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華彩 第二百三十章 與誰更迭

    巴多明苦悶地從家中出來,呼吸的第一口空氣便滿是煤煙味兒。抬眼朝南掃量,便見高聳的煙囪拖出滾滾黑煙來。

    這個古老的帝國正在發生某種不知名的變化,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巴多明隸屬於耶穌會,可他的傳教事業卻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因為某些蠢貨拿着教皇的旨意,私自跑到金陵傳教,這直接觸碰了大順皇帝陛下的底線。

    於是,禁教!老天啊,沒有比這更糟的了!

    他含糊着咕噥了一聲,整理好頭頂的二梁朝冠,呼出一口白霧來,朝着家門外行去。作為冬官正,他的薪水低的可憐,僱請不起私人的馬車,因此只能每日僱請騾車往返內外城。

    然後一輛新奇的兩輪人力車停在了他面前。那車夫原本滿臉堆笑,見了他那西夷面容,頓時笑容一斂,蹙眉道:「欽天監五十文,走不走?」

    「走。」

    巴多明飛快上了人力車。這個帝國充滿了對外人的傲慢,這裏的妓女、車夫甚至僕役都不願意與西夷面容的傢伙過多接觸。平時巴多明乘坐騾車,總要比別人多付幾十文。

    從外城到內城只要五十文?前所未有的廉價!

    坐在人力車上,巴多明又覺得這人力車跑起來比騾車少了不少顛簸,因此心中拿定主意,以後儘量乘坐人力車,這樣每個月起碼能存下二兩銀子。

    人力車進入內城,眼看朝着皇城方向轉彎,巴多明立刻操着生硬的官話道:「不不不,另一邊,我要去廣濟寺。」

    車夫暗罵了一嘴『西夷就是事兒多』,原地兜轉方向,朝着內城西北而去,不片刻到得廣濟寺,巴多明痛快付了車資,而後朝着廣濟寺對面兒的一間茶樓行去。

    臨進門前巴多明掏出懷表看了下時間,時針指向正好,但他卻不敢肯定。這懷表每天總會慢上一刻鐘,而他今早剛巧忘記對時了。

    方才進門,就有喜歡鼻孔看人的傲慢僕役冷笑一聲,說道:「怎麼才來?我家大爺都等得不耐煩了。」

    巴多明沒法辯解,因此只能笑眯眯道:「好飯不怕晚。」

    僕役哼哼兩聲,引着巴多明上了二樓雅間。

    繞過屏風,巴多明就見那位貴公子正不緊不慢的用手指敲打着節拍,角落裏,老者彈着琵琶,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姑娘正吟唱着:「冷清清繡戶,嬌滴滴人兒,怎禁淂風雨蕭蕭。噯,悲切切寒鴉,嘹喨喨賓鴻——」

    巴多明到得那貴公子面前,拱手說道:「賈公子——」

    賈蓉抬手止住:「有話不妨一會子再說。」

    巴多明暗暗生悶氣,又是這樣!大順貴族簡直比英倫三島上的蠻子還要傲慢,英倫三島的蠻子頂多先說上一刻鐘的天氣才會轉入正題,但大順的貴族總喜歡雲山霧罩說上半個時辰漫無邊際的廢話,才會轉入正題。

    這簡直就是在浪費時間!而時間,恰恰就是巴多明所缺的。

    幸虧耶穌會的其他傳教士在京師多方奔走,皇帝陛下才打消了在京師徹底驅逐傳教士的念頭。但留給巴多明的時間不多了!

    準噶爾人的慘敗,讓沙皇陛下對大順的新式裝備極有興趣,限期開出了巴多明不可能拒絕的價碼,他必須趕在二月前掌握確切情報,然後橫跨荒無人煙的西伯利亞去領取那豐厚的獎賞。

    因此,巴多明深吸了口氣,嚴肅道:「賈公子,我想我們還是說正事兒吧。」

    賈蓉嗤笑一聲,隨手將面前的紙箋推到巴多明面前。

    巴多明自顧自落座,抄起紙箋仔細觀量。上面用鉛筆畫着一部機器,巴多明實學造詣不低,饒是如此,也足足看了一刻鐘方才大抵看明白這是什麼。

    賣唱的姑娘得了賞錢,又被賈蓉趁機摸了手兒,強顏歡笑着緊忙隨爹爹離去。賈蓉呷了口茶,眼見巴多明還在觀量,禁不住說道:「巴冬官正,這圖樣子如何?」

    這理應是一部原毛混紡機器,真是天才的設想,那位李伯爵竟然想着將棉花與羊毛混紡在一起,倘若比例不同,那必定會得到不一樣的面料。

    巴多明已經意識到了這東西的價值,但他卻不緊不慢放下紙箋,皺眉眉頭說道:「請原諒我的直白,這東西看不出什麼用處。」

    賈蓉面上一變:「巴冬官正是在耍我?」

    巴多明緊忙改口:「不過,我願意為這張圖紙出一百兩銀子。」

    賈蓉惱了,拍案道:「三百兩!」

    巴多明緊忙搖頭:「太多了,我可出不起最多二百兩。」

    賈蓉冷哼一聲,沒言語。一旁的僕役說道:「巴大人,下頭可還有一張呢。」

    「我這就看。」

    巴多明抽出下面的紙箋,仔細觀量起來,隨即越看越興奮。這張圖紙繪畫的是一種槍械的閉鎖機構,原理並不複雜,而真正讓巴多明詫異的是子彈的形狀。定裝彈藥不是什麼新鮮事,歐洲在用,大順同樣也在用。

    新奇的是,李伯爵似乎想要將定裝彈藥的包裝殼徹底將子彈與火藥包裝起來,從此再不用擔心風雨侵襲。問題是,這樣的子彈如何引發?而圖上畫着的撞針,似乎就是用這東西的引發的,巴多明暗想,莫非是用燧石做的撞針?

    好像也不太對,燧石太過脆弱,不可能接受長期反覆撞擊。

    那位伯爵大人被譽為東方的克瑞斯神,具有點石成金的神奇能力。雖然圖紙並不完整,但巴多明堅信這位伯爵大人不會做無用功——一定是有什麼他不知道的新東西,或許就在子彈上?

    想到這裏,巴多明放下紙箋,沉吟着說道:「這張圖紙很有用,但可惜它並不完整。如果賈公子能得到完整的圖紙,我願意為此付出一千兩白銀。」頓了頓,見賈蓉面上不置可否,巴多明聳了聳肩說道:「現在嘛,它只值二十兩。」

    賈蓉嗤笑一聲,探手抓過後一張紙箋,隨即撕了個粉碎:「原本就是姓李的遺留下來的,上哪兒給你找全圖去?既然不值錢,那就罷了,先把這二百兩結了吧。」

    巴多明有備而來,點出二百兩銀票,那賈蓉得了銀票,隨即負手洒然而去。待賈蓉領着僕役一走,巴多明趕忙將碎紙搜集了,仔細拼接起來

    李府。

    書房裏,香菱扯着晴雯,晴雯紅了眼圈兒又要道惱:「四爺——」

    李惟儉擺手笑道:「都說了,與你無關。是我拍板讓那賴尚文來家中的,再說如今還不知是不是其動了手腳呢,偏生你着急先紅了眼圈兒。」

    話兒是這般說,可李家素來簡單,僱請來的僕役多是京師土著,僱請之前都仔細與街坊四鄰掃聽了,那些愛佔便宜、嚼老婆舌的,一概不用。此前兩年平安無事,偏偏賴尚文來了二十幾天就出了這檔子事兒,這讓晴雯如何想?

    此時聽得動靜,傅秋芳與紅玉、琇瑩也來了,入內一掃量,緊忙問道:「老爺,這是怎的了?」

    李惟儉陰沉着臉道:「前些時日畫的圖樣子不見了。」

    「啊?那物件兒可緊要?」

    李惟儉只是略略頷首,沒言語。

    素日裏,便是出征之前,自家老爺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從未如此陰沉過。傅秋芳因是心下就是一沉,料想那圖樣子定然極為緊要。

    就聽李惟儉說道:「若尋常人得了,只怕也沒用處。可若是西夷得了,只怕來日必定禍害我大順。」頓了頓,這才道:「那上頭是我新設想的火銃。」

    事涉軍器,斷無小事!

    傅秋芳瞥了一眼晴雯,肅容道:「如今旁的且不說,這家中出了賊人,總要查個清楚明白才是。」

    李惟儉頷首道:「打發人,將家中上下人等盡數召集來。」

    紅玉極有眼色,頓時領命而去。

    不片刻,各管事兒、管事兒媳婦將下人們聚集在儀門左近,眾人紛紛茫然,嘀嘀咕咕不明所以。那賴尚文藏在人群中,蔫頭耷腦,心下怦然作響,暗暗朝着漫天諸佛禱告,求着千萬別是老爺發現了端倪。

    他本就領着書房裏的差事,前幾日提心弔膽偷了張紙箋,拿給賈蓉後卻並無用處。被賈蓉奚落一番,又催逼着再行偷竊。

    隔天他就偷了一張紙箋,那紙箋上畫得什麼不得而知,這回賈蓉極為滿意,給賴尚文免了五十兩銀子。

    賴尚文連番得手,膽子越來越大,昨兒便偷了那新式火銃圖,尋了由頭與賈蓉碰面兒,如今還不知那東西有無用處,結果就被大管家吳海平聚集了起來。

    賴尚文心下跳的厲害,愈發忐忑不安,眼見吳海平行將過來,連忙上前套近乎道:「大總管,這姨娘到底是何事啊?」

    吳海平也被瞞在鼓裏,因是蹙眉道:「不好說,到時候聽着就是了。怎麼,偏你待不住?」

    賴尚文腆着臉笑道:「一早兒吃壞了肚子,有些跑肚」

    「忍着!」

    賴尚文正要再說,卻見人群為之一靜。吳海平瞥見李惟儉與傅秋芳一併到來,連忙低聲道:「拉褲子裏也給老子忍着!」

    丟下一句話,吳海平緊忙迎了過去。

    略略言語幾句,吳海平訝然回首瞥了那賴尚文一眼,賴尚文心下咯噔一下,只道完了!

    果然,就聽吳海平朗聲道:「外院的都散去吧,內院丫鬟、婆子、小廝盡數留下,你們這幾日誰去過老爺書房,動了老爺的圖樣子,趁着事兒還沒鬧大,趕緊自己出來認下。」

    一眾丫鬟、婆子彼此觀量,卻無人應聲。賴尚文梗着脖子,心下暗忖,事到如今也唯有死扛到底了。

    「沒人承認?好,那就莫管我逐個問過了。」吳海平言罷,與老婆茜雪低聲言語幾聲,茜雪便點道:「翠兒,二進院灑掃向來是你打理,這幾日可有外人進過老爺書房?」

    一丫鬟緊忙出列福身道:「回茜雪姐姐,我只見過賴尚文與碧桐姐姐進過老爺書房。」


    茜雪連忙看向傅秋芳,傅秋芳便點過碧桐:「你幾時去的老爺書房?」

    碧桐操着半生不熟的官話道:「三日前。姨娘打發我給老爺送參茶。」

    就見李惟儉搖頭道:「不對,那圖樣子這兩日方才畫出來的,不是碧桐。」

    碧桐鬆了口氣,連忙屈身一福。

    不用旁人吩咐,吳海平擰眉看向賴尚文:「賴尚文,你有何話說?」

    賴尚文一縮脖子,叫起撞天屈來:「大總管、老爺,小的冤枉啊。書房是小的打理,可小的從來勤懇,並沒拿過老爺東西——」

    「伱渾說!」忽有一婆子指着賴尚文鼻子道:「你當大傢伙是瞎的?那日我親眼瞧見你順走了老爺的湖筆,還推說那湖筆壞了。呸!不過損了分毫,哪兒就壞了?」

    又有老下人道:「老爺,小的夜裏巡視,曾見賴尚文與人躲在側花園裏聚賭!」

    李惟儉嘆息一聲,踱步上前道:「賴尚文,老爺我自問待你不薄,你若識趣,不妨實話實說,也能從輕發落。」

    「這老爺,小的雖有些毛病,可斷不曾拿過那圖樣子。」

    李惟儉笑着點點頭,轉身經過吳海平身旁時輕聲道:「看來不打是不行了。」

    吳海平兄妹可是最早就跟在李惟儉身邊兒,自問功勞、苦勞都有,連妹子都搭進去了,向來視李家為自家,怎容這等家賊逞凶?

    因是當即擼胳膊挽袖子,點了兩個僕役道:「將這賊廝給我押過來!」

    那賴尚文大叫道:「憑什麼?老爺不公,又沒拿到證據,憑什麼說是小的拿的?」

    李惟儉哪會與這等砸碎說嘴,只是一言不發盯着。卻見吳海平抄起棍子來,那兩個僕役早就看賴尚文不順眼了,照着膝蓋後頭一踹,褪下褲子來按住胳膊,就聽棍掛風聲,嗡的一聲就抽了過來。

    啪——

    「啊——」

    十冬臘月,一棍子下去就是一條血檁子,吳海平練家子出身,自是知道怎麼打才會既疼又不會傷了筋骨。棍子掄開來噼噼啪啪,十幾棍下去皮開肉綻,賴尚文又不是什麼好漢,哪兒吃得住這般打?

    待吳海平又高高舉起棍子來,賴尚文趕忙叫道:「莫打了,莫打了,小的招了!」

    啪——

    「啊」

    吳海平凶神惡煞蹲踞賴尚文面前:「說,不說今兒定送你去見閻王!」

    賴尚文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斷斷續續說道:「是是寧國府蓉大爺指使小的行竊的,小的剛開始不聽,那蓉大爺就叫了人痛打了小的一頓,還逼着小的簽下了一千兩的借據,老爺開恩啊,小的也是事出無奈啊。」

    李惟儉繃着臉,心下暗樂,這等小人,但凡能推諉到旁人身上,決計不會自行認下。如此倒好,正好隨了他的意。

    因是他開口道:「將他關進柴房,看仔細了,無論如何不能讓他走脫了。」

    吳海平拍着胸脯道:「老爺放心,就算天兵天將來了也帶不走,出了事兒老爺儘管拿小的問責。」

    李惟儉頷首,旋即道:「備車,去寧國府!」

    丁家兄弟緊忙命人備車,蹙着李惟儉急匆匆朝寧國府趕去。

    卻說胡賬房聽得內宅里好大動靜,禁不住神思不寧。胡亂查看了賬冊,忽見吳海寧經過,緊忙出來一把扯住其問道:「小哥兒,這裏頭到底怎麼了?」

    「嘖,出了內賊了。」

    「哦?」

    吳海寧便道:「前些時日老爺得了王爺吩咐,準備年頭便試着造新式火銃,這火銃可厲害了,不懼風雨。結果方才畫好了圖樣子,隔天就沒了影兒。方才一查,卻是那賴尚文給偷了去。」

    胡賬房納罕道:「賴尚文?他偷那圖樣子有何用?」

    吳海寧便撇嘴道:「說是寧國府蓉大爺指使的嘖,都知道咱們老爺是財神爺降世,怕是想着得個主意,回頭兒好發財?哦對了,姨娘方才吩咐,事涉寧國府,這事兒不好外傳。沾親帶故的,老爺這會子往寧國府去了,也不知怎麼個情形。鬧不好啊,就得鬧掰了。」

    絮絮叨叨一番,吳海寧去了。胡賬房眨眨眼,心下不禁動容。不容易啊,忠順王打發他來尋李惟儉把柄,兩年來一無所得,如今這豈不就是把柄?

    胡賬房當下再也坐不住,尋了由頭找吳海平請假,緊忙就去了中順王府。

    忠順王府便在內城西北,距離李家不遠,沒等李惟儉到寧國府呢,胡賬房就到了忠順王府邸。

    刻下不過午時,胡賬房說得急切,長史不敢怠慢,緊忙打發人請了忠順王來。

    不過一刻光景,忠順王哈欠連天而來,蹙眉看着胡賬房:「有什麼急事兒?」

    胡賬房喜道:「王爺,小的拿到把柄了!」

    「哦?快快說來!」

    股子交易所沒少賠,此後八大鹽商連根拔起,忠順王斷了財路,自知招惹不起忠勇王與嚴希堯,便對李惟儉恨得牙痒痒。巴不得就此得了把柄將姓李的抄家滅族呢。

    待胡賬房絮絮叨叨說完,忠順王頓時又蹙眉不已,思量道:「這事兒跟姓李的關係不大吧?」

    胡賬房低頭不語。

    不過那賈家也是忠順王的仇人啊,因是忠順王樂了,說道:「賈家還真真兒是不成器啊,偷東西都偷到親戚家裏了?」

    說話間看向長史,說道:「偷盜軍國利器是什麼罪過來着?」

    長史姓紀,名御蛟,聞言便道:「偷盜軍器依律該流、絞。」

    忠順王便笑吟吟道:「眼看就要過年,就當給賈家上上眼藥,明兒讓人遞彈章。」

    紀御蛟躬身領命:「王爺放心,下官這就與孫御史聯絡一二。」

    寧國府,門前僕役自是認得李家車馬,卻只道此番又是去榮國府。待那馬車停在寧國府前,門子慌忙叫了管家賴升,賴升這才領着人上前迎了。

    見得李惟儉不等凳子便跳下馬車來,賴升趕忙賠笑道:「喲,什麼風兒把李爵爺吹來了?」

    「珍大哥可在?」

    眼見李惟儉面色不善,賴升心下略略不安,緊忙道:「老爺正在家中,煩請爵爺稍待,小的這就去請。」

    按照規矩,李惟儉可是貴客,須得中門大開來迎。李惟儉卻不耐規矩,徑直快步自角門入內,一路朝儀門而去。

    賴升心下愈發忐忑,緊忙打發人往裏頭傳。這會子賈珍正與尤二姐、尤三姐吃酒調笑,忽有婆子來報,自是惹得賈珍心下着惱。

    「又有何事?不是說了,大小適宜自去報了夫人,少來攪擾嗎?」

    那婆子戰戰兢兢道:「老爺,是李爵爺來了,賴總管說瞧那架勢,好似來者不善。」

    「李爵爺?」賈珍飲多了酒,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那尤三姐就道:「就是西府珠大奶奶的兄弟,李財神。」

    「誒呀!」賈珍頓時酒醒了一半兒。他如今雖是萬事不管,卻也知李惟儉今非昔比。當即披了衣裳急忙忙往外便迎,卻見李惟儉正在儀門左近來回踱步。

    冷風一吹,賈珍又醒了幾分,趕忙上前笑道:「儉兄弟怎地突然來了?」

    李惟儉面上勉強一笑:「事出無奈,還請珍大哥見諒。」

    「自家親戚,無妨,此處不是說話之地,咱們還是去書房敘話吧。」

    李惟儉應下,隨着賈珍去到書房裏。賈珍張羅着上茶,李惟儉卻再也按捺不住,說道:「珍大哥,我自問不曾得罪了蓉哥兒,卻不知蓉哥兒為何幾次三番算計於我啊?」

    「啊?此話怎講?」

    李惟儉便道:「今兒家中拿住了個內賊,說受了蓉哥兒指使來我家中盜取圖樣,被盜的偏生是方才設計出來的新式火銃。如今旁的都好說,還請珍大哥速速請了蓉哥兒,將那圖樣子追回來,不然就遲了!」

    賈珍在五軍部任閒職,自是知曉軍器,尤其是新式軍器緊要。心下本就不待見親兒子賈蓉,這會子更是怒從心頭起。

    啪——

    瓷瓶摔個粉碎,賈珍豁然起身:「來呀,去將那畜生帶了來,將家法一併拿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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