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聽了諸葛亮的話,頗為不屑道:「不知孔明有何高見?」
他有些不高興,對方急匆匆來拜訪,自己還以為其有什麼要事,結果對方上來就毫不客氣的說要勸諫,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沒數嗎?
諸葛亮看出賈詡神色不耐,但還是硬着頭皮說道:「亮聽聞宛城已經投靠了曹操,猜測其中十有八九是府君的主意。筆言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亮今欲一諫,是為肺腑之言。」
「曹孟德此人,並不可信。」
「其祖父曹騰,奸佞妄言,讒起桓靈,發黨錮之禍,皆是其始作俑者。」
「曹操自起兵以來,更是行事不擇手段,雖收黃巾之兵,卻不加約束,反而變本加厲,多有屠城之舉,天下切齒痛恨。」
「其更是挾持天子,妄殺大臣,府君勸將軍投奔此人,乃是為虎作倀,可知受天下非議邪?」
賈詡見諸葛亮如此說,心頭微微有些不快,畢竟他已經五十知天命的年紀,又成名日久,曾身居高位,如今卻被一個年輕人如此指摘,冷冷道:「豎子有幾斤幾兩,安敢妄言天下大事!」
「如今大勢所趨,君子順時而動,不懂明哲保身之策,時時死於非命,生死尚不操於己手,有何資格談論其他?」
「汝少不更事,不知此世求生艱難,我也不可你計較,可速速退下!」
諸葛亮聽了,忍不住反駁道:「亮曾隨叔父從琅琊逃至豫章,千里之路所見所聞,雖未足夠,但也並不是一無所得。」
「戰亂之下,百姓顛沛流離,饑饉喪病,號哭之聲於野不絕,其慘象令人不忍卒睹。」
「府君說的沒錯,如今天下之人,生死不操於己手,但其之生死操於誰手?」
「造成如今亂局的,又是誰人?」
「吾等士人尚且每日戰戰兢兢,天下百姓過得什麼日子,可想而知。」
「如此亂世,當儘快終結,但同是終結亂世,也有不同。」
「曹操下城必屠,兵鋒所過之處哀鴻遍野,在先生建言之下,將軍投靠曹操,今後又會給天下造成多大的災禍?」
賈詡見諸葛亮出口成章,頗為驚訝,但心中更是不快,冷笑道:「你也知其下城必屠,所以還不了解老夫的苦心?」
「若其攻下宛城,城內有幾人能活,你還能如此站在我面前說話?」
諸葛亮沉聲道:「曹軍攻打琅琊時,其先前已經屠過一次徐州。」
「第二次攻打徐州,雖然中途罷兵,但屠殺更甚,屍橫遍野,泗水為之斷流,惡臭之氣沖天,人煙斷絕數百里。」
「即使如此,琅琊諸城還是竭力抵抗,先生難道不知為何嗎?」
「因為被打下來後,便全家世代屯田,生不如死,和奴隸無異。」
「如今宛城雖然並未如此,只因為其圖謀荊州,暫時安撫人心而已,將來如何,府君可知?」
「府君不聞兗州豫州百姓如今生活之苦邪?」
「亮妄自揣測,先生以宛城為禮,換的是自己一人的平安吧?」
「長安雒陽的百姓,今日安在?」
賈詡勃然大怒,拍案怒道:「豎子竟然如此無禮!」
「伱信不信我一句話,便讓你人頭落地!」
諸葛亮昂然不懼,「先生可以威脅於我,但曹操入城那一刻,亮已經置生死於度外!」
「今日亮貌似勸諫先生,是望府君生懸崖勒馬,天下為公,拯救蒼生性命,如果先生這等人尚且以百姓為棋子,漠視其生死,那天下誰還能救他們?」
賈詡冷笑道:「拯救蒼生,你倒是好大口氣!」
「老夫只是想活下去,僅此而已!」
「這世上如今人人圖謀自保,已經沒有你說的那種人了!」
諸葛亮沉聲道:「不,亮相信肯定會有,千百年來,這種人從不會少!」
賈詡啞然失笑,「好好好,那我就好好看着。」
「我不欲與你爭論,退下吧!」
諸葛亮心中嘆息,知道自己最後的一絲努力也失敗了,他坐直身子,出聲道:「既如此,還望先生放我夫婦出城。」
賈詡微笑道:「那可不行。」
「如今曹公要謀荊州,你夫婦兩位的身份,可是有些用處呢。」
諸葛亮怒氣勃發,「府君如此無恥,不怕有損身份嗎?」
賈詡哈哈一笑,「什麼無恥,等你到了我這個歲數,便知道人為了活下去,當然是無所不用其極。」
「你也別想着逃走,聽聞你夫人青春年少,曹公頗喜士族人婦,惹惱了我,別怪我使手段。」
諸葛亮一愣,隨即袖子裏面的拳頭緊握起來。
賈詡卻是好整以暇地喝着茶,對諸葛亮視若無睹,對方進來時候早就被搜過身,手無寸鐵,自己怕什麼?
而且對方還有家眷受制,拿什麼和自己斗?
諸葛亮呆立片刻,面色逐漸平靜,他緩緩起身,對賈詡拜道:「今日受益頗多,多謝使君。」
「告辭。」
看着大踏步走出的諸葛亮,賈詡冷笑着搖了搖頭,這年輕人還是沒有受過挫折,經歷過苦難,等再過些年,去便會知道,自己才是正確的。
諸葛亮回到自家小院,黃月英迎了出來,見諸葛亮面有頹然之色,知道事不可為,便安慰道:「事已至此,夫君且先心安,大不了咱們夫婦聽天由命罷了。」
諸葛亮嘆道;「怪我無能,無論是智計還是實力,都遠不如對方,只能任人擺佈。」
「不過我卻是不想聽天由命,事情未必沒有轉機。」
黃月英奇道:「夫君不是篤信觀星之術?」
「我還以為夫君相信天命來着。」
諸葛亮搖頭道:「觀星之術不是天命,它只是用於觀測天下將要發生的事情的。」
「天下之事,皆是認為,星象只是人行為的映照,只要是人,其行為就有改變的可能。」
「縱橫千百年來,這天下的歷史,都是人書寫的,所以我相信,只要找對辦法,必然能改變天下之事。」
黃月英掩口笑道:「這才是妾熟識的夫君,從不會放棄呢。」
「夫君這等人物,妾倒是不好編排野史了呢。」
諸葛亮知道黃月英這是在開解自己,但還是忍不住道;「別想着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前幾天收拾東西,發現你寫的越來越過分了,還有兩個男人徒手肉搏……」
黃月英驚叫一聲,慌慌張張邊往裏跑,「夫君好討厭,又偷看,下次妾得換地方藏了!」
諸葛亮望着黃月英背影,不禁啞然失色,突然他微微一怔,隨即若有所思起來。
宛城另外一處府邸,堂上歌舞昇平,歌女舞姬並列堂下獻藝,曹操搖晃着手裏酒尊,神色頗為自得。
他不得不承認,荊州這地方確實富庶,連門戶南陽的美酒佳肴,都比久經戰亂的兗州豫州強上不少。
想到要是再打下荊州,進一步圖謀益州,以這有易守難攻的要地為自己後援,再趁機蠶食江淮,自己的實力便能大漲,到時候即使袁氏北地四州聯手,也耗不過自己!
想到這裏,曹操不禁有些飄飄然,他狠狠灌下了一大口酒,壓抑了這幾年,終於輪到自己揚眉吐氣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眼前這些歌姬舞女皆是相貌平平,讓曹操極為懷疑張繡是不是藏私了,將美女都留了起來!
他又喝了幾杯,想着張繡被自己派出去打劉備,正好能削弱其嫡系部隊的實力,同時從鄴城之挖斷張繡的根基。
曹操已經和賈詡私下勾連了幾次,剩下的就是駐守在宛城的張繡副將胡車兒,為了拉攏他,曹操也是下了血本,送了幾斤黃金過去。
這黃金是真的黃金,並不是黃銅,這麼大的數目本不多見,這是曹操手下的摸金校尉外摸了十幾座墓搞出來,屬於無本萬利。
想到這裏,曹操更加心裏放鬆,等張繡打完劉備回來,會發現宛城的一切都已經落在自己手裏,張繡只會有一個空蕩蕩的侯位,再無實力佔據宛城。
這麼重要的荊州門戶,還是在自己人手裏放心啊。
曹操已經喝得微醺,越想越是高興,便側頭問身邊的曹昂道:「城中可有美女否?」
曹昂聽了,搖頭道:「孩兒這幾日一直跟隨阿父處理內務,並未去城中查探。」
眼見曹操面露失望之色,曹昂送了一口氣,他的養母丁夫人現在是曹操正室,撫養曹昂長大,兩人感情甚篤。
丁夫人私下也知道曹操在外的時候喜歡找女人,便暗地讓曹昂想辦法勸着點,所以此時曹昂裝傻,也是因為丁夫人之故。
結果此時旁邊有人道:「聽說宛城之中,有個婦人美貌極為出名。」
曹昂轉頭一看,不禁心中暗罵,說話的是曹操的侄子曹安民,其隨侍曹操左右,正事倒是沒做多少,其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為曹操打探搜羅美女,當初曹操打下兗州後,邊讓之妻環氏美貌的消息,也是曹安民探聽後告知曹操的。
曹操聽了,便來了興趣,先是怪責地看了曹昂一眼,「你看看,還是安民有心,以後多學着點!」
他轉向曹安民,「你說的那美婦是誰?」
曹安民湊近,悄聲道:「那婦人乃是是張濟遺孀,張繡的嬸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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