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西行。一筆閣 m.yibige.com
荒野。
馬車隆隆駛過,車廂前,一襲儒袍的文修儒揮動馬鞭,稱職地趕着車,全心全意當着馬夫,毫無怨言。
離開都城多日,文修儒一身儒袍依舊整潔如新,即便上進心不強,身為儒門弟子的驕傲還是有的。
眼看天色漸暗,文修儒回頭看向身後的車廂,開口詢問道,「儒首,掌尊,天快黑了,休息一夜,等天亮再走吧。」
「好。」
車廂內,孔丘應了一聲,在法儒的攙扶下,小心地下了馬車。
無邊無際的荒野,看不到盡頭,夕陽下,微風輕拂,落日餘暉灑落,將荒野點綴的如此美麗。
文修儒四周看了看,然後快步離開,去尋找干木柴生火。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文修儒剛離開不久,遠處,十三道身影出現,為首之人,一身白色僧袍,眉心處,血紅的佛印散發着若隱若現的佛光,那宛若稚子一般面容,縱然歷經千般劫難,亦沒有任何改變。
「那是?」
法儒看到前方走來的十三道身影,面露詫異之色,說道,「儒首,是佛子,三藏。」
孔丘聽到法儒的提醒,目光跟着望了過去。
「佛子,前方好像有人。」
這時,夕陽之下,十三人隊伍中,相距三藏最近的韋陀開口,提醒道。
「阿彌陀佛,看到了。」
三藏應了一聲,說道,「過去打聲招呼。」
十三人隨之朝着前方的兩位老人走去。
很快,以三藏為首的十三人走到了兩位老人身前。
「阿彌陀佛。」
三藏看了一眼前方不止見過一面的法儒,很快,目光移過,看向了法儒身旁的老人。
雖然是第一次相見,不過,三藏還是一眼便認出,或者說猜出老人的身份。
「小僧三藏,見過儒首。」
三藏雙手合十,恭敬地行了一個弟子禮,在眼前老人面前,天下人都只能以弟子自居,因為,老人是真正的天下之師。
後方,十二位信徒聽到佛子的稱呼,心神都是一驚,趕忙跟着一同行禮。
聖人,儒首!
「佛門,一代一法海,千年一三藏,不錯。」
孔丘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佛子,蒼老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溫和的笑容,說道,「聽李子夜那小傢伙提起你好幾次了,你和青青的故事,老朽都已耳熟能詳。」
「讓儒首見笑了。」
三藏有些不好意思地回應道。
「眾生之愛是愛,男女之愛同樣也是愛,不丟人。」
孔丘微笑道,「當初,你心懷善念,救下了妖族神女,於兩族而言,是一個契機,千百年來,兩族對立,互相憎恨,或許,你的善念,能夠化解這千年的怨恨。」
妖族神女是不死之身,當初,即便三藏沒有將其救下,妖族的皇者也可以將其復活,不過,若是這個結果,那兩族的仇恨毫無疑問將會更進一步加深,也就不會有後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最直接的結果,誅神一戰中,妖族神女絕對不會相助李家小子,誅神一戰的結果,將會難以預料。
「阿彌陀佛。」
三藏聽過儒首之言,沉默下來,片刻後,輕聲道,「小僧願意竭盡全力去化解兩族的仇恨,只是,妖族需要棲息之地,人族同樣需要足夠的疆土去繁衍,這份矛盾,難以調和。」
「總會有辦法的。」
孔丘神色平靜地說道,「只要仇恨消除,便能用和談代替戰爭,解決兩族的矛盾。」
「阿彌,可是,李兄說過,不經歷戰爭的痛苦,是不會有人願意坐在談判桌前和談的。」
三藏應了一聲,目光看着眼前的老人,詢問道,「儒首,連人族自身千百年來都在不斷地發生戰爭,人族和妖族,真有和談的可能嗎?」
「你沒有理解那小子的意思。」
孔丘心平氣和地解釋道,「戰爭,只是手段,不是目的,人族雖然一直在經歷戰爭,不過,人族各族之間的共存,也是事實,妖族和人族之間,無需達到絕對的和平,也不可能存在絕對的和平,只要能夠像人族各族這般長久共存,便夠了。」
就在兩人說話之時,不遠處,文修儒抱着一堆乾柴走來,目光看到前方的三藏後,神色微微詫異,卻也沒有太當回事,像是透明人一般地找了一塊空地生火,忙自己的事情。
法儒見狀,邁步走了過去,開口提醒道,「修儒,你和三藏年紀相當,修為也差得不多,應該多交流,多切磋才是。」
文修儒聽到法儒的提醒,抬起頭來,回應道,「掌尊,弟子不是佛子的對手,弟子還是先生火吧。」
「」
法儒聞言,差點沒被當場氣死,忍了又忍,耐着性子說道,「又不是讓你打生打死,就是簡單交流一下武學經驗,增益自身的武學而已,閉門造車能有什麼出息,這麼好的機會,不珍惜豈不是浪費了。」
文修儒聽過法儒之言,聽話地點了點頭,應道,「好,弟子生完火,就去找佛子聊一聊。」
法儒看到眼前不爭氣的弟子依舊紋絲不動,執着於生火,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無奈了搖了搖頭,不再多言。
生火什麼時候不行,這孩子,難道就沒有一點勝負欲嗎?
不遠處,孔丘看着眼前的佛子,還有其身後的十二信徒,開口問道,「三藏,承擔起信仰的感覺如何?」
「很沉重。」
三藏如實回答道,「如同千斤之擔,不敢輕放。」
「覺得沉重,不是壞事。」
孔丘神色平和地說道,「知其重,方才能夠認真對待,記住,信仰應是追求真理的明鏡,而不是奴役信徒的枷鎖。」
「儒首的教導,小僧記住了。」三藏恭敬行了一禮,回應道。
「好了,你們年輕人聊吧,老朽休息一會兒。」孔丘擺了擺手,說道。
三藏聞言,再度一禮,旋即朝着不遠處的文修儒走去。
很快,篝火之前,兩人目光對視,繼當初洛水河一戰後,兩人首次相遇,有的沒有故人相見的欣喜,只有不堪回首的記憶再度縈上心頭的無奈一笑。
兩人的交集,並不算多,除了漠北之時數次照面外,便是當初洛水之畔,一同被澹臺天女拎起來打的苦澀回憶。
細說起來,也算是同甘共苦的朋友,只不過,沒有甘,只有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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