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舍爾一個人站在龍廷城外的郊野之上,在他的背後是戰後正在處理各項事務的龍廷,似乎比戰爭之前還要更加忙碌。
雖然先前的那場戰爭讓龍廷有所損失,但至那之後,龍廷在南大陸面對的最強大的敵人已經被消除,日後等待他們的將會是坦途。
這場戰爭的勝利讓許多翹首以盼的亞人們有了希冀,他們仿佛已經看到了美好的未來,看到了他們有朝一日能重返家園的可能,看到了將可惡的侵略者趕出家園與將可恥的背叛者清理殆盡的明天。
所以,在此時此刻,朝陽快要破曉之前的這個時候,一切的生機都最是盎然的。
費舍爾對此的感受有限,因為他的困難還未解決,未來也尚未確定,只是因為幫助了拉法埃爾與茉莉讓他稍有欣慰而已,接下來他還要接着奔波,首先是回到納黎,那裏是他的第一站。
此刻,他站在約有半人高的蘆草之間,改變了地勢的南枝山脈不知從哪裏泄露出了涓涓細流,將此地填充,亦或是在艾利歐格大戰之前這裏就有了這樣的情景,反正這裏有許多鳥兒,給了他實驗死亡補完手冊內容的機會。
「嗡嗡嗡!」
「噗嗤!」
「吱吱吱!」
隨着一聲高速旋轉刀刃的切割聲傳來,蘆草翻飛之間,大片大片的麻雀受驚飛起,而費舍爾也猛地收回了如流水一樣的劍刃,帶回了一隻抽搐着的麻雀來。
在刀刃的豁口之下,流失大量鮮血的麻雀很快完全喪失了生機死亡,費舍爾則蹲在了它的身邊,在他長久的注視與觀察之中,他的脊背和肌膚很快產生了一種淡淡的癢意,連帶着一股寒冷感覺的同時,他很快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那麻雀的身體之上纏繞。
他微眯着眼,伸手一招,那纏繞在麻雀身上的細微能量便悉數湧入了他的體內。
在這一瞬間,他的手指便沾惹了一點黃色的油污,不知道是什麼物質,聞起來有一種刺鼻的腐臭味道。
費舍爾皺着眉頭揮了揮手,又伸手進入河水之中清洗了一下,待得那油污消失先前湧入他體內的「神秘能量」卻並未消失,反倒是給了他一種可以操縱的感覺。
他再次伸出了手指,用意識操縱着那力量重新返回那麻雀的屍體,下一秒,那麻雀的身體上也憑空湧現出了一絲絲黃色的油污,隨後那麻雀便詭異地抽搐地站了起來,扭了扭腦袋,用殘缺的身體與蒼白的眸子乖巧地看向眼前的費舍爾,顯然已經聽從了他的號令。
「」
這是怎麼做到的?
剛才縈繞在麻雀身上的應該有一部份赫鴉的權柄,也是這個世界死亡的邏輯,因為費舍爾拔刀擊中了麻雀,所以它死亡了,那現在是怎麼一個情況?
死亡補完手冊的混亂似乎從它死亡的這個過程中汲取了某些可以運用的能量,現在支撐這死屍麻雀活動的就是這份力量,但他還沒搞清楚死亡的混亂是如何作用的。
「不潔的盡頭麼」
回想起了桃公的混亂補完手冊之上為這本補完手冊所做的命名,費舍爾不由得如此喃喃道。
他沒有再繼續,反倒是站起身子來勾勾手將支撐着那屍體麻雀活動的能量抽回體內,在自己手指上再次產生那詭異的黃色油污時,那麻雀再度喪失了生機,好像比先前還更要枯萎一些了。
他想嘗試着這樣積攢一下體內的這種神秘能量,補完手冊上說閱讀完成第一部分需要大量動物的死亡,光是殺死他們應該一點作用都沒有,這樣積攢能量不知道是不是正確的做法。
而接下來,他則將離開惡魔王朝之前赫萊爾交給自己的那塊符文給取了出來,這符文可以讓他回到王朝之中。
但之後離開南大陸之後這塊符文便不能再發生作用,所以離開之前他還是得回去再與赫萊爾與艾利歐格告一個別。
隨着費舍爾手中的符文愈發明亮,他整個人也瞬間包裹在了從那符文之中滲透而出的晨光,轉瞬間就消失在了原地,再度出現在了炎熱不堪的惡魔王朝之中的求知門區域。
他打量了一眼安靜的四周,將符文收回懷中。
這次只有費舍爾一個人,因為埃姆哈特說什麼也不肯再下來,因為這裏還有一個活着的邪惡天使在,他怕下來直接就昏厥在地,所以這項艱巨的任務就只留給了費舍爾。
他掃了一眼不遠處大門緊閉的赫萊爾的宮殿,並未直接去往那邊,反而是打算先去找艾利歐格。
說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赫萊爾,該用什麼樣的話語和態度去與她交談,便只好原地掉頭先與艾利歐格告別。
等走出了求知門來到表現門的區域時,他的鼻子卻忽而嗅到了一抹淡淡的硝石氣息,讓他不由得挑了挑眉。
不會吧
這裏是先前他出來時與埃姆哈特、霍蘭匯合的地方,當時的艾利歐格聽着聽着不小心就睡着了,這都過去兩天了,她不會還睡在這裏吧?
費舍爾不可置信地跳上了她先前休息的那塊大石頭之上,果不其然,那位好勝門的惡魔公爵正在這裏睡得四仰八叉的,身後的箭頭尾巴還微微搖晃着。
似乎是感受到了費舍爾跳上巨石帶來的微風,她還傻乎乎地伸手撓了撓她滿是肌肉的小腹,好不愜意的模樣。
這還道個什麼別,讓她在這裏睡死算了。
費舍爾無奈地蹲了下來,就這樣注視着她的睡顏,這一會的時間還未開口,躺在石頭上的艾利歐格卻先似有所感那樣尾巴上的火焰突然亮了起來——這代表着她意識的甦醒。
「唔」艾利歐格迷濛地睜開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費舍爾,一句話未說,反而先張開了她的血盆大口,打了一個超級超級長的哈欠,「嗷嗚~」
從她大張的嘴巴之中,正好能看見她的小舌與發出淡淡光芒的喉嚨,看起來就像是肚子裏裝了一池子岩漿那樣。
也正因為如此,和她接吻時總覺得燙燙的。
想着這些有的沒的,費舍爾輕輕伸手撩起了額間散落下的紅色髮絲,惹得她眯着眼睛「咕嚕咕嚕」起來,
「你醒了。」
「嗷,你們談完了?」
「」費舍爾無奈一笑,摸了摸她的額頭和她頭上的犄角,說道,「早就完了,你都睡了兩天了。」
「兩天也不長啊,先前我可是睡了好幾百年的。」
艾利歐格微笑着,沒起身,就這樣慵懶地看着他。
「人類是一天一覺的好不好?」
「所以說當時和你住在納黎的時候你每天都要把我叫醒就很像是把打盹的我叫醒呢,而且我不是也沒說一天一覺不好啊。」
費舍爾嘆了一口氣,看着遠處岩漿的火光對艾利歐格說道,
「接下來我要離開南大陸,回西大陸一趟。」
「是為了見其他的女人,還是為了解決那個什麼滅世預言?」
「都有。」
聞言,艾利歐格猛地張開了嘴一口咬在了他的手指上,像是貓一樣的虎牙一口扎在了他食指和無名指的上面,帶來一點點刺痛感,惹得他收回了手。
「嘶」
「你這小子還蠻實誠的嗷。」
卻見她抖了抖自己肩膀上的紅髮,便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上下打量了一眼費舍爾後說道,
「不過你看起來也狀態不錯,這樣也好。去這一趟會很麻煩,尤其是與混亂有關的事情,你自己照顧好自己,我暫時幫不上你什麼忙。」
「你先前已經幫了我很多了。」
「哼哼,誰叫你是我的眷顧者呢」
艾利歐格狡黠地笑了,笑着笑着便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伸手摸了摸費舍爾的胸口,那裏,一道王冠紋路的印記依舊明顯,讓她不爽地「嘖」了一聲,說道,
「嘖,當時恢復本體的時候情況緊急,我都忘了把你身上那傢伙的印記給抹了哎呀,好煩嗷,看着真是刺眼。」
她搖晃了一下尾巴,在費舍爾無辜的眼神之中思索了片刻後對着他勾了勾手,說道,
「你先過來」
「幹什麼?」
「嗷嗚!」
說罷,她再次一口咬在了費舍爾的右胸上,隨着虎牙與他身體的接觸,一塊扭曲的、形制宛如鐵圍欄也宛如「m」字符的圓形虛幻印記便也出現在了上方。
「喏,我要幹這個。」
「」
你們擱這印章呢?
費舍爾無語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這一排簡直是印記的常駐位置。
先前是穿越回過去之前,蕾妮在這裏留下的印記,那個印記後來轉移到了腰子上,爆炸之後就消失了。
隨後是赫萊爾打碎艾利歐格印記存放印記的左胸,那裏還有一處費舍爾封印靈魂混亂留下的疤痕,巧合的是,它們兩個現在待在了一個地方,赫萊爾看起來也沒有要更換位置的意思。
現在是艾利歐格在右胸上留下的這枚新的印記,顯然是彌補了先前她印記被抹除的空缺。
要是每一位與費舍爾相熟的女性都這樣做,他的身上怕是這裏一個印記那裏一個印記了,甚至還會出現「印記數量競爭」這種荒謬的事情。
可能因為「誰有兩個印記」,所以「我也要有三個印記,比她多」,然後又因為「她怎麼有三個印記」,最後「我必須得要四個」,導致費舍爾渾身上下都是印記。
那畫面太美,費舍爾簡直不敢想。
不過好在,這種壞習慣只有兩位魔神、蕾妮和混亂有,其餘的女性大概也看不見這樣的印記,費舍爾便也隨她了。
沉默片刻之後,費舍爾又問起了艾利歐格之後的打算,
「那之後呢,你要回到本體之中沉眠了嗎?」
「不然呢?你先前給我輸的靈魂力量也快用完了嘛。」
「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費舍爾搖了搖頭,接着補充道,「之後有沒有可能帶你擺脫封印,重回自由。」
「怎麼,你嫌這個世界還不夠亂嗎?」
艾利歐格微笑着,雖然話語如此說,但目光卻愉悅地看着他,接着說道,
「嘛,先前都和你說了,當母神用神明的力量對我們降下封印的時候,祂真神的力量干預現實便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後果,夾縫的力量被削弱,現實運行的規則也被影響了一部分,聖域因此坍塌,達拉斯貢也受到了影響,最終導致祂無法回收賜予費馬巴哈的賜福,讓它被污染,直到先前徹底爆發,將夾縫給引燃
「費舍爾,【神明干預世界會有嚴重的後果】,這不是一句空話。先前母神的所作所為還有達拉斯貢的夾縫處兜底,而一旦夾縫被燃燒殆盡,那時混亂的權柄徹底顯現,恐怕目前運行的一切規則都會破潰。所以,當母神下達這樣的禁錮時,祂已經做好了不死不休的準備了,誰知道我們惡魔怎麼招惹祂了。
「而且我們惡魔種的封印可是連接在一起的,就算把我放出來了,我可是還有一大堆令人頭疼的同胞呢。他們只會比巴巴托斯和阿加雷斯難以溝通千倍萬倍,雖然不至於完全淪為如混亂那樣禍害吧,但肯定也很麻煩就是了。然後呢,最後」
說着說着,她便輕輕勾了勾手,將費舍爾的下巴和臉龐都勾了過來,隨後再霸道地吻住了費舍爾的唇,讓溫熱的觸感和呼吸拍打在他的臉龐上,可還未來得及加深,艾利歐格便帶着笑意地撤走了,
「最後就是,現在我已經很滿足了,本體對我而言是本性的來源,放不放出來的對我而言沒什麼區別,我又不是完全無法動彈,只要有靈魂的力量,我們可以隨時見面。拜蒙那個傢伙雖然一直沒憋什麼好屁,但這件事的確應該感謝她。在你忙完這一切之後,再來找我吧當然,那個時候最好不要去找拜蒙,不然」
看着眼前如貓貓一樣的艾利歐格,他的嘴角不由得翹起了一點,但其實他或許有另外一樣能幫艾利歐格脫離封印的線索,就是赫萊爾先前將巴巴托斯他們放出來的與「槻」有關的力量。
但她說的也的確沒錯,至少也要等這一切結束。
他還要為這個世界的滅世預言而操勞,艾利歐格自知已經無法再幫上他,所以才如此說而已。
「等一切結束,要麼我身死,要麼我就一定會回來找你。」
「呸。」
艾利歐格捏了捏費舍爾的臉,將他說出這話的嘴巴給扯得變了形,似乎是怕這話晦氣。
但她卻沒有再說其他的話,只是接着伸了一個懶腰,看着遠處。
對她而言,伸懶腰的含義或者正好相反,別人伸懶腰是提振精神,放鬆身體,而她嗯,是為了下一場睡眠而提前做準備。
「好,我等着你到時候來找我至於現在嘛,要不要送我回去睡覺,親,愛,的?」
說這話的時候,她甚至還要挑釁地看向費舍爾左胸口前的赫萊爾印記,似乎是在隔空與赫萊爾鬥法那樣,在此等言語上擊垮對方。
「」
或許不用費舍爾說也不用艾利歐格去猜,她便應該知道費舍爾這次返回的告別旅程也包含赫萊爾的那一站,只不過她似乎不在乎,因為即使知道了她也自信於自己對於費舍爾而言重要性是不弱於那位拜蒙的。
就像是埃姆哈特一直以來私底下孜孜不倦地詢問費舍爾的這樣一個問題,
「你認識了這麼多淑女,你到底最喜歡誰?」
當然,每一次費舍爾都以沉默以對。
並非是求生欲作祟,生怕說出某一個答案來讓埃姆哈特知道,之後再說給那些女性聽,而是他真的不知道回答。
或許從渣男的角度來回答這個問題比較妥善?
與誰相處時,我就最喜歡誰?
那昨夜與拉法埃爾茉莉相處時他又更喜歡哪個呢?
費舍爾不知道答案,只是微笑着牽住了艾利歐格的手,低聲回應道,
「好,親愛的。」
「咕嚕嚕~」
艾利歐格滿意地攥住了他的手,另外一隻手則叉着腰,尾巴揚了揚最後看向了表現門通向愛欲門的方向,準備慢慢步行與費舍爾返回她本體的層面之地。
一路上,他們交談的閒言碎語也緩緩傳來,讓那些因為害怕他們而躲起來的小惡魔與惡魔侍從都聽不清楚。
「唔,你當時真的沒有被我的本體嚇到嗎?我可是有六隻手喔,而且還長得這麼高,你才到我胸這裏哎」
「真的沒有。」
「難道你還和比我長得更奇怪的傢伙處過嗷?」
「那倒也不是。」
「咕嚕嚕~」
「怎麼了,突然這麼看着我?」
「沒什麼,只是突然有點好奇,用本體和你做那種事會是什麼感覺咦,這麼一想好像我也有重獲自由的衝動了。」
「怎麼在這種奇怪的地方有了動力」
「咕嚕嚕~」
「又怎麼了,眼神更怪了。」
「嘿嘿,要不然」
「要不然?」
「要不然,在我沉睡之前,我們再做一次嗷?」
「」
這便是費舍爾離開之前與可愛的艾利歐格告別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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