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禾舒被打得多了,她學『乖』了,不再說讓爸媽討厭的話,完全聽從爸媽的話。
按照爸媽的話,她盡最大努力地照顧江夏夏。
把喜歡的玩具讓給江夏夏,把喜歡的衣服讓給江夏夏,給江夏夏收拾爛攤子。
因為爸媽說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夏夏是妹妹,你這個姐姐要好好照顧她,要讓着她。」
她讓了,也按照爸媽的話做了。
可最終呢?他們還不滿意,依舊跟小時候一樣,罵她。
江禾舒胸口異常沉悶,有氣憤,更有失望和傷心。
一滴淚珠在無聲中滑落進沙發,瞬間不見了蹤影。
——
江禾舒是被一陣門鈴聲吵醒的,她睜開眼睛,第一時間發現了自己身體的不適。
她的頭疼得快要爆炸,渾身都在發燙,稍稍抬手,胳膊好似有千斤重。
不用量溫度,江禾舒都知道自己發燒了。
她從小身體就很虛弱,對別人來說一個小感冒、小發燒,對她來說都很嚴重,最少一周才能徹底痊癒。
江禾舒艱難地坐起身,窗外的風還在源源不斷地往身上吹。
下午和煦溫暖的天空此時陰雲遍佈,雨滴噼里啪啦地砸下來,冷風也吹個不停。
她扶着牆壁,把窗戶關上,擋住了那陣陣的涼風。
也是倒霉,她睡覺之前竟忘了關上窗戶。
江禾舒扶着牆緩慢地往客廳走,「穗穗?」
開口發現她喉嚨里像是塞了一團棉花,聲音乾澀沙啞,像是幾天都沒喝水一樣。
客廳里明亮的燈光灑到她身上,隱約聽到前面傳來一陣交談的聲音。
她抬步想過去,然而軟綿綿的身體實在支撐不住了,雙腿跟麵條一樣柔軟無力,江禾舒摔到地上。
大腦『嗡』的一聲,眼前一黑,她失去意識。
門口——
裴穗安站在凳子上,學着之前江禾舒的樣子,打開門。
本該在a市的裴晏,就站在門前。
他看到站在凳子上的女兒,眉心緊蹙,連忙把她抱進懷裏。
這次裴穗安沒反抗裴晏的懷抱,紅着眼睛說:「媽媽好燙,媽媽得吃藥藥。」
裴穗安在三點半就醒了,她找遍家裏,終於在陽台找到了江禾舒。
發現江禾舒皮膚滾燙,無論怎麼喊都喊不醒後,裴穗安趕緊給裴晏打電話。
上次她皮膚很燙,阿姨說生病如果不吃藥,以後再也見不到媽媽了。
裴穗安記住了這句話,非常害怕江禾舒不吃藥,再也見不到她了。
接到電話的裴晏原本不準備過來,就他和江禾舒的關係,不值得他放下工作來到c市。
然而,裴穗安不止用兒童手錶給他打了電話,還給裴奶奶打了電話。
這下裴晏想不來都不行。
裴晏抱着女兒剛走幾步,就看到倒在地上的人。
江禾舒臉色蒼白,唇瓣乾裂,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裴晏對江禾舒雖談不上喜歡,但也不討厭她
只是,因為起初對她的誤會,以及後來對她的懷疑,沖淡了他對江禾舒救了女兒的感激。
導致他雖有些感激江禾舒,但更多的是想和她劃清界限。
誰知因為女兒,讓他不得不和江禾舒綁在一起,為期一年。
只能說世事無常。
——
直至凌晨一點,江禾舒才緩緩睜開眼睛。
她身上的溫度降了不少,頭疼也有所減輕。
江禾舒緩慢地坐起來,借着窗外的月光,她看到四周空蕩安靜,消毒水的味道瀰漫整個房間,是醫院。
是初雪送她來醫院的?
江禾舒正想着,扭頭,對上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睛。
猝不及防地看到窗前那道黑影以及眼睛,江禾舒被嚇了一跳。
她的心臟猛地加速跳動,呼吸急促,倒回床上,撈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腦袋。
耳邊隱約聽到一陣有規律的腳步聲,江禾舒捂着胸口,嚇得要死。
難道世界上真的有鬼?
正這麼想着的時候,就聽『鬼』開口說:「你要把自己悶死?」
江禾舒渾身血液冷卻下來,她掀開被子,眼裏全是不可置信。
「裴晏?」
「你怎麼在這裏?」
裴晏淡淡解釋道:「裴穗安給我打電話,讓我過來。」
順着男人的視線,江禾舒看到了睡在旁邊床上的裴穗安。
她心底浮現一股溫暖和感動。
「你怎麼不帶她去酒店住?小孩子免疫力弱,萬一被我傳染」
裴晏抬眼看着她,雖然沒說話,但江禾舒還是看懂了他的意思。
他自然想帶裴穗安離開,奈何裴穗安不願意。
江禾舒張了張嘴,還要說什麼,卻發現自己身上空蕩蕩的。
她猛地一愣,沒有血色的臉瞬間漲紅,「我…我的衣服…難道是你」
她原先的衣服包括內衣都不見了蹤影,如今只穿着一件空蕩的病服。
裴晏瞥她,月光下,女人雪白的臉上浮現一層緋紅,清透的眸子閃着細碎的光,精緻漂亮的五官含羞帶怯。
病服對她而言太大了,松松垮垮地罩在江禾舒身上,修長的脖頸皙白,鎖骨若隱若現,透着絲嬌媚。
病氣給她添了抹柔弱,惹人憐惜的同時,又讓人忍不住想欺負她。
裴晏移開視線,不答反問:「難道沒有人告訴你過你嗎?不要在男人面前露出這副表情。」
「?」
江禾舒滿臉茫然,不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裴晏喉結滾動,嗓音低沉,「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你這副表情,仿佛在說:快來『狠狠』地欺負我,讓我忍不住懷疑你在勾引我。」
他聲音富有磁性,漆黑的眸中是成年人都懂的深意。
『轟』的一下,江禾舒臉上的紅暈加重,一路蔓延至脖頸。
她羞怒低吼:「裴晏!」
他在胡說八道什麼?
江禾舒憤憤道:「是你自己思想齷齪,別污衊我!」
說完,她躺回床上,背對着裴晏,心裏還是忍不住生氣。
自己分明就沒有那麼做,只是想知道誰給她換的衣服,誰勾引他了?
裴晏微微挑眉,她沒有那個心思?
他遇到了太多了想法設法靠近自己、勾引自己的人,才會下意識懷疑江禾舒的用心。
並且,他以為江禾舒結過婚,懂得男人的惡劣性,誰知她不懂
目光落到江禾舒羞紅的臉上,裴晏眼中閃過一絲暗色。
從認識開始,隨便聊兩句,她就會害羞。
這讓裴晏忍不住好奇,她和顧璟結婚三年,早該不是單單純純的小姑娘才對
「抱歉。」
身後傳來男人的聲音。
他為剛才的言論而江禾舒道歉。
江禾舒不說話。
裴晏解釋說:「你的衣服是護士換的。」
這讓江禾舒鬆了一口氣,她知道,裴晏不說也不屑於說謊。
不過江禾舒還在氣裴晏剛剛說的話,她閉着嘴巴一聲不吭。
過了會兒,身後安安靜靜,裴晏仿佛憑空消失了一樣。
江禾舒想了想,稍微睜開眼睛,瞥了一眼。
原本站在床邊的裴晏坐在窗前的沙發上,筆記本電腦的藍光映在他身上。
男人輪廓立體,深眸高鼻,五官鋒利而俊朗。
長得挺帥,就是太自戀,嘴巴毒,性格也不好,一點都沒有裴穗安可愛
初醒的江禾舒精神不濟,想着,她打了個哈欠,很快就睡着了。
在她閉上眼睛的那一瞬,裴晏抬眸,看過去。
一時不知該說江禾舒心大,還是說她對自己太信任了。
之前她是昏迷,沒意識,現如今醒了,竟然還敢當着他的面睡着。
她就不怕自己是壞人,對她做點什麼嗎?
裴晏屬實看不懂江禾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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