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萊爾居所的第二層,那滿是書架的圖書館盡頭,費舍爾靠在或許是赫萊爾曾經坐過的軟質皮椅上方,他的脊背靠着身後的靠墊,頭顱微微仰着,望着那因為一層的光亮未蔓延而上從而顯得有些漆黑的天花板。
在赫萊爾曾經用來閱讀書籍,而如今除了一盞長明火燭之外便空空如也的桌面上,靈魂補完手冊被攤開,落到了前面厚而後面薄的最後一個部分,這意味着他已經快要將迦勒·烏茲留下的所有內容給讀完。
只是此刻,書頁上的字卻好像長了腿一樣怎麼都不進入他的眼裏,也或許是他壓根就沒有再閱讀而是在看着書頁想別的事情
是的,他審視着與赫萊爾之間的關係。
也許他自己也心知肚明,他的確是對赫萊爾有感情的,只是因為知道對方的事情太少,不像是對其他淑女那樣知根知底,從而帶來了懷疑和不安。
即使是無限權柄本身、母神轉世的蕾妮,費舍爾也大致清楚她的狀況,明白她的性格,因為相處得很久,因為曾經知心交談過。
卻唯獨赫萊爾,好像經歷了那樣多,費舍爾卻依舊看不清摸不着她,就像是她離自己很近很近卻永遠無法觸碰對方那樣。
他不知道她為何會鍾情於自己,可來到這裏所見的,卻全是她那不知是真假的思念。
這種矛盾讓費舍爾有些掙扎,終究因為先前發現的欺騙而爆發出來。
「踏踏踏」
也就是在此時,先前費舍爾來到此處的階梯上傳來了一聲聲腳步,這在寂靜的此地顯得有些突兀,引得費舍爾立刻睜開了眼睛看向圖書館的盡頭處,他手中延展而出的靈魂的黑泥也一點點縮回他的體內。
他看向那階梯,很快看見了從下方走上來的艾利歐格,她也很快打量了一眼四周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書架,隨後將目光放在了那坐在「拜蒙」背影肖像畫的下方的費舍爾。
她抿了抿唇,似乎想立刻就說一些什麼,但最後卻變作了一個哈欠,在她「嗷嗚」一聲過後,她既沒點評起了赫萊爾二層的裝修,也沒提「拜蒙」這個名字,只是對着費舍爾問道,
「你在這裏幹什麼嗷,黑漆漆的」
費舍爾眨了眨眼,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連忙將靈魂補完手冊給闔上,他坐了起來,對艾利歐格說道,
「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
黑暗中,艾利歐格那如火蛇一樣明亮的瞳子在眼中微微扭轉,她這才掃了一眼他背後赫萊爾的背影肖像畫,問道,
「在想拜蒙的事情?」
「沒有的事」
費舍爾下意識地如此說,渣男本能一樣的直覺當然不會在別的女性面前提起別的女性,但說完之後卻又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是謊言,從而臉上的表情也有了一些變化
他剛剛的確在想赫萊爾。
艾利歐格抱着手,只是看着眼前的費舍爾沒有再說話,而費舍爾抬眸間看見她看自己的目光便也知道,自己的話語已經被她看穿,他也只能無奈一笑,
「我的確在考慮她的事情。」
「還能考慮什麼嗷,剛剛她在下面留的那些話不是應該很對你的胃口嗎?雖然我對她的確因為惡魔的脾性上有一些偏見,但連我也不得不確認,她做的那些事情完全可能是出於本心的」
艾利歐格再走近了一些,她腳下的赤足踩在赫萊爾二樓的地毯上輕巧,從而就像是一隻貓兒那樣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她也這樣走到了費舍爾所坐的書桌前面,「但看起來,你卻依舊迷茫和糾結。」
「我也不知道,但應該算不上迷茫和糾結吧。」
「你不知道就是迷茫和糾結了,費舍爾。」
費舍爾張了張嘴,隨後也不再反駁,只是再次靠在了身後柔軟的椅背上,沉默片刻後,他還是對着艾利歐格坦誠道,
「我只是有點疑惑而已。」
「疑惑什麼嗷?」
艾利歐格十分沒有風度地一躍而上,坐在了赫萊爾的書桌上,反正這上面除了一個蠟燭之外也什麼都沒有了。
借着那不算太明亮的燭光,費舍爾輕而易舉地看見了桌面之上更明亮的她尾巴上的火球,那火球在黑暗中一晃一晃的,想來應該是她的尾巴在作祟。
而費舍爾對艾利歐格也依舊坦誠,他思索了一下,隨後說道,
「無論是你還是埃姆哈特先前都說過赫萊爾是因為對我有特別的目的所以才會注意到我,才會將那印記覆蓋在我的身上,雖然我先前口頭上否定了你們,但實際上從內心中,我也實在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來解釋她對我特殊的注意和感情來,好像那感情是憑空而來又確實有某種我不知道的憑依
「而對你而言也是如此,我在剛認識你的時候才沒過幾天,甚至連階位也才比普通人類要高一些,我也實在想不到理由讓你這位階位有十八階位的魔神將從未有過的第一次交給我
「我見識過神話種的偉力,知道跨越時間長河的你們能輕而易舉地做到常人難以想像的事情,所以才會懷疑,我所經歷的一切,我所以為的感情,可能都是被編造和偽裝的,從而才有了不安的感覺。」
艾利歐格安靜地聽完,隨後才笑了一下說道,
「讓我有點意外的嗷,第一是你竟然還將自己看作是人類,另外一點則是,我一直以為你這樣的人從來只管擁有,從而不管為什麼」
同時,她那修長的尾巴隨着她的笑意一點點掃過費舍爾的胸膛,費舍爾沒伸手去拽,只是目光隨着黑暗中的火球一點點搖晃,「沒料到,當初看起來一副不管不問的模樣,原來一直都有小九九藏在自己心裏嗷,這就是雄性的故作堅強嗎?」
心裏那好不容易流露出的一點有些做作卻又真實存在的小疑惑被艾利歐格抓住了,但既然已經說出來了便再也沒有收回的機會了,他只是無奈一笑地接着問道,
「我依舊認為我是人類有什麼不對嗎?」
「不,沒什麼不對,反而是一件好事。」
艾利歐格收回了尾巴,說道,「後天跨越階位的,尤其是像你這樣依靠着補完手冊扭曲規則的人類而言,他們很容易忘記自己的初心。一旦忘記是從哪裏來的,要往哪裏去也會變得無比迷惘。所以,一般擁有手冊的人都是不折不扣的瘋子,是禍害,從我誕生以來,我見過太多,也殺得太多了」
費舍爾吞咽了一口唾沫,突然想起了一開始在老傑克的酒館之中第一次遇到艾利歐格時的情形,那毛骨悚然的戰慄原來不是錯覺,而是艾利歐格實打實的殺意。
「至於你的另外一個問題拜蒙是怎麼想的、又是為什麼這樣對你,我一概不知,因為本質上她並不是惡魔。雖然我將她給你附加印記的行為看作是來自同族的搶奪,但這只是漫長王朝文化中的一部分而已她身為一個天使,被我們的文化所感染與否還猶未可知不過費舍爾,關於我為什麼將第一次交給你的原因,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
費舍爾微微一愣,便抬頭看向坐在桌子上微微高過於自己的艾利歐格,看着她的慵懶再次一點點退去,只剩下原本英姿颯爽的面容認真地看着自己,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回答。
雖然與艾利歐格相處的時間很短,但她那股慵懶的如貓貓一樣的氣質還是給費舍爾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當此刻她的表情格外認真時,費舍爾還反而有些不太習慣起來,就連坐姿都下意識地扶正了一些,問道,
「先前我問你時,你不是還不願意說麼?」
艾利歐格敲打了一下自己的臉頰,嘟了嘟嘴說道,
「你要是拿同樣的問題親口去問拜蒙,她肯定會告訴你原因,但至於真假嘛呵呵,那可就沒人能保證了。先前我的確不願意直接告訴你,因為我有一些我不想告訴你的考慮,我也不想騙你但我現在考慮好了,我把我的一切都告訴你。」
「難道是我這期間做了什麼改變了你的想法嗎?」
「不,只是按照我原本的打算,我認為不告訴你遠比告訴你要好而已」
「我還以為是因為赫萊爾。」
「」艾利歐格眨了眨眼睛,隨後又補充了一句,「嗷,也有她的緣故,看她壓我一頭的感覺的確也非常不爽。」
「」
而在那之後,艾利歐格沒有再打哈欠,只是思考了很久、猶豫了很久,隨後,一個作為她開始解釋其答案的問題首先被拋了出來,她對着費舍爾問道,
「費舍爾,你知道為什麼我會這麼喜歡睡覺嗎?」
「因為你天性如此?」
像一隻睡不夠的小貓那樣。
艾利歐格搖了搖尾巴和她的腦袋,只是否認道,
「這並不是我的本性,費舍爾。正相反,我選擇睡眠反而是後天選擇的結果
「實際上,我、西迪乃至於除了拜蒙之外的每一位惡魔都沒有什麼根本的區別。他有他的本性,而我有我的本性。他需要肉慾以進食,而我需要的則是『爭鬥』,無論是我自己還是他人所產生的爭鬥都可以。我的力量會無形之中讓旁邊的存在陷入無可避免的競爭,這一點哪怕是我的同胞也不能倖免,我能且僅能從中汲取源源不斷的力量與食糧(墮落自性)
「所以,哪怕是我沉眠的時候,只要向我祈禱,即使我沒有回應,他們也會被我的力量所影響而自相殘殺,更別說當我本體現身的時候在很久很久之前,我體內已經萌芽出了權柄的雛形,距離十九階位只一步之遙,我深知,只要一場規模龐大的戰爭我便能踏入這一步但我厭惡如此,我厭惡我的本性,厭惡因我而起的這無息的爭鬥。
「說我虛偽也好,說我託詞也罷,但我的確如西迪那樣,憎惡着這於你們人類而言如吃飯喝水那樣簡單的本能。」
艾利歐格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費舍爾,她平靜地說道,
「我在剛誕生之初的時候還未意識到這一點,反而像是慾壑難填那般不知疲憊地滿足着我的本性。為此,我曾經四處與強者戰鬥、與弱者戰鬥。我可以全力以赴地擊敗精靈和天使,也能使用兵器以技巧戰勝遠不如我的人類。那時,我日日夜夜沉浸在戰勝別人的快感上,享受着別人遠不如我的卑微,用他們失敗的鮮血洗刷我的勝利」
她的話語在安靜的圖書館裏迴蕩,好像在這一刻將那些放在她堡壘之中塵封已久的盔甲與兵器洗刷得錚亮。
「直到我在勝利之中沉得越來越深,我的力量也越來越強大,我在享受着世間的一切傳頌着我的尊名,承認不如我的快樂時,卻忽然發現,我的本性在將其他我原本無意的一切扭曲」
艾利歐格閉上了眼睛,話語到此,費舍爾卻感覺到了她話語中一點難以言喻的懊悔來。
「在我本性的影響下,我身邊的一切都在發生變化,而當時的我還未意識到這並不是我想要的直到我的僕從為了證明她的優秀而將所有僕從全部殺死,直到我那些為了證明誰的祭品最優秀的信徒將他們的妻子、兒女和父母屠殺端上獻祭台,直到男女們為了求愛而不惜殘害自己的身體,以割肉來證明自己比對方更加優秀時,我才意識到不適。
「在我看到這一切的時候,我的內心立刻告訴我這種沒有底線的、絕對的競爭並不是我想要的;但我的身體卻因為汲取到這種源源不斷的墮落自性而感覺到了無法掙脫的快樂,我的身體向我索求着更多,期盼着我遵從我的本性,將爭鬥帶給更多無辜的生靈」
艾利歐格魔神的尊名在過去曾經響徹整個世界,尤其是在過往神話並未消亡、世界並未停止動盪的年代,這樣一位實力強悍而好鬥的存在勢必有諸多追隨者、數不勝數的敵人。
但當她本人從意識到本性帶來的惡果開始,那位主宰戰爭與戰士意識的魔神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在漫長歲月之中默默無聞的、只會睡大覺的如貓一樣的女惡魔。
或許直到今天的現在,她依舊在與之抗衡,只不過因為她已經習慣如此做了,所以才讓外人體會不到她那血腥好鬥的本性而已。
「我對外物有着天生的排斥,乃至於會使得外物自行消解,這才是我引起爭鬥的真正來源。而當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便開始了與它不眠不休的對抗我嘗試了無數種無濟於事的方法,最終卻只能將我的意識付諸於沉睡,用無意識的睡眠以對抗我的本性與影響。
「如此,只要沒人靠近,便不再會有因我而起的爭鬥。哪怕是神話戰爭四起,哪怕母神惱怒將我們全族鎖於地底,我都不曾再露過面甚至於,當我被封印的時候我還覺得僥倖,因為被動地被封鎖還能為我不太堅定的意志做保障
「但本性就是本性,我可以忍耐,卻必然要克服痛苦,那種痛苦是難以言喻的,是難以克制的。哪怕再三忍耐,那種爭鬥的火苗還是會在我的內心之中迸發,要將我給徹底燒盡。所以,那時當阿加雷斯來尋求我的幫助時,我才會接下這個任務,用靈魂離開深淵,去外面追殺那個有補完手冊的人類,為的就是緩解我體內已經忍耐了如此之久而無處緩解的飢餓
費舍爾吞咽了一口唾沫,他突然想起了先前在所羅門王的捲軸上關於艾利歐格的記載與召喚方法,也終於明白了文字上「召而不應」其中的真正含義,他不禁疑問道,
「當時的聖納黎,也有受到你本能的影響嗎?為什麼我一點都沒有感覺到?」
艾利歐格微微一笑,說道,
「沒有,因為當時的我已經吃飽喝足了,你別忘了,當時我離開南大陸的時候,那裏的人類和其他種族的生靈正在進行爭奪家園的戰爭。甦醒過來的我從那裏汲取到了足夠多的食糧,雖然也從某種意義上加速了那裏戰爭的進程和激烈程度,但當我抵達聖納黎正式開始阿加雷斯的任務時,我已經再一次開始了第二次克服本性的輪迴
「費舍爾,你要知道,克服本能的過程是一個戰士的痛苦的循環,對我而言更是如此,我看不到盡頭,只能在一次次的忍耐,一次次的放肆與一次次放肆後的解脫之中掙扎當然,聖納黎的事情與我無關除了有我忍耐的因素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我當時在蛇頭街道遇到了你。」
她那亮着火光的眼睛在黑暗中一掃而過,直直地看見了桌前的費舍爾,讓他不由得呢喃了一句,
「我?」
「啊,你。費舍爾,你知道為什麼西迪會如此鍾情於巴巴托斯嗷?」
艾利歐格的眸光放空看向樓下,好像溫度一點點下降,她也自問自答地解釋道,
「因為在遇到了巴巴托斯之後,西迪那無可抑制的本能終於得到了克制。他不再必須以那種卑劣的方式去汲取食糧,不再與本能對抗獲得了自由這當然是能以所謂的『愛』來解釋的,但他才十五階位,那種本能之弱當然可以如此克服。但我卻對我自己不抱任何希望,因為我的本能之強,我自認為不存在能容納我的存在
「但你不一樣,費舍爾。在知道你身上有補完手冊,在知道你用那種混亂的力量鎖定我的靈魂(亞人娘補完手冊綁定她的過程)之後,我體內本性也逐漸一步步甦醒,下意識地影響我周圍的人,也就是你。我當時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反正一開始我也認為,你和其他擁有補完手冊的人是一丘之貉,我甚至想要讓你自行與之引發爭鬥,反正你們本身也充斥着排斥
「可是,我逐漸發現,你不會受到我本性的影響,哪怕是一點都沒有,而且這種特性不止是對你,是讓我在你身邊時完全不會因為我的本性而影響任何人你可以完全容納我,讓我引起爭鬥的本性消減而不會讓我覺得飢餓,哪怕我一點墮落自性都沒有收到,我也依舊不會覺得痛苦。」
費舍爾的瞳孔一點點縮小,望着坐在桌面上那看向自己的艾利歐格,便聽到了她接下來的話語,
「你對我而言很特殊,哪怕就從你的存在而言,我也是第一次了解到這種快意。但當時的我沒有意識到這是你的特殊,我只是覺得待在你身邊很舒服很愜意,甚至於當時的某些時刻,我會想就這樣一直待在你的身邊,將阿加雷斯和其他的事情拋諸於腦後。直到那個傢伙(厄爾溫德)的血肉混亂造物跑到了你的家門口,我才意識到你可能會因此陷入危險,我因此不得不離開你
「所以,當時我的決定或許莽撞,但卻並不隨便嗷。說是我沒有感情也好,說是我功利也好,但當時的我,的確是為了在你身邊時的那種愜意和放鬆而交給你一切的」
當時是這樣,但或許在那之前,貓咪也要確定這個人的氣味是否喜歡才對。
說到這裏,艾利歐格的表情也顯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即使是在圖書館的黑暗中,費舍爾還是清晰地看見了她那小麥色的臉龐上正在升起一點點不自然的粉紅色。
隨後,她又像是做了壞事的貓貓一樣偷偷看了一眼費舍爾,便嘟着嘴接着嘴硬道,
「因為這些外物的緣由而注意你有什麼不對嗎,你別告訴我當時你和我做那種事可是因為了解了我的內在,還不是我的外貌同樣吸引了你而且我感覺效果應該應該還不錯?」
其實費舍爾完全沒在想這個,他反而在想,可能是因為艾利歐格對這方面完全沒有經驗,如果是這樣的話,要是赫萊爾那樣的壞天使因為這個目的而行事,完全可以做千種萬種計策來輔助,從而讓費舍爾對她死心塌地五迷三道的,沒必要像艾利歐格這樣費舍爾說要,她就傻乎乎地給了。
「對於惡魔而言,克服本性的過程很困難,對吧?」
艾利歐格聞言微微一愣,隨後也不避諱地點了點頭,
「的確是這樣嗷它是我從誕生以來遇到過的最強大的、最無可戰勝的敵人。對待任何對手,哪怕是階位高於我的,我都能想到計策和方法,可唯獨對它,我實在是手足無措,只能躲起來,以睡覺來度過時光。我並不知道西迪是怎麼做到的,但他和巴巴托斯的確是王朝內唯一成功的兩位惡魔」
西迪和巴巴托斯麼
費舍爾隱隱約約覺得,他們能克服惡魔的本性可能和亞人娘控有關,不然他也不會這樣幫助費舍爾了,連巴巴托斯那邊都不站而選擇中立。
「西迪和巴巴托斯的經驗無可效仿,因為他們的本性和我的截然不同,甚至於同一扇門後魔神的本性都會有所不同。只是在你身邊的時候,我才感覺到了一點希望。我開始覺得『這樣生活也不錯』,你在外面奔波,我在家裏睡着覺等你」
費舍爾聞言也有一點哭笑不得,回憶起當時在聖納黎的日子,這完全就是在家裏養了一隻超大號的肥貓,吃得多也不幹活還只睡覺,這換誰都蠻舒服的不是?
「這麼一聽,你確實是蠻舒服的」
艾利歐格說着說着也開始不好意思起來,她摸了摸頭,臉色又開始變紅,
「想一想都不行嗷?而且就算你要我做什麼我也可以學嘛,只要不是以前那樣就行而且,當時我也是真的覺得,和你有一個小惡魔也不錯不是說外面那些沒有腦子和神智的小惡魔,我是說,是我和你之間的孩子也不錯。」
費舍爾張了張嘴,抬起頭來和坐在桌子上,與他只有咫尺距離的艾利歐格對視。
在身後赫萊爾繪相的注視下,一點點硝石氣味勾勒之中,費舍爾不受控制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艾利歐格身後的尾巴搖晃了一下,氣氛突然沉默下來,只是無形之中,他們對視時距離也拉近了少許。
可當費舍爾那放在桌子上的手已經輕輕放在了她的大腿時,艾利歐格便突然顫抖了一下,似乎是被嚇到一樣,她連忙微紅着臉退後了一小段距離,伸手撓了撓自己的臉頰強笑道,
「不過我現在只是靈魂,而且本體也是神話種,是沒辦法產生子嗣的,這一點你應該知道?」
「我知道。」
費舍爾如此說,但手卻依舊沒從她的大腿上放下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倏忽問道,
「只是我有些好奇,為什麼我會有讓你停下本性的能力,難道是來自於補完手冊嗎?還是說是我本身有某種特殊的性質先前已經有不止一位這麼說過我了,甚至於我還能閱讀超過一本的補完手冊」
「這誰能知道,不過對於惡魔而言,那個能解決本性存在的人可能只對他們是特殊的就像是西迪和巴巴托斯那樣,我們當時誰也沒料到,那兩個和對方本性八竿子打不着的存在竟然能緩解他們彼此的本性。這種事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當時你的出現對我而言的確像是一個天賜的良機」
艾利歐格打量了一眼眼前費舍爾,似乎是沒能發現他身上有什麼特殊的,便搖了搖頭說道,
「只是當時的我還不確定這是否是命運的捉弄,因為偏偏在我被封印時你出現了,更何況我們的相性還如此之好,我卻不得不面對必須回到封印之中和你其實並不屬於我的事實也或許是因為長久對本性的壓制,就連拜蒙出現,我在剛剛看到她留下的一切時,我竟然也會想,你和那個自由的、不受封印束縛的傢伙在一起或許也是一個正確的選擇至少她應該和我一樣不在乎你身邊的其他淑女,甚至比我要好,她或許還不在乎我?
「但我的本性卻告訴我,我不想這樣做,我不想這樣子認輸」
艾利歐格的眸子裏光亮依舊,但那其中蘊含的火熱卻不止是眼中的火熱了,好像是要將身邊的環境都給點燃那樣。
她呵了一口灼熱的氣息,隨後輕輕伸手拽住了費舍爾的衣領,低頭一點點靠近他,直到她硬硬的犄角碰到費舍爾的額頭,他們的鼻尖也因此相觸碰
「這次,哪怕是有你在身邊,我也不想克服我的本性了。」
求求投票、打賞和支持,這對我來說十分重要!
萬分感謝支持!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6s 3.966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