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賜好奇道:「什麼是神經啊?」
林四郎搖頭,又翻開書頁多看了兩眼,勉強認出裏面幾個字,但都說得斷斷續續,連不成一句完整的話。
「小叔,你行不行啊,你不是在書塾讀了三年書了嗎,怎麼連字都認不全。」
林四郎被侄子一激,面子頓時有些下不來,指着書本上的文字辯解。
「我當初在書塾成績很好的,夫子都誇我有考學的天賦,別說是字,《論語》、《大學》我也是會讀的。」
林天賜滿臉不相信:「那你怎麼不認識上頭的字,難道這些不是字嗎?」
「是字,但肯定不是我在書塾學的字。」林四郎指着其中某句話講給侄子聽,「你看這兩字,後面的像是變了形的『材』字,前面的字,帶個草頭,下面一個絞絲旁,一個勺,長得很像沒寫全的『藥』,我猜應該是個『藥』字。」
林天賜眼裏的小火苗又重新燃燒起來,踮起腳望着小叔指的位置,脖子仰得高高的,「那連起來不就是『藥材』嗎?這果然是本醫書,我要拿回去給奶看。」
「我娘認識的字還沒我多呢。」
林四郎鼻尖哼哼兩下,頗為得意,他可是家裏學問最高的,要不是因為旱災遷鄉,他早去參加童試了,說不準已經是個童生了。
林天賜才不管,在他心裏,林老太是神一般的存在,就沒有什麼是奶奶不會的。
可當林老太抱着《神農本草經》看了好一會兒,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天賜熱乎的小心臟,突然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
「奶,你也不知道書上寫了啥嗎?」
林老太看孫子蔫了吧唧的樣子,得知書是從地里挖出來,安慰道。
「上頭的字不像是咱們大乾的,這書排版也奇怪得很,竟然是橫着排列的,可能是外邦人留下的,也可能是很多年前朝廷沒統一文字時留下的舊字。」
林天賜不死心,指着書上的白芍說:「奶,這是白芍吧?我記得你前天剛教過我。」
說着,蹭蹭跑到院裏,抓了一把正在晾曬的白芍進屋,放到書頁上對比。
「沒錯,就是白芍,長得一模一樣!」
他立刻又興奮起來,眼睛亮晶晶望着書本上其他的圖片,一頁一頁翻動着,很快又認出了三四種藥材,越發篤定這是本醫書,還是一本專門記錄藥材的醫書。
他要是能把這麼多藥材都背熟了,該有多好。
到時候,他一定也能成為名動天下的神醫,賺很多很多錢,給家裏分擔辛苦。
當晚,連夢中林天賜都在邊翻書,邊挖草藥,每挖到一株沒見過的,都要呵呵笑上半天。
林老大和張氏一晚上被吵醒好幾回,越過木板做成的簡易屏風,看見兒子懷裏抱本書傻樂,對視一眼,都以為大兒子開竅了,知道讀書的好處了。
第二天一早,又見兒子在廊下熬藥,還不忘翻着那本舊書,更是欣慰,已經在心裏盤算起等家裏日子富裕,要送大兒子上學堂的事了。
可憐的林天賜還不知道,他的勤勞落在父母眼裏,成了愛讀書的表現,否則定是要抱住張氏的腿哭上一番。
他平時最討厭的事,就是讀書,那些詩啊,詞的,他一聽就想打瞌睡。
有段日子晚上老睡不安穩,他就摸去小叔房間,聽着小叔朗朗讀書聲,不用片刻鐘,倒頭就睡,雷都打不醒,跟小豬一樣。
祥雲也在搖籃里注視着大哥一舉一動,見《神農本草經》被大哥當寶貝一樣對待,心裏很高興。
識不全字沒關係,等她學會了這個時代的文字,大不了再教大哥,以她成年人的腦袋,學一門新語言,還不是手拿把掐。
腦瓜子想得美,身體卻抗不過困意,一天十二個時辰,祥雲有大半時間都在睡覺,不禁愁得直嘆氣,她什麼時候才能學會走路說話啊
接下來四五日的時間,林家男女用過早食就往山上荒地跑,鄭氏中午回來做飯,然後用竹籃拎着大伙兒的午飯再上山。
原本這活兒是趙若霞的,她自告奮勇攬過中午做飯送飯的活兒,大伙兒知道她不想開荒,與其讓她閒在樹底下沒事做,不如回家做飯。
沒想第一天,就被林老太逮到她開小灶。
一整條鯽魚,戳爛了燉在鍋里,被趙若霞挑出最肥的部位偷偷塞進她和天吉嘴裏,氣得林老太一隻手搖輪椅,一隻手抽出柴火棍,追在趙若霞後面打。
最後沒辦法,只能勞煩鄭氏來回跑。
鄭氏不覺得辛苦,反而因為中午能見到閨女高興。
由於乾的都是體力活,她把平日裏常吃的紅薯,換成熱量更高的窩頭和饅頭,有時燉上野雞蘑菇湯,或者是鯽魚豆腐蘿蔔湯,一隻雞、一條魚就能燉一鍋。
雖然只能嘗出淺淺的肉味,林家人還是吃得很高興。
只要沾了葷腥,一天的活兒就有了盼頭。
等太陽下山,一家人再扛着鋤頭,結伴下山。
一整天的功夫,也不是所有人都在開荒。
林老大有時會去撿柴火。
林天賜照舊挖他的草藥,期間還遇到一件小麻煩。
按照醫書上的圖案,他找到一種棍狀的草藥,剝開皮裏面果肉白嫩,帶着粘液。
林四郎指着書上寫的「可食」兩字,確定這是種可以當食材的植物。
天賜高興壞了,立馬回家想讓鄭氏做成菜,鄭氏剛削皮,就感覺手掌奇癢難耐,又紅又疼,難受極了。
好在林老太在醫館裏一頓自言自語忙活後,林家人才知道,這種藥材叫山藥,不能直接跟皮膚接觸,一旦沾上了用泡了醋的水清洗就沒事了。
那日後,林四郎上山挖草藥開始帶着手套,扛了一堆山藥回來,每日晚食後躲在沒人處,拿了把小刀,不知道在忙活什麼。
林老三每次上山都是背着弓箭的,每到黃昏時分,林子裏小動物活躍起來,林老三就會往林子深處走。
運氣好能抓到一隻野雞野鴨,運氣不好逮到兩隻沒長大的野兔崽子。
一般這種情況,他都會放生,小兔子沒什麼肉,不如讓她們回歸山林,等來年養肥了再抓,林四郎說他這是,欲擒故縱。
也有時候,他會抓兩隻回去給林天福玩兒,反正天福現在每天要給小雞餵食,再摘點綠葉子餵兔子也不難。
這天,林家人剛從山上回家,女人們忙着到廚房生火做飯,男人們在院子裏照看小子們,或是去屋後的竹林里砍了竹子扛回家,一點點劈成細條狀,打算做成竹簍子送到鎮上去賣錢。
曹同光恰巧上門,約林家人一起三日後去鎮上趕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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