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讓江禾舒確定了許知遠的身份。
她記憶里的許知遠就是這樣,有着溫文爾雅的外表,舉止間卻透着一股不羈和隨意。
江禾舒滿眼不可思議,許知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並且,他這副打扮,是醫生?
許知遠,曾經住在江家對門,是比江禾舒大三歲的鄰居哥哥。
在許家沒搬家之前,許知遠經常帶着她去玩,父母加班的時候還會收留她。
那時許知遠正是中二叛逆期,還模仿着三國演義里的情節,哄着江禾舒拜把子。
可以說,他們是拜過把子的異性兄妹。
江禾舒滿心疑惑,不過也知道這裏不是個說話的地方。
她正要提出換個地方,許知遠就道:「去我辦公室?」
江禾舒點頭,抱着裴穗安跟在許知遠身後,走出人群。
身後,楚父想着許知遠和江禾舒的言行舉止,眼珠子微轉,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發給一人。
並編輯信息說:「小晏,我們來醫院,恰巧遇到這一幕。」
還說:「小晏,作為長輩,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江禾舒這女人心機非常深沉,又很有手段。」
「幾年前她勾引你表弟,和你表弟分手沒多久,就結婚了,現在又攀上你,還跟別的男人藕斷絲連」
——
許知遠是外科醫生,領着江禾舒走出住院部,去了門診部二樓。
他讓江禾舒先坐,然後倒兩杯水放到江禾舒面前。
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江禾舒懷裏,睜着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着自己的裴穗安。
看清裴穗安長相的那一刻,許知遠不由得一愣。
「幾個月前你不還說沒生孩子嗎?怎麼」
近幾年兩人的接觸逐漸少了起來,從昔日的異性兄妹逐漸發展成只在節日問候的普通朋友。
許知遠還不知道江禾舒離異又再婚的事情。
江禾舒三言兩語就說清楚了這件事情,然後跟裴穗安說:「穗穗,這是舅舅。」
裴穗安乖乖喊了一聲。
許知遠卻笑着說:「喊什么舅舅?你女兒和我女兒有什麼區別?直接喊乾爸。」
裴穗安眨巴眨巴眼睛,她無法理解乾爸這個詞的意思,最終想起之前阿姨給她看的動畫片
她懂了。
許知遠說,「寶寶喊聲乾爸好不好?等乾爸休班,帶寶寶去遊樂園玩。」
見此,江禾舒想起了十來年前,許知遠也是用這副腔調,說:「喊聲哥哥,哥哥給你買雪糕。」
江禾舒感嘆道:「許哥,幾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
許知遠如願聽到裴穗安喊的乾爸,臉上全是笑容。
他說:「我依舊都是老樣子,你倒是不一樣了,比之前更漂亮了,性格也變了很多。」
會打人了,也會罵人了,不再是當初那個瘦瘦小小的小可憐。
江禾舒聽出了他的意思,不禁有些尷尬。
許知遠大概是聽到剛剛她和楚父楚母的對話。
許知遠確實聽到了,他哼了一聲,「不過你還有一點沒變,還是一如既往的倔強,有困難從不跟別人講。」
「這幾年,你一直報喜不報憂,我還以為你真如你說的那樣,家庭幸福美滿,生活順利,誰知你」
許知遠嘆了一口氣,有些懊惱:「也是我的疏忽,醫學生學業繁忙,空閒時間不多,我以為你不會說謊,就沒細問。」
他臉上帶着關心和自責,江禾舒心窩升起一股暖意。
許知遠雖然有時話說得不着調,但他一直都像是江禾舒親哥哥一樣,幫她,護她。
「你現在的老公」許知遠話說到一半,看了看江禾舒懷裏的裴穗安,沒再繼續問。
雖然裴穗安年齡小,但當着她的面問她親爸,不太好。
江禾舒看出了他的意思,抱着裴穗安到門口旁邊的椅子上,把剛剛買的小吃和糖果放到裴穗安旁邊。
「穗穗自己玩一會兒好不好?」
裴穗安點了點頭。
許知遠這才問:「你現在老公對你好不好?他哪裏人?多大年齡?學歷是什麼?在哪裏上班?工資多少?」
「江禾舒,這一次你別騙我,都如實告訴我!」許知遠神色嚴肅。
江禾舒無奈笑了笑,「許哥你查戶口呢?」
嘴裏這麼說着,江禾舒還是挨個回答了許知遠。
這邊,他們聊着,正吃棒棒糖的裴穗安手腕上的兒童手錶響了。
裴穗安點了一下屏幕,奶聲奶氣地問:「我是穗穗,你是誰呀?」
「我是爸爸。」揚聲器里傳來一道低沉悅耳的男聲。
裴晏問:「你和媽媽現在在哪裏?」
裴穗安環視一圈,說:「在新爸爸的房子裏。」
猝不及防聽到這話的裴晏:「??」
原本,裴晏並不相信楚父發來的那幾條信息,可聽到這話,他神色倏然變了。
他嗓音更沉了幾分,「你說什麼?」
「穗穗和媽媽,在新爸爸的房子裏。」裴穗安重複了一遍。
動畫片裏說了,一個小盆友只有一個爸爸和媽媽,如果再有爸爸,就是媽媽的新老公,小盆友的新爸爸。
許知遠說:他是她的乾爸,乾爸帶一個『爸』字,對裴穗安來說,就是新爸爸。
裴穗安說:「媽媽在和新爸爸說話,穗穗在吃糖。」
恰逢這時許知遠說:「如果裴晏對你不好,你告訴我,我替你教訓他。」
裴穗安眨巴眨巴眼睛,「新爸爸說要教訓你。」
握住手機的手驟然用力,裴晏周身氣壓低到恐怖,他冷笑兩聲。
教訓他?
一個姦夫,還敢口出狂言?
裴晏深呼一口氣,掛斷電話後,調出裴穗安兒童手錶的定位,拿起外套站起身就往外走。
醫院——
江禾舒和許知遠聊了很多。
從江禾舒的婚姻到許知遠的父母,再到許知遠的感情生活。
得知許知遠還是單身,一直都沒談過戀愛後,江禾舒沉默許久。
最終還是沒忍住開口說:「許哥,你年齡也不小了,應該」
一聽這話,許知遠立即揮手制止,「行了行了,這些話我都要聽吐了,你別說了。」
他比江禾舒大三歲,已經三十歲了,這麼多年,顯然沒少被爸媽、親戚催婚。
見此,江禾舒只能閉上嘴巴。
她不可避免地想到那些壓在腦海深處的往事,江禾舒嘆了一口氣。
「許哥,其實」
許知遠一聽這個開場,就知道江禾舒想說什麼。
他立即岔開話題說:「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見許知遠這麼抗拒,江禾舒也不好再繼續說。
她搖頭說:「不用送,就這麼近而已,你上班吧。」
許知遠理都不理,站起身走向裴穗安,「寶寶,乾爸抱你好不好?」
裴穗安仰頭看着眼前五官溫潤,聲音溫柔的男人,毫不猶豫就點頭同意了。
雖然這是第一次見面,但裴穗安喜歡這個溫柔的新爸爸。
看着懷裏肉嘟嘟的小女孩,許知遠說:「看着她,我有種看到你小時候的感覺。」
很多人都說裴穗安像自己,江禾舒都聽習慣了,笑了笑,並未說什麼。
回到外婆病房,外婆還沒醒來,許知遠只好說:「等我有空再來看外婆。」
江禾舒點了點頭,送許知遠出門。
走廊里剛拖得地,有些滑,江禾舒一時不備,腳下踉蹌,好在許知遠及時拉住了她的手腕。
「小心一點。」
江禾舒心有餘悸,穩住身體後,沖許知遠道謝。
許知遠隨意擺了擺手,「這點小事還用道謝?」
「行了,你回去吧,我走了。」
江禾舒正要點頭,忽然察覺到一束目光,她抬頭,看到迎面走來的裴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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