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順着山坡而上,與薰衣草的香氣夾雜而成了一種令人格外舒適的搖籃曲,費舍爾好像在這樣安靜的地方睡了好久,等他迷迷濛蒙地睜開眼睛的時候,首先就感覺到了自己的頭枕在某個柔軟的地方上。
眼睛還沒有聚焦,於是大片大片的視野里全部都是一團模糊不清,但鼻尖聳動幾下,嗅到了那一抹淡淡的女子幽香,還有那一縷縷垂落的黑色捲髮。
目光逐漸清晰,眼前是一位面容美麗優雅的年輕女性,皮膚白皙而柔軟,唇上輕點了一些納黎淑女喜愛的口紅,將她的氣質顯得頗為嫵媚誘人,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還是她那一雙幽邃如同星河一樣的紫色雙眸。
此時此刻,她的眸子中似乎透露着一點憂傷,看着費舍爾的身體。直到現在費舍爾才意識到自己的衣物被她褪下,露出了裏面染紅了的繃帶。
「蕾妮...」
費舍爾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發覺自己正枕在她柔軟的大腿上,一抹幽香傳來讓他不太自然地抬起頭來,而身旁的蕾妮也沒有阻攔他的動作,眼中的憂傷慢慢收斂,逐漸變為如同黑曼巴酒那樣醉人的調笑來。
「早上好啊,費舍爾。」
「你怎麼來了?你不是使喚哈特跟我說你接着往卡度南邊去了嗎?」
周圍的薰衣草田上不知不覺地站滿了一隻又一隻紫色羽毛的百靈鳥,而在更遠處的森林邊緣,蔚藍的天空下,哪裏都是的那搖晃着腦袋的百靈鳥,全部都盯着那剛剛甦醒的費舍爾。
「哎嘿,我也不知道怎麼突然就出現在這裏了呢?會不會是我太想你了的緣故,所以母神回應了我的祈求,感謝母神。」
她將雙手合十,放在了被寬鬆黑色長裙包裹的身體前,假模假樣地做了一個不太正式的祈禱禮,但那嘴角卻帶着壞笑,一隻眼睛閉上,一隻眼睛睜開地看向眼前無語的費舍爾。
隨後就連她也知道這種鬼話騙不了費舍爾,所以她那祈禱手勢就瞬間變成了正v,放在自己的眼前,企圖以自己的美貌萌混過關。
「你跟蹤我?」
面對着費舍爾的面無表情,蕾妮卻大呼冤枉,
「我只是恰好讓哈特過來送信,沒想到剛好看見你倒在地上,所以我就過來找你了...拜託,我可是飛了半個大陸加一片海洋才趕過來的哎,費舍爾大人不僅不感謝我居然還興師問罪...」
她柔弱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龐,虛假地抽泣起來,
「嗚嗚,好難過好難過,必須得要費舍爾的親吻才能起來...」
費舍爾根本不理她,只是轉頭看向大陸的南方,好像在荒野之中看見了一輛正在遠去的馬車一樣,不出意外,上面應該坐着一位紅色龍人種少女。
蕾妮捂着臉的手指散開一些,餘光看見費舍爾沒理自己,那看起來像是費舍爾姐姐一樣的美麗面容不合年紀地鼓起腮幫子,而後她輕而易舉地飄了起來,雙手環住了身前的費舍爾,那紫色的如同星河一樣醉人的眸子和他一起看向南方。
「要我幫你把馬車追回來嗎,我的衣服還在上面,我能感受到...」
費舍爾伸手將身旁的魔女推開一些距離,似乎對蕾妮有些頭疼。蕾妮的個性絕對是費舍爾見到的第一惡劣的,惡劣就算了,還很不要臉,怎麼說都雷打不動。
你說任你說,我改算我輸。
「算了,讓她去吧,我失敗了...走吧,我準備搭船回聖納黎了。」
「哦吼,是失敗嗎?」被費舍爾推開,蕾妮也一點都不惱,只是一隻手指點在自己的紅唇上,像是天真的孩子一樣歪頭疑惑道,「難道不是你故意放那孩子走的嗎?」
「...不是。」
費舍爾繫着自己衣服的扣子,卻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口上全部都泛起了一層層淡紫色的光華,血液也在那光芒下停止滲透而出,正在往痊癒的方向發展。
蕾妮幫自己處理過傷口了。
「是是是,費舍爾老師說是我這個當學生的還能反駁嗎?」蕾妮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小聲叨叨着,「只是可惜你全部的家當都在那馬車上,聖納黎的屋子裏已經沒有什麼財物了吧,全部都拿去買補給和武器了。居然就這麼送給那個龍人小姑娘,什麼時候對我這麼大方的話,我就嫁給你怎麼樣?」
「謝天謝地,還是免了吧...你不直接回西大陸嗎?」
「哎呀,魔力不夠了,不能再施展回西大陸的魔法了。看來只能跟你一起回去了,好可惜好可惜,要一起坐這麼久的船呢。」
「...」
費舍爾一邊往前面走,蕾妮就這樣背着手跟着他,但仔細看去,她白皙的雙足裸露着,根本就沒有接觸地面,飄浮在半空之中不緊不慢地跟着費舍爾。
魔女這類亞人的性質很奇怪,同時因為數量太過稀少,所以人類對她們的認識非常少。唯一能了解的就是她們全部都是女性,魔力量與魔法天賦都很好,而且每個魔女都有一種獨特的【特性】。
蕾妮的特性很簡單,就是她的魔力迴路一直在無限增長。
雖然一句話就能描述出來,但表述在現實里就很奇幻了。她的魔力迴路複雜到基本整個身體滿滿當當的都是。
從靈魂補完手冊那裏補給完知識之後,費舍爾才發現這會使得她的肉體和靈魂的界限非常模糊,肉身都開始出現了靈魂的性質,所以她現在才能飄浮起來,有時候還會一定程度的虛化,讓物理的接觸變少,這看她自己想不想被觸碰的意願。
而即使她的身上滿載着超乎人類很多很多倍的魔力迴路卻還是不夠,那些百靈鳥全部都是蕾妮的魔力迴路從她身體中逸散出來形成的物質,而且全部都有自己簡單的意識,它們的名字還是費舍爾取的,統一叫做哈特。
之前費舍爾想要研究哈特的性質,因為哈特是蕾妮魔力迴路的逸散,那麼有沒有可能她能將意識轉移到這些鳥兒的身上呢?
不過這個猜想得到了蕾妮否認的答案,她說自己做不到,費舍爾也就只能作罷。平時這些鳥兒一直就跟着蕾妮,既能自己鐫刻魔法又能釋放魔法,是非常強力的夥伴。
現在在他們周圍出現的哈特不到全部的十分之一,不知道她把其它那些哈特叫到哪裏去了。
「費舍爾,我好累啊,你背我走怎麼樣?」
蕾妮一會就飄了過來,那明明很姐姐氣的臉龐總是故意說出這種年輕可愛的話語來,但不要被她的表面騙了,從她那深邃的滿是調笑意味的紫色眼瞳里就能看出這個傢伙的真實想法來。
「一會去買票的時候不要亂飄,被發現之後上不了船你就自己飛回去吧。」
「你不回答我我就當你默認了。」
蕾妮一點都不理會費舍爾的話語,只是雙手放在了費舍爾的肩膀上,裝作被他背着的樣子漂浮着,實際上費舍爾一點重量都沒感受到。
費舍爾嘆了一口氣,懶得理會在身後使壞的蕾妮。
自己當時在西大陸把她趕走絕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現在許久沒見,理應至少帶着一點想念才對,結果還沒幾分鐘這份本就不多的想念就被她的調戲給衝散了。
隨着他們順着山坡往下走,那後面許許多多的百靈鳥也跟着騰空而起,跟隨着他們的方向一同飛去。
「你太重了,自己下去吧。」
「撒謊,我都沒在你身上加重量。」
「既然你都沒在我身上加重量,為什麼要我背你?」
只是費舍爾剛剛問完,蕾妮沒回答,只是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根紅木鑲銀,頭上刻了一隻獅鷲的手杖橫在了費舍爾的身前,把他剩下的話語堵在了嗓子眼。
「伴手禮~」
她壞笑着打量着費舍爾的表情,她就喜歡看節約的費舍爾因為自己昂貴的禮物而啞口無言的樣子。
費舍爾沉默一秒後,伸手接過手杖,這手杖比他自己以前的那個做工更加精良輕盈,想必價格不菲。
「....多謝。」
「不客氣。」
蕾妮打了個哈欠,接着雙手扶着他的肩膀飄浮起來,他們倆都默契地沒提讓她從自己肩膀上下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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