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劉表發問,劉備苦笑道:「袁使君行事,每每出人意表,但備倒是可以擔保,其不會先做出無信無義之事。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兄待之以誠,其應該也不會負兄,也許是談判時候兩邊產什麼了什麼誤會,我可修書一封問之,還請兄稍待幾日。」
劉表面向劉備,懇切道:「賢弟勿怪,為兄確實有些苦衷。」
「我倒是相信賢弟所說,畢竟袁使君去攻打青州了,怎麼看也是對我荊州是沒有圖謀的。」
「但蒯家三番五次來人哭訴,我總要給個說法,加上蒯異度於我是有大功的,我總不能不聞問。」
劉備聽了,嘆道:「兄之高義,令備嘆服,如事情不諧,弟願親為出使壽春。」
劉表搖頭道:「不,此地還需賢弟坐鎮,袁使君和江東雖然不會圖謀荊州,但曹孟德未必不會啊。」
劉備疑惑道:「袁使君去打袁譚,曹操必往救之,會在此時發兵再攻荊州嗎?」
「我不覺得他有這個餘力。」
劉表出聲道:「賢弟也是和曹孟德數度交手過的,覺得其人如何?」
劉備思忖半晌,隨即喟然長嘆道:「我實不如他。」
劉表搖頭,「賢弟萬勿妄自菲薄,在我看來,賢弟實不下於他,只是時運不濟罷了。」
「但曹操有個很難對付的地方,就是不守信義,突然襲擊。」
「賢弟也是兩次被其偷襲吧?」
劉備聽了,面露苦澀,無奈地點了點頭。
劉表又道:「袁使君攻取徐州,誰都知道袁譚是曹操盟友,當然最好是往而救之。」
「但若真是如此,曹操便中了袁使君的計謀,被其拖死在青州了。」
「到時候無論是冀州南下兗州,或是黑山攻打司隸,甚至荊州發兵攻取許縣,曹操都會立刻局面崩盤。」
「所以他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而是趁着袁使君和袁譚互相攻伐時,儘快解決這三方隱患。」
劉備聽了,心中有些震動,因為這個想法,徐庶也曾經向自己提過,讓自己注意曹操動向,以防其再圖南陽。
但徐庶對此也並不是很確定,所以劉備也沒有拿出來和劉表說,但劉表心裏卻想的很明白,這說明其背後也有見識不凡的謀士,當真不可小覷啊。
想到這裏,劉備面色一肅,拱手道:「若曹操來襲,備當為兄守住門戶。」
劉表出聲道:「賢弟和張繡扼守南陽,曹操想要南下,頗為困難,不比攻打冀州難度低。」
「但我所慮者,卻不僅於此。」
「我所慮者,是黃祖把守的江夏出問題。」
劉備聽了,疑惑道:「黃將軍?」
「他所面對的,不是曹操,而是江東吧?」
「其數次挫敗江東,此時又是江東遭逢大敗,和袁使君談和之際,其還能做出什麼事情來?」
劉表嘆道:「這次談和,至今沒有暴露出任何消息,讓我也拿不準。」
「我倒是猜得出袁使君想法一二,他是想暫且調解荊州和江東的關係,讓兩者皆為其盟友,共抗曹操。」
「這個想法,我是很贊同的,但是他可能低估了江東對荊州的圖謀,以及對我的仇視。」
「從位置上來看,荊州是江東軟肋,乃是其勢在必得之地。」
「從兩邊恩怨來看,初平三年,袁術派孫堅征討荊州,我遣黃祖在樊城、鄧縣之間迎戰。」
「孫堅擊敗黃祖,乘勝追擊,渡過漢水,包圍襄陽,逼得我困於城中,便派黃祖乘夜出城調集兵士再戰孫堅,但黃祖不敵敗走,孫堅追擊時中了黃祖部將埋伏,中箭身亡。」
「自此孫策才橫空出世,平定江東,做下了一番基業,但其對殺父之仇耿耿於懷,對於江夏的攻伐一直就沒有停過,自然包括如今上位的孫權。」
「即使其在袁使君手下吃了敗仗,被迫談和,但對於荊州的心思,是絕對不會消失的。」
「袁使君想要把三方捏合在一起,暫時是可行的,但等江東恢復元氣捲土重來,只怕一切都會回到原狀。」
「對此我也不得不提前做好準備,江東雖然敗了,但未元氣大傷,要是孫權太過執念,短時間內再度發兵,也不是不可能的。」
「黃祖面對江東攻勢,一直都頗為吃力,萬一有失,對方便會直攻襄陽,到時候我也是處境艱難。」
「所以我有個想法。」
劉備連忙道:「請兄儘管說。」
劉表點了點頭,「我聞賢弟手下大將關雲長,頗善水戰,數次阻據曹操,威名赫赫。」
「我想請其駐守樊城,協防鄧縣方向,和黃祖互為援手,且同時為我訓練水軍,為此我先撥付三千軍士襄助,等其到了地方用我的手令徵兵訓練,可否?」
劉備連忙點頭答應,應道:「兄既然有命,備敢不答應,這就回新野去和二弟分說。」
劉表聽了,長笑道:「既如此,便一切有賴賢弟了!」
兩邊更加開懷暢飲,賓主盡歡,等劉備回到驛館後,隨行不發一言的徐庶才出聲道:「劉景升此人,當真不簡單。」
「這遣使關將軍一招,可是老辣的很啊。」
劉備一聽,酒醒了大半,說道:「軍師是說,劉景升此舉另有深意?」
徐庶出聲道:「倒也沒什麼,只不過是制衡之術罷了。」
「黃族隸屬黃氏,在江夏經營多年,早已經水潑不進,在荊州幾乎是半獨立的存在。」
「雖然其對於劉表還算是忠心,但誰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
「最壞的情況,就是其和江東勾結,反戈一擊,直攻荊州腹地,到時候劉景升只能徒呼奈何。」
「亦或黃祖擋不住江東軍,戰敗身死,其後繼無人,劉景升尚未找人接替,江夏便被江東所得,這也是其不能接受的。」
「所以劉景升現在也是早做準備,埋伏後手罷了,利用關將軍駐守樊城,名為協防,實為防備異變啊。」
劉備頓時一個激靈,酒意全醒了,「若如此說,二弟豈不是很危險?」
徐庶笑道:「有危險,但以關將軍能力,當能應付得來。」
「而且這也是個極好的機遇。」
劉備說道:「軍師為何如此認為?」
徐庶說道:「主公是想駐守新野一輩子嗎?」
劉備脫口而出道:「當然不!」
徐庶點頭道:「這便是了。」
「所以說,駐守襄樊之間,是主公如今難得的機遇。」
「劉景升在這件事上,也算是厚道,讓出了樊城這塊地盤,也是展現想要和主公交好的誠意吧。」
劉備聽了,不自覺點頭嘆道:「如今漢室凋零,不意竟有劉景升如此忠厚之人,實在是不勝唏噓啊。」
徐庶出聲道:「不過這也是劉景升在這個位置上,所能展現出的底線了。」
「樊城雖好,但也是成就有限。」
劉備疑惑道:「備實不解,願聽軍師解惑。」
徐庶耐心解釋道:「樊城方向,南邊是江東的豫章郡,東邊是凶虎和江東產生齟齬的廬江,主公想要擴張地盤,勢必要在其兩人手裏奪取。」
「而這兩邊都不是易於之輩,豈能輕易讓主公得到好處?」
「所以主公從樊城擴張,等於是虎口奪食,即使奪下來了,也不好守,可以說比徐州的處境好不了多少。」
「其實當初我想的是,最好的情況是劉景升讓主公從漢中取西川,那才是高枕無憂之地。」
「不過現在看來,劉景升手下謀士也早看清了這一點,怕是劉景升自己,也是想着圖謀益州,所以把主公調遣遠離西川的東面。」
「想想也是,這個天下,誰能沒點野心呢?」
劉備這才恍然,「軍師認為,劉景升想攻劉璋,奪取益州?」
徐庶說道:「沒錯,其一旦取得益州,便能將荊州連起來,且益州沒有後顧之憂,只要安心防守荊州,便能奪取益州這塊肥沃之地。」
「即得荊益,便進可攻,退可守,同時圖謀涼州司隸揚州三郡,也不是不可能的。」
劉備聽了,沉默不語,良久才嘆道:「也是,單騎入荊州,豈能沒有英雄氣?」
「我只看到其忠厚一面,但卻低估了其雄心壯志,當真是小看了天下英雄啊。」
徐庶笑道:「主公切勿心急,車到山前必有路。」
「何況凶虎和劉景升這種盟友,雖有野心,但尚算厚道,相比江東那種背刺盟友行為,或者曹操這種逼得盟友背反的梟雄,已經算是不錯了。」
劉備嘆道:「那是自然,我之所以能走到今日,便是曹操所為,我必與之反,就是因為我和其道不同不相為謀!」
徐庶面露欣賞之色,「這也是為什麼庶投奔主公的原因,在曹操此人之下,可謂是戰戰兢兢,整日惶恐不安啊。」
「張繡的事情,便是給了全天下人一個警醒,對於投靠自己的降將尚且如此羞辱,何況其他?」
「其作繭自縛,隨挾持天子,但遲早會被反噬,主公只要耐心等待就好了。」
劉備聽了,深深一拜,「多謝軍師之言,備銘記於心。」
徐庶卻是望向東面,「至於那個比曹操更不堪的江東,繼承了商人背信棄義的傳統,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的事情來,主公一定要小心提防啊。」
劉備聽了,點頭答應,心中卻是不以為意,江東現在都被打成這樣了,還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吳郡丹陽。
廳堂裏面,孫權坐於上首,吳夫人坐在側邊,堂下是周瑜在內的幾位謀士,以及孫氏和吳氏的重要人物。
孫權遭逢大敗後,自覺吳氏族人人心不穩,於是又把吳夫人抬了出來。
他皺眉道:「張長史出使壽春,凶虎卻發兵北上,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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