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寧靜壓根不知道周光義一家三口,已經悄悄來到了蓮花縣。
他們在國營賓館前台登記的時候,前台一個小姑娘衝着周光義不眨眼地看。
小姑娘是王小玲,因為之前姚寧靜同周梔在賓館住過,所以她一眼就認出了周梔。
還特意幫着選了一間朝陽的套間。
看王小玲不眨眼看周光義,周梔還笑嘻嘻同王小玲打趣,是不是從來沒有見過跟她爸爸這麼帥氣的男人,這才不捨得眨巴眼了?
「真能開玩笑,我這不是感覺這位大叔跟寧靜家大哥長得像嗎?」
王小玲羞紅了臉小聲低語。
一句話更是讓周梔吃了定心丸,就連外人都感覺爸爸跟周志遠長得像了。
她跟姚寧靜還真是要成一家人了。
田心萍則着急得要命,她恨不得立馬跑到醫院去見一下周志遠。
偏偏周光義鎮定得很,說不急於一時。
他安頓好之後就出門了,說有緊急事情要到公安局去一趟,就讓周梔陪着她先趕到縣醫院。
可剛到了醫院門口,鬧肚子的周梔就捂着肚子撒丫子找廁所去了。
這兩天回京市之後,除了睡覺時間,周梔的嘴巴就沒有閒着的時候,愣是吃壞了肚子,在火車上已經不對勁了。
田心萍來到周志遠原來住的那個病房沒有找到人,跟護士打聽一番這才來到了急診室門口,不巧的是姚寧靜跟周志遠兩個都已經離開了。
遇到跟老朋友長相差不多的程向雨,她都顧不上多打聽,田心萍一心盼望着能早點見到失散二十多年的兒子。
大老遠看到一個走路稍微有點瘸的大個頭黑臉大漢,眉眼五官同周光義幾乎是一模一樣,就連走路的姿勢都幾乎如出一轍。
她激動地屏住了呼吸,緊緊跟隨在他身後,直到看到他進入了一間病房。
田心萍已經是淚眼婆娑。
是他,是他!肯定是他!
這次確定不會錯了!
她顧不上敲門顧不上打招呼,直接闖了進去。
「志遠,是你嗎?」
喊着他的名字,田心萍鼻頭一酸,眼淚嘩一下奪眶而出。
坐在病床上的周志遠,冷眼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陌生中年女人,禮貌點點頭,冷冷回應一聲。
「嗯!」
「志遠,我是媽媽呀,志遠,我可是終於找到你了」
心裏壓抑多年的情緒在這一瞬間突然決堤,田心萍再顧不上其他,一頭衝到周志遠的身邊,伸出雙臂緊緊擁抱着他,一雙手不停摸索着他濃密硬實的頭髮。
「志遠,我可是終於找到你了,我找了你二十六年啊,我眼睛都快哭瞎了,你怎麼能在這裏呀,志遠啊,我的兒子啊」
周志遠眉頭緊皺,伸出雙臂本能就要把她往外推,臉上一如既往的冷漠,絲毫看不出有一絲情緒。
「你認錯人了」
他還是把她推了出去。
「不不不,志遠,我真的沒有認錯人!你一出生,我跟你爸爸就給你起名叫周志遠,你二弟叫周志高,你妹妹叫周志存」
周志遠一愣,隨即恢復如初。
她竟然是周梔的媽媽,或許是認錯了人。
田心萍淚如雨下,伸出雙手要再次擁抱失散多年的兒子,看到他無動於衷的模樣,無奈尷尬把手放下。
「巧合的是你現在的名字還是叫志遠老天有眼啊,我終於還是找到了」
「你真的認錯人了,我原來的名字叫周長工,周志遠這個名字是負責徵兵的同志給我起的,跟你們無關」
看周志遠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田心萍哭得更凶了。
「我怎麼會認錯人呢,志遠,你後背上左肩膀處,有一個黑痣,那是從娘胎裏帶着的,你一出生,爸爸媽媽還開玩笑說過,兒子身上背着這個胎記,要是丟了就能找回來的」
「志遠,就讓我看看你的胎記好不好」
田心萍哭到不能自已。
就算是不用看他肩膀上的胎記,她也能確認他的身份了。
他就是年輕時候的丈夫的模樣,幾乎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只是僅僅比小兒子周志高大一歲的周志遠,為什麼看上去如此滄桑老成?
看上去比志高足足老了十歲不止!
他的臉黢黑,一雙眼睛中眼神冷漠毫無溫情,任憑她哭得肝腸寸斷一口一個兒子喊着,他都無動於衷。
他是在怨恨她們嗎?
聽周梔說過,他是從小跟着一個老寡婦長大的,受盡了凌辱和欺負,要不是機緣巧合當兵僥倖活下命,只怕早被老寡婦折磨死了!
「媽媽,媽媽,你怎麼自己跑來了,哎吆,哎吆,肚子又疼了大哥,這是我媽」
捂着肚子的周梔一臉痛苦模樣跑到了病房,看一臉淚痕傷心欲絕的媽媽,剛要安慰幾句,奈何腹疼再次排山倒海般襲來,一個着急竟然忘記了周志遠病房裏有洗手間,捂着肚子拔腿就往外跑。
心裏更是把自己的肚子罵了不下八百遍,早不拉肚子晚不拉肚子,偏偏在媽媽見到周志遠大哥的時候拉肚子,這可是認親的重要時候,咋就這麼不爭氣呢。
捂着肚子愁眉苦臉嘟嘟囔囔往前跑,一頭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周梔?」
王守龍看着從天而降捂着肚子一臉痛苦模樣的周梔,不由樂了。
這男人婆不是跟着她媽媽回京市去了嗎,怎麼又突然冒出來了?
來就來吧,這又是皺眉又是咧嘴彎腰抱着肚子的,顯得也太滑稽了。
「喂喂,男人婆,你這是怎麼了,要生了?」
王守龍就喜歡跟周梔開玩笑,在他眼裏,周梔就不是個女人,以前老是被她欺負,冷不防看她如此狼狽不堪的模樣,倒是心裏解氣得很。
「滾你媽的,你才生呢」
周梔疼的額頭冷汗都冒出來,都這樣了還不忘跟王守龍頂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聲嚷嚷一句。
「快去給我拿腸胃炎的藥物,要死了!再給我打一杯紅糖水,媽的!都拉脫水了,定是你給我的豬腿壞了,吃了幾天豬肉就這樣了,都賴你」
她突然眼睛一瞪,慌忙撒把拔腿就跑。
王守龍盯着周梔彎腰抱肚子撒腿狂奔的模樣,跺腳狂笑,一個不小心竟然忘記了他的左胳膊還吊着膀子,疼得他打了一個哆嗦。
「程向雨,幫我打一杯紅糖水」
大老遠看到程向雨朝着他這邊走,他扯嗓子喊了一聲。
她竟然跟聽不見似的,低頭跑遠了。
得了還是自己動手吧!
等周梔抱着肚子拖着灌鉛般的雙腿來到周志遠病房的時候,乾脆直接躺到了王守龍的床鋪上,閉着眼睛咧着嘴巴直喘粗氣,嘴裏嚷嚷着快要拉死了。
她都顧不上安慰一下坐在周志遠病床旁邊一直低頭流淚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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