕾妮的眸光中瞬間爆出淡金色的空洞感來,那束帶着寒光的匕首也陡然扭轉朝着自己的身體刺去。
但下一刻,疼痛感並沒有傳來,費舍爾也從這十分危險的夢境之中甦醒過來,他猛地坐起身子來,卻發現自己安全地躺在自己出租屋的床鋪上。
「...」
他深吸了一口氣,摸了摸自己完好無損的胸膛,自己的床上只有自己,卻始終帶着蕾妮那久散不去的幽香。
費舍爾在滿是蕾妮幽香的床鋪上做了一個關於拉法埃爾的夢,結果被蕾妮給刀了,那感覺太過於真實,讓他身上都出了一些冷汗。
現實的蕾妮當然沒有那樣恐怖,夢裏的那位女士簡直就是把蕾妮、拉法埃爾和伊麗莎白三位女士的缺點全部整合在一起了,所以顯得非常嚇人。
他有些哭笑不得,等稍微清醒一點過後,扭頭看向自己床旁邊的地板上,那裏克肯依舊睡得香甜,還抱住了地鋪旁邊的桌子腿。
費舍爾沒理他起身去洗漱,順帶吃了一些早餐,等回來的時候克肯已經醒了,迷迷糊糊地坐在床鋪上無神地望着門口不知道在想一些什麼。
「早安,費舍爾先生...抱歉,昨晚喝得太多了,還向您倒了一大堆廢話。」
「沒事,我也不算毫無收穫就是了。」
留克肯在出租屋裏吃了一頓早餐,自從昨天晚上的交談過後,克肯看起來精神狀態要好一些了,雖然費舍爾並沒有說什麼安慰他的話語,倒像是他將這段時間的不滿抖落之後顯得輕鬆不少。
「對了,費舍爾先生,之後我可能就要聽我父親的話去家裏的公司上班了,這真是一個納黎紳士最窩囊的末路了...」
費舍爾吃着早餐,看他一副不開心的樣子,便問道,
「家裏的什麼公司?」
「納黎柏翠銀行,我父親說讓我去管一個基金委員會,每天就幹着上下班混吃等死的日子,還說讓我這幾天多生一些孩子...家裏只有我一個兒子,我覺得他們這是徹底放棄我想培養我的下一代了...」
納黎柏翠銀行?
那特麼不是全納黎最大的銀行之一嗎?
費舍爾突然想起來了,克肯這個人的家裏好像就是搞金融的,整個納黎一半的銀行都是他們家的。
最最關鍵的是,現在當家的族長就是克肯的父親,父親還很忠貞,只有克肯母親一個夫人,也就是,克肯是他們家的獨生子。
費舍爾看看那苦兮兮正在嚼麵包的克肯,又扭頭看看自己這間只有床、書桌和書架的出租屋,一時不知道該作何評價。
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費舍爾與克肯之間更是如此了。
吃完早飯,時間也才到早晨九點,費舍爾打算離開去辦正事了,先幫茉莉找到她的姑姑再說。
說到底,他現在還不確定茉莉是不是他要找的滅世者,就單單和拉法埃爾相比,茉莉更像是一位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而已。
但反正費舍爾都不怎麼吃虧,鯨人種的研究進度還是非常快的,就算不是費舍爾之後或許還能憑藉【深潛體質】自己進入深海裏面尋找真正的末世者。
「我最近正在忙關於納黎兒童慈善基金的事情,整個納黎有很多家企業都在向我們捐款,聽說之後黃金宮的倫西斯王子還會拿出王室珍藏的財寶來獎勵那些捐款次數多的富商...」
「這樣,等之後我看看能不能也捐贈一些,算是力所能及的幫忙吧。」
費舍爾和克肯走到了街道外面,一邊交談着閒事一邊往乘坐馬車的地方趕。
克肯這個傢伙還是一位有理想的年輕人,他不甘過父母安排的富貴生活,更樂意去做有意義的事情,不然之前他就不會買城池跑個大老遠去南大陸了。
按照他的說法,做慈善基金會是「在父母掌控下的最大限度的作為」,這一點費舍爾還是很欽佩他的,這可能也是他能娶到兩位美麗妻子的原因。
「好了,費舍爾先生,多謝您願意聽我說這些話,我們便在此分別吧,我回去洗漱一下之後還要去銀行一趟。」
「好,之後有空再一起去黑曼巴宮喝酒。」
費舍爾找他要了聯繫的電話,而後自己坐上了馬車前往聖納黎大學,今天洛桑王子就要離開聖納黎,他理應去送行,今天黃金宮派的人還是伊麗莎白,自己可以順帶和她談談特朗德爾的事情。
他打量了一下克肯那張寫着「聖納黎兒童救濟慈善基金會」的名片。隨後將它妥善地放在了自己的懷中。
昨天晚上的黃金宮晚宴上,兩國代表互相交換了意見,還「甚是無意」地提起了兩國重新恢復經貿的事情,並當場拍定了關稅等問題。
只是最終定下的稅率和費舍爾原本了解到的稅率好像要低兩個百分點,一看就是因為之前施瓦利被襲擊的問題造成了協定再次妥協的結果,這也在情理之中。
等費舍爾趕到聖納黎大學的時候時間剛剛好,洛桑王子剛準備要離開聖納黎大學,離開納黎回到自己的祖國去。
聖納黎大學正被皇家軍隊戒嚴,費舍爾走了半天才走到裏面去。
而後他便看見了那站在大學正門口穿着皇家淡金色禮服,帶着恬靜笑容的伊麗莎白公主。
她沒有戴洋帽,一頭金色的長髮被梳理成頗有英氣的髮結,腰間還佩了一柄皇室用的細劍,看起來不像是一位公主,而更像是一位王子。
前面在舉行送別洛桑王子的禮節,她卻眼尖地看見了被工作人員帶到後面的費舍爾。
下一秒,她便輕輕歪頭對着旁邊的侍從說了些什麼,那侍從就徑直朝着費舍爾而去,將他帶到了送別隊伍的最前面,伊麗莎白的旁邊去。
「伊麗莎白殿下。」
「免禮,貝納維德斯先生。」
費舍爾有些無語,這樣被她帶到面前來,還上演了一出覲見公主的戲碼,估計明天的報紙上都會出現他們兩個站在一起的照片。
不過畢竟是正式場合,他們兩個沒有多餘的話語,她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扣在了自己腰間的劍柄上,等待着聖納黎大學中同樣穿着正式服飾的洛桑王子出來。
一輛一輛施瓦利的紅色馬車又如同來時的那樣停在了學校門口前,學者團們一邊朝着旁邊的民眾和官員們揮手,依次上了車子,只有洛桑依舊站在原地,他先是對着伊麗莎白公主一禮,又突然轉頭對着費舍爾說道,
「很高興能和費舍爾先生進行一次愉快的交談,這次的旅程令我印象深刻。」
洛桑對着費舍爾眨了眨眼睛,一副愉快的樣子,而後便朝着身後的馬車走去,馬車的帘子掀開,露出了裏面一位穿着好看長裙的淑女的半身來,他走進去輕輕坐在了那女士的身邊,而後帘子垂下。
費舍爾懂了他的意思,大概可能是和他姑姑答應自己見一見卡羅麗娜吧,所以他還蠻高興的。
但身旁的伊麗莎白臉色古怪地瞥了洛桑王子一眼,隨後輕輕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捏了捏別在腰間的劍柄。
馬車朝着城外施瓦利停飛艇的地方駛去,這次的學術會議看起來圓滿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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