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照徐徐,把東宮鍍了上一層薄金,寬大的梧桐葉間隙下,碎金點點墜地,把彩綾殿外妝點得無比悽美。
冷瀟讓阿佩在外頭守着,她自己進去見南宮清瀾。
阿佩知道她是要動手了,道:「何必髒了太子妃的手?您如今有孕,不能再添殺戮。」
冷瀟緩緩道:「不,她必須死在我的手裏,才能告慰亡魂。」
「亡魂?誰?」阿佩愕然。
「一個曾經鮮活的生命。」冷瀟看着她,眸色冷凝,「你就在這裏守着吧,不許任何人進去。」
「就怕她瘋瘋癲癲的,會傷了太子妃。」
「她傷不了我。」冷瀟叫青龍衛打開殿門。
沉甸甸的鎖鏈被拖了下來,擊打在地上發出金屬的聲音。
殿門一開一關,冷瀟已經進去了。
彩綾殿位置偏西,斜陽鋪滿,自清公主被關押在此,就無人打掃,滿地的落葉堆積,鞋子踩上去軟軟的。
清公主聽得開門聲便撲出來,以為是晉王成功救了她,可以還她自由了。
臉上的狂喜在看到冷瀟的時候,變得狠戾兇惡,「是你?」
「是我!」冷瀟一步步上了石階,光照退在了她的身後,冷寒的面容顯得額沉凝不已,「我來跟公主算一筆三四年前的舊賬。」
清公主拖着腳一步步走過來,被關押在彩綾殿的這些日子,不曾沐浴更衣,她身上有一種酸臭的味道,昔日妝容精緻的臉,也變得斑駁憔悴,唯有一雙眼睛瞪得很大,怒火與恨意交織,「是該好好算一下這筆賬了,自你進門,阿翼與我疏離,到如今反目成仇,都少不了你冷瀟在中間攛掇挑撥,如果不是你,我和阿翼如今還是好姐弟,都是你,你這個賤人,爛胚,毒婦。」
「你斷我的手,害我被天下人恥笑,害我嫁了林紫陌這種賤男人,你害我一輩子,我把你千刀萬剮,都難消心頭之恨。」
她恨不得用天下間最惡毒的話來咒罵冷瀟,冷瀟毀了她和阿翼之間的感情,如果不是她,自己這輩子怎會走到這個田地?
四目相對,她眼底皆是恨意翻滾。
冷瀟相對平靜,她只是來替原主復仇的,她自己本人在清公主手上沒算受過委屈,便有,也當場就報了。
清公主怒喘了一口氣,瞪着她,:「但我實在不解,你當初嫁進來的時候,委屈軟弱,任我折磨,為何卻在產子之後,性情大變?如果不是你這張臉沒有任何的改變,我真會以為你不是冷瀟,你只是個冒名頂替的,否則,你怎麼可能會弒父?任是誰,都做不出這種喪心病狂的行徑。」
冷瀟看着她,:「你猜對了,我還真不是原先的冷瀟,不是冷鎮桓的女兒。」
清公主深吸一口氣,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說什麼?你真不是冷瀟?」
她上下看着,從身材到容貌,眼底狐疑猜忌,但是這皮囊是沒有變啊,甚至比往日更多了幾分威嚴,容色更勝從前。
冷瀟緩緩行近,眼底一片平靜,「真正的那位冷瀟在產子的時候就已經被你害死了,我只是一縷孤魂,佔據了她的身體,既不是原先的她,自然也不是一樣的性子,冷鎮桓更不是我的父親,他禍國殃民,我殺他有什麼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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