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的救賒 50.第五十章 卿本佳人(十二)

    周寅臉帶不悅,快步走進議事廳。

    宮主雲鼎正和兩位長老並幾個堂主在廳中議事,眾人見周寅進去了,都起身見禮,「見過左護法。」一邊在心中暗自奇怪,左護法身體不大好,平日裏都慢吞吞懶洋洋的樣子,今日怎麼看着十分『精神』?

    周寅擺擺手,「你們接着說,不必管我。」說着自己找個地方坐下來。

    大家看他那樣子好像是找宮主有事,便不多囉嗦,把各自的事情的稟報完後就退了下去。

    雲鼎等諸人都退出去後問道,「師弟找我有事?」

    周寅確實找他有事,看周圍沒人了就不滿道,「師兄想起什麼來了,要拿我尋開心?」

    雲鼎否認,「哪裏,我怎麼會拿師弟尋開心。」

    周寅質問,「那你沒事選什麼美?」

    雲鼎要笑不笑地看着他道,「愚兄身為歸藏宮宮主,給自己選幾個美人消遣消遣又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了。」

    周寅氣,「你選美人消遣誰管你啊,問題是你選那麼多男人幹什麼?我可從來不曾聽說師兄有這方面的嗜好,怎麼上回我和你一說我鍾意男子你就跟着也要挑男人了呢?」抬起眼瞪他,「你故意的?」

    雲鼎斜斜往椅中一靠,「不瞞師弟說,確實是因為你的緣故。」

    周寅警惕,挑起一根眉毛,>

    雲鼎坦然道,「只因這幾次去太玄殿找師弟,每次都能看到師弟或坐或臥,慵懶自若,風情撩人得很,愚兄這才發現男子好像也有些妙處,對此起了點好奇之心。總對着師弟想入非非的也不好,怕師弟要不高興,所以只好另外找幾個人來試試。」

    周寅嘴角抽抽,想說這麼不要臉的話你也說得出口,但又知道雲鼎就是這麼個豪放不羈的人物,世俗的那套禮義廉恥他根本不放在眼裏,更出格的事兒都幹過,隨口說兩句不痛不癢的撩撥話實在算不得什麼。

    深悔自己當初一個沒忍住調戲了他,以至開了先河,對方再說點什麼冒犯越界的話也輕易不好翻臉了。

    忍了忍,只得道,「那師兄試出什麼好滋味來了沒有?」

    雲鼎搖頭,十分惋惜的樣子,「他們送上來那些人都和師弟相差甚遠,我一個也沒看上,所以無從試起。」

    周寅面無表情地起身就走,頭也不回道,「這種事情可遇而不可求,師兄莫急,慢慢選,總能挑到合心意的。小弟就不多打擾你了。」

    他走得快,身後人動作更快,耳畔勁風閃動,已經被雲鼎倏忽攔在了面前,狹長的眼睛中滿是邪氣的笑意,還有濃厚興味,「師弟別急着走阿,我正想找時間去與師弟談談此事,既然師弟自己來了,那便趁現在得空說說吧。」

    周寅聽得頭疼,深覺自己今日來得魯莽了,屬於自找麻煩,繞過雲鼎繼續往外走,「沒有什麼好說的,小弟暫時沒那興致,師兄去找別人吧。」

    雲鼎蹙眉,「師弟,你都回來這麼久還沒興致?不會還在惦念着你的老情人吧!你那老情人十分之差,早早將他拋在腦後才是最好,枉我還費心幫你攔了他好幾次,你怎麼還是放不下!」

    周寅一愣,「你知道他是誰?還攔了幾次?他,他來歸藏宮了?」

    雲鼎撇嘴,「不就是麒麟莊主嗎,你那日說一指頭都沒有碰他,他卻被你傷到吐血,且江湖上都傳言麒麟莊主敗在你手下,他竟也默認了,實在奇怪,他又忽然來了歸藏宮附近,賴着不走,一定要見你,那我估着便是他了。」

    周寅有點不可置信,「他,他來歸藏宮了?膽子倒大!」

    雲鼎悻悻,「是膽子不小,若不是發現麒麟莊在朝中也勢力不小,不好隨便宰了它莊主,師兄便替你收拾了他!」

    周寅不滿,「師兄,他來找我怎地也沒人來向我通稟一聲,你就自作主張把人攔下了!」

    雲鼎不以為然道,「這種沒有眼光,暴殄天物的人理他作甚,師兄不是怕你看見他心煩嘛。」說着竟然對周寅露齒一笑,褪去了邪氣,竟然頗溫柔。

    曜菡的這位師兄長得不醜,非但不醜,且生十分不錯,修眉鳳目,氣宇軒昂。只因他平日裏太過豪橫邪佞,嚇人得很,所以總能讓人忽略了他那其實還很不錯的長相,這時忽然溫溫柔柔地一笑,眼神婉轉,口角含情,倒是立刻彰顯出了其人其實的確是個美男的特質。

    周寅立刻警惕起來,他和雲鼎之間有『此生無悔』的牽制,比和元昶不同。

    曜菡和元昶的這場感情雖然把他自己折騰得千瘡百孔,幾乎沒要了性命,但只要能咬牙離開了,便不必再去受那份罪,沒有什麼後遺症。但若和雲鼎牽扯上了什麼情情/愛/愛之類亂七八糟的關係,那可就麻煩了,出了問題時想甩都甩不脫,雲鼎的性情比元昶更加難以琢磨掌控。

    曜菡這人是有點痴的,對誰動了心那就是真正的痴心一片,什麼都能倒貼,周寅很擔心他日後若是和雲鼎糾纏上了只怕要被欺負。

    因此正色道,「師兄,咱們醜話說在前頭,你要只是好奇,想嘗嘗此中滋味,就請去另找別人,哪怕要師弟幫你物色人選呢,也沒問題,只是別來招惹我,否則後果難料,怕你承擔不起,到時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雲鼎不明白,「恩?後果難料?什麼後果如此厲害,本座都承擔不起?師弟你難道還能吃人不成?」

    周寅氣得一敲他,怒道,「我不吃人,但我對我的人看得很重,你要是敢招惹我就要做好從今往後都守身如玉,始終如一的準備,不許再沾花惹草,更不許變心,否則我宰了你!」說着森然威脅道,「小弟現在的武功也許是比師兄稍遜半籌,但兩軍交戰勇者勝,你要真惹火了我只怕勝負難料!」

    雲鼎輕巧躲過他那一敲,只是被歸藏宮左護法威脅宰了可不是鬧着玩的,連他聽了也不免背脊微涼,心有戚戚,「這麼厲害?」

    周寅斷然點頭,「不錯!」忽然腦中一暈,輕輕哎喲一聲,只覺得身體有自己的意志一般,轉身就要往外走,還揚聲問道,「麒麟莊主在山下什麼地方?」

    周寅明白過來,這是曜菡已經恢復了,正在拿回身體的主導權,且第一件事就是要下山去見元昶,不由大急,拼命停下腳步,在心中反覆阻攔自己或者說是阻攔曜菡:不要去!不要再去理他了!!你要堅持住,那人不值得你再去多費心思!

    可是身體卻逐漸地不聽使喚,背離他的意志,努力要往外走。

    雲鼎看他臉色怪異,臉現關切,近前問道,「師弟,怎麼了?」

    周寅奮力往前一撲,一把抱住他,「師兄,我忽然頭暈,你扶扶我。」聲音很輕帶着點似有若無的蠱惑。

    雲鼎被一個柔韌清瘦的身體忽然抱個滿懷,不由仲愣一下,稍有些僵硬地垂眼去看懷裏的人,清秀的臉龐離近了看更加的白皙精緻,長睫微闔,身上有股淡淡的藥香氣。

    不得不說,曜菡雖然剛剛還在威脅要宰了他,但這小模樣還是十足誘人,不知道換成別人會有什麼感覺,反正在他雲鼎的懷裏是足以誘惑他冒着危險去干點什麼了。


    ======

    仇駿陪着莊主元昶在歸藏宮所在的鶴鳴山下住了月余,一方面覺得莊主此舉太過莽撞,危險得很;一方面又覺得情有可原。同時還有隱隱的慶幸,他也有些喜歡曜菡,但知道那是莊主的人,所以一直暗中克制着,沒敢讓自己動心,現在看元昶的樣子,當初那些克制當真是明智之極!

    上前去進行每日的例行一勸,「莊主,他們的左護法不肯現身,只肯派幾個無關緊要的人來攔住咱們,再等下去只怕也沒有用,還是先回去了吧,你離莊多日,汪總管傳信來說莊子中已經壓下了不少事務,他做不了主,都等你回去示下。」

    元昶不答,望着遠方,他外表看着還是老樣子,只是眼神中有藏不住的疲憊和失落。

    仇駿還要繼續再勸,「莊主——」

    元昶卻忽然出聲了,「再等一日,明日要是曜菡還不露面,咱們就回去吧。他總不能一輩子都待在歸藏宮中不出來,等他下次出來再說。」

    仇駿已經連勸了月余,幾乎麻木,每天都是把前一日說過的話再照說一遍,然後等莊主回一句淡淡的「再等等」,不意今天得來一句不一樣的回答,一時反應不及,「噢——?」然後才躬身道,「是,屬下這就讓他們去安排後日啟程回麒麟莊。」

    正要轉身走,忽然身後有個很耳熟的聲音傳來,「莊主!」

    元昶全身一震,猛回頭,只見一個清瘦的身影飄然而至,一步步走得不徐不疾,但是疏忽間就到了面前。

    曜菡在幾步開外站定,形狀姣好的漂亮眼睛一眨不眨,牢牢盯住元昶。

    元昶上次在迴風谷就見識了曜菡的功夫,但不知怎的,那時就是覺得他武功果然了得,僅此而已。這時卻心中一凜,來人身形瀟灑,飄然若仙,周身一股清冷凜冽之意,還沒到跟前懾人之氣就撲面而來,他站着不動就像一柄利刃,寒氣逼人。

    這才是曜菡的真面目,大名鼎鼎的紅蓮使,劍不虛出,紅蓮遍地!站得近了都要讓人覺得寒意入骨。

    元昶忽然明白了他當初為什麼要封了自身的功力後才混到自己的身邊,他這個樣子只怕往自己跟前一站自己就能猜出他是誰了。

    顫聲道,「曜菡,你終於肯出來見我了!」

    曜菡不回答,依然牢牢盯着他,像要把他看穿了一樣,眼中滿是眷戀深情。

    元昶心情激盪,幾乎不敢相信,深吸一口氣,「曜菡?」

    曜菡的眼神卻慢慢由深情轉為失望,再由失望轉為漠然,最後自語道,「原來真的不過如此。」

    元昶沒聽懂,「曜菡,你說什麼?」

    曜菡輕聲,「我聽說元莊主在鶴鳴山下一住月余,不肯走,非要見我一面,現在你見過我,可以走了。」

    元昶懇切道,「曜菡,我知道是我傷了你,但那時我真不知你的這番情義,你肯再來見我,那證明你心中還有我,跟我回去吧,我一定把之前的不好都補回來,此生絕不負你!」

    曜菡看着他搖搖頭,「晚了,我已經是歸藏宮的左護法,此生都要忠于歸藏宮宮主,不可能再和你回麒麟莊!」

    元昶眼神一硬,「為什麼,難道雲鼎宮主會硬扣住你不放?曜菡,你不必介懷這個,我既然能說出讓你跟我走的話就有辦法讓他放人!」

    曜菡挑眉,「元莊主想怎麼辦?」

    元昶道,「我會去求皇伯父出面的,歸藏宮再厲害不過是個武林門派,總要忌憚朝廷鐵騎。」

    曜菡哂笑出來,「我師傅一直猜麒麟莊是開國太/祖留在武林中的暗棋,歷代莊主只怕都是皇家血脈,竟然真的如此。自古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都是朝廷頭疼的對象,有個麒麟莊替他們統領江湖群豪,當皇帝的果然就能放心得多。只是此等機密事莊主怎麼隨隨便便就對我說了出來,之前我不過放走個歸藏宮的小卒就差點被折騰死,現在知道了這麼個大辛密可如何了得?」

    元昶臉上閃過一絲痛楚,「對不起,曜菡,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但那時我真的不知自己會如此喜歡你,算我求你好不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把你的那份情義加倍還給你。」

    曜菡凝視他半晌,臉色變換,有惋惜,失落,痛楚,最後還是歸於平淡,搖搖頭,「晚了,既然莊主大方讓我知道一件辛密事,那我也告訴你一件,你可知歸藏宮宮主如何控制左護法永遠對他忠心不二?」

    元昶,「怎麼說?」

    曜菡淡笑一下,「是情蠱。」

    元昶瞪大眼,「是什麼?!」

    &蠱,若我背叛了師兄必然蠱毒發作,死得悽慘無比,到時別說朝廷鐵騎,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來。」

    元昶又驚又怒,「歸藏宮竟用如此邪魔外道的可怖手段!曜菡,你當初明明可以不回來,為什麼要……」

    曜菡搖搖頭,嘆息道,「我從前也對這些邪魔外道的手段深惡痛絕,因此總是嚮往着名門正派中的光明磊落,只是這兩年在外經歷了許多,再回來看看卻也覺得沒什麼了,邪魔外道的手段是手段,光明正大的手段難道就不是手段?歸藏宮以陰毒手段控制人,難道你麒麟莊就能允許叛主之人活命?差不多了。況我師兄雖惡名在外,但對我還算不錯,便這樣跟着他混下半輩子吧。」

    轉身離去,身份飄忽輕靈,遙遙道,「元莊主,當初是我主動看上你的,因此今日再來見你一面,算作有始有終,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否則我不客氣!」

    仇駿看着元昶那搖搖欲墜的身影幾乎想要去扶他一把,剛靠進就聽他口中在喃喃低語,卻是一句禪語,「……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則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低聲慘笑,「果然如此。」

    ======

    曜菡回到歸藏宮就被師兄埋怨,「師弟,你可真沒情義,頭暈不適時就往師兄懷裏靠,剛能站穩了甩手就走,立刻下山去見你那老情人,有你這麼過份的嗎?」

    曜菡大概是覺得自己理虧,先還忍着,任他說,後來實在煩了,忽然欺身上前,一把捂住雲鼎的嘴,「師兄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囉嗦,吵死人了!」

    雲鼎任他的手捂在臉上,只是眼神不善。

    曜菡忽然收回手,「就依師兄的意思吧。」

    雲鼎一愣,「什麼?」

    曜菡看他一眼,「就是師兄在議事廳說的那事。」

    既然那個叫周寅的人臨離開前把自己推到雲鼎身上,那說明他想替自己選雲鼎,就依了他吧。周寅代替他的時候,他躺在識海里隱隱約約能感知到對方的一些事情,說起來那實在是個溫柔人物,只怕自己吃虧上當,那就聽他的吧。看看雲鼎,心道反正他和師兄之間永遠都不能背棄對方,人心難測,有時情蠱的牽連倒更簡單明了。

    雲鼎也在摸着下巴看他,越看越覺得合心意,師弟貌美能幹,兼且定然會對他此生不渝,此事想來就叫人心曠神怡。心道得此佳人,夫復何求!怪不得我從小和他比武都不忍下重手呢,原來因果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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