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國。
青燈寺內。
三藏找出魔羅附體之人,正是一向宣揚斬妖除魔理念的佛門大弟子,法海。
兩位佛國曾經風光無限的傳人,一個佛子,一個佛門大弟子,如今,一個成了妖族,一個化身魔物。
如果說,眾神還有一點神明的樣子,每次降臨人間,都是霞光滿天,異象頻生。
那麼舊神,在人族眼中就是徹徹底底的魔物,打破偽裝後,滿身黑氣,陰氣森森,長相更是千奇百怪,比北方的妖族,還要更像妖魔。
至於兩者的威脅,妖族和舊神似乎也半斤八兩,一個部分吃人,一個常以活人為祭,或者偶爾奪舍一下人族。
不論怎麼看,不論從外表還是行為,舊神都不比妖族強到哪去。
所以,理論上,佛國完全沒有包庇法海的理由。
可惜,理論永遠都只是理論。
須彌佛山上,青燈佛、空渡老和尚在看到法海被魔羅奪舍,短暫的震驚後,全都沉默下來,不表態,也不出手。
兩人的態度,與此前對三藏喊打喊殺的時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青燈寺內,三藏以佛珠化為牢籠,封鎖整座青燈寺後,與被魔羅奪舍的法海正面對了一掌。
明顯的,經過舊神改造的法海,實力大增,如今,又沒有了人族聖賢的威脅,此時的魔羅,似乎也沒有那麼畏懼眼前的佛子。
兩人的掌勁互相衝擊,魔羅腳下滑出十數步遠,顯然,依舊稍遜一籌。
只是,身份暴露後,魔羅已然無所顧忌,一身魔氣洶湧澎湃,開始快速改造這具奪舍的肉身。
三藏見狀,目光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兩個佛門老傢伙,開口問道,「兩位,你們不幫忙嗎?還是說,這魔羅是你們主動召喚出來的,如果你們承認他是魔,會讓你們在整個佛國威嚴盡失!」
青燈佛、空渡老和尚聽過眼前佛子的質問,臉色變得越發難看。
「掌尊。」
此時此刻,太學宮東院,李子夜看着佛山方向,詢問道,「你覺得,佛門會承認他們求來的舊神是魔嗎?」
「估計不會。」
一旁,法儒回答道,「從佛門一直以來的態度來看,他們在意的從來都不是什麼佛子,又或者法海,他們在意的是佛國的信仰,他們可以拋棄佛子,因為佛子是被妖族同化的,法海則不同,法海是被他們召喚出的佛奪去了肉身,如果他們承認他們召喚出的佛,其實是魔,佛國的信仰,就會徹底崩塌。」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李子夜冷笑道,「真相,對於佛山的那些人而言,根本不重要,如果奪舍法海的舊神,不是他們主動請來人間的,那法海今天的結局肯定和當年的小和尚一樣,會被佛門毫不猶豫地拋棄,現在好了,魔羅下來時用了那麼多活人為祭,又被打破了偽裝,不復神明表象,佛門再想圓這個謊,可要費不少力氣。」
「成王敗寇。」
法儒平靜道,「倘若魔羅今天殺了佛子,又願意和佛門合作,佛門有的是辦法矇混過關,他們不是有一句話,佛本無相,以眾生相為相,只要贏了,辦法肯定會有。」
兩人說話間,佛山之上,三藏在看到兩個老和尚的態度後,同樣意識到了兩人的選擇,面露失望之色。
他的錯。
他竟然還會對這佛山有那麼一絲的期待,真是愚蠢的不可救藥!
思及至此,三藏收回了目光,神色淡然道,「算了,小僧自己來也一樣,兩位,你們若不幫忙就躲遠點,接下來,小僧斬妖除魔了,你們要離的太近,小僧可不能保證會不會波及你們!」
話聲落,三藏沒再多言,翻掌提元,一身妖氣急劇升騰,立刻攻上前去。
魔羅絲毫不懼,一掌迎上,佛門武學融合舊神魔元,強悍的力量,不斷攀升,隱約間竟是有了重回神境的跡象。
青燈寺內,一妖、一魔劇烈交鋒,掌交錯,勢淋漓,重掌加身,鮮血飛濺。
一對一,全面的壓制,縱然魔羅奪得肉身之後,實力在快速提升,不過,想要完全回到神境,尚且需要一定的時間。
很明顯,三藏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交手數招,三藏重重一掌拍在了魔羅胸膛,強悍的力量,直接將其震飛出去。
一掌得勢,三藏再度衝上前,欲要乘勝追擊。
卻見魔羅一把抓過兩個白衣小沙彌扔了過去,砸向了前方妖和尚。
三藏臉色一沉,翻掌借住的兩人小沙彌,卸去其勢。
然而,短暫的遲疑後,魔羅已經衝到了幾名五境的佛門高手之中,抬手抓過幾人,恐怖的魔氣洶湧,迅速吞噬了幾名佛門高手的血氣和修為。
「啊!」
頓時,慘叫聲傳出,響徹整個佛山。
緊接着,眼看三藏又一次衝來,魔羅馬上抓過兩個已虛弱不堪的大和尚,故技重施,再次重重地砸了出去。
到了此時,魔羅不賭佛門的大義,只賭眼前妖和尚的善良。
無比諷刺的一幕,魔羅每次甩出一人,都用了全力,三藏若躲,人就會被硬生生砸死,若擋,被甩出的人也會由於承受不住兩人的力量,九死一生。
三藏若要救人,就只能卸力。
於是,三藏選擇了救人,下意識的,甚至沒有任何猶豫。
黑夜下,以慈悲為懷的佛門高僧,選擇了漠視,而人人喊打的妖和尚,卻是一次又一次將人救了下來。
「最後一次!」
救下兩人後,三藏看着前方魔羅,神色冰冷地說道,「小僧知道你的目的,你若還要故技重施,小僧便不會再上你的當,因為,留着你,只會死傷更多人。」
佛門眾人之間,魔羅抓着兩個人,冷聲道,「放吾離開,吾,不傷他們!」
「你覺得可能嗎?」
三藏淡淡道,「雖說,小僧有點聖母心,不過,孰重孰輕還是分得清的,外面的眾生也是眾生,這裏的僧人,不比外面的人高貴,你要用這個威脅小僧,那小僧就只能殺了你,為這些僧陪葬了!」
話聲未落,三藏迅速衝上前,一掌拍了出去。
魔羅眼見談判失敗,再一次將手中的兩人扔了過去。
可惜,這一次三藏沒有再相救。
黑夜中,三藏瞬身避開砸來的兩人,來到魔羅身前,再度一掌,轟然一聲拍在其胸膛。
恐怖的力道下,魔羅身子徑直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後方大殿的佛像上。
頓時,鮮血橫流,染紅了佛像。
佛血染佛像,一股耀眼的佛光沖天而起,照亮整個佛山。
「這是?」
大商都城深處,太商有感,看向遠方佛山,心神一震。
好熟悉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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