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贈禮
嗡嗡嗡,嗡嗡嗡!
水面之上波光蕩漾,一道道劍氣流轉八方,接連不斷。
而這劍氣卻好似無窮無盡。
雖然有道缺真人極力收手,但放出去的真氣,便好像是嫁出去的閨女。
哪裏還能管控的了?
卻見江然忽然一抬手,只聽劍鳴一響。
大衍無量劍的劍氣,破雲而去,竟然當真在半空之中撕開了一道口子現出了一個窟窿,漏出了藏在後面的星光。
眼見於此,道缺真人這才擦了一把腦門上的冷汗,繼而便是破口大罵:
「不要命了嗎?」
江然抬頭看了看頭頂上的雲彩,嘖嘖讚嘆:
「老道士未免過於自信,也太小看江某了。
「這點事,倒也不至於要命……
「不過聽說有無名老道修行造化正心經,可以做到一劍分青海攪碎半天煙雲。
「過去只以為這是謠傳。
「但如今看來,傳言可未必就是虛的。
「老道士,你這劍氣可以啊。」
「那是自然!」
道缺真人聞言當即鬍子都抖了抖,負手而立,姿態高傲:
「這大衍無量劍,乃是從造化……」
說到這裏,他忽然一頓。
表情有些尷尬的看了江然一眼。
江然似笑非笑:
「繼續說啊。」
「……哎呀,哎呀,班門弄斧了。」
老道士乾笑一聲:
「你這小子,奸猾可惡,這是故意想要看貧道的笑話啊。」
「能夠從造化正心經之中,感悟到似御無窮的真諦,可謂是非比尋常。
「這不是什麼值得笑話的事情。」
江然微微搖頭。
道缺真人卻並不這麼看:
「似御無窮哪裏有這般簡單?」
「哦?倒是願意請教。」
江然微微抱拳。
老道士卻哼了一聲,一甩袖子:
「你願意請教,貧道還不願意教呢。
「廢話少說,伱沒事冒着生命危險,將他救下作甚?
「你可知貧道是下了多少狠心,這才能狠下毒手?」
「用你假好心?」
道淵冷笑。
「當真是狗咬呂洞賓……」
道缺真人聽到這話,不禁連連搖頭。
江然則說道:
「殺他不急於一時……此人尚且還有不少的用處。
「嗯,先問你一件事情,你的血鼎真經,究竟是從何處學來?」
「自然是從天上闕的手中學來。」
道淵真人想都不想,便是冷笑開口:
「你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我就是。
「正所謂,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盡皆不實!」
「……」
江然點了點頭:
「這麼說來,你果然不是從天上闕的手裏得到的血鼎真經,你是從其他的地方得到的。
「這幫人應承你,只要聽他們的話,他們就可以讓你成為道一宗宗主。
「所以,今日白天,老道士自導自演的好戲,你就順理成章的以為是他們做的……」
「那又如何?」
道淵繼續冷笑。
江然點了點頭:
「你倒是嘴硬的很……不過沒關係,對於嘴硬的人,我辦法再多也沒有了。
「老道士,咱們該回去了。
「說起來,你怎麼會忽然想起假死的戲碼?」
「聖上跟貧道說過,想要讓你護送長公主。
「卻沒想到,山海會中,太子忽然為難你……聖上跟貧道說,這是有人知道了這件事情,從中挑撥。
「那結果就很明顯了,我們三人之中有一個人將這件事情說出去了。
「其他兩個人我不知道,但就貧道而言,這件事情貧道只是偶爾跟道淵等人提到了一嘴。
「換言之,如果這件事情漏在道一宗。
「只能是他們之中的一個人。」
老道士說到這裏,撇了撇嘴:
「然而我活着的時候,想要揪出這幫人雖然不是不可能的,但卻很難。
「一個人武功太高,威望太重,並不全都是什麼好事。
「比如說江然……你現在武功很高,名聲也很大。
「但你作為捉刀人,頂着這般大的名聲,可還有通緝犯敢到你的面前晃悠?
「貧道也是如此……
「所以總得給他們一個機會。
「可此舉冒險,需得有人幫我掌舵道一宗。
「因此貧道思來想去,最好的人選莫過於你了。
「聖上既然跟你說過只將你護送長公主的事情告訴過我們三個人,難你就一定會來道一宗拜訪我。
「其後的事情,你們也就知道了。」
而他撇嘴是因為,江然根本不按照他的套路走。
直接就將原本的計劃,縮短到了短短的一日一夜。
江然笑了笑,將那道淵提了起來:
「老道士,回去之後,你就說道淵已經死了。」
「……」
道缺真人心頭一動:
「你不打算回道一宗?」
「這人我就帶走了……你宣稱道淵已死之後,再告訴他們,道淵臨死之前曾經留下線索在房間之內。
「可以找出,門內其他的叛徒。
「但你現在並不着急去找這叛徒。
「而是給他們一個機會,只要站出來自己承認,便前事不計。
「否則,一旦讓你找出來,便以門規論處。
「然後再告訴他們,如果擔心門人知道這件事情,造成同門隔閡,可以晚上去找你坦白。
「你只給他們一天一夜的時間。
「如果一天一夜之後,他們仍舊拒不承認,那就莫要怪你無情。
「這一天一夜的時間,你都會在房間之中等候。
「說完之後,你瞧瞧的去道淵的房間裏守株待兔就是了。」
江然隨口說完,老道士就連連撇嘴:
「雕蟲小技,你以為貧道不會?
「哼,你未免太小看貧道了。」
「這倒是,堂堂國師大人,自然不會連這點心機城府都沒有。」
「不過……」
老道士話鋒一轉:
「這計策過於淺顯,只怕他們也會有搜察覺。」
「察覺就察覺,就算是察覺到了也不過只剩下三條路可以走。
「第一條,按照你所說的,去找你坦白。
「到時候你只需要安排人在你臥房旁邊,看看誰來單獨找你,基本上就明白個七七八八。
「第二條,明知道可能是計策,也得去一趟道淵的房間。
「如此一來,卻正好落入了你的手中。
「第三條,趁着無人之際,悄然離開道一宗,自此逍遙江湖。
「而這一點,你只需要表示道一宗暫時許進不許出,若是沒有你的命令,擅自離開道一宗,等同於背叛師門。
「如果這樣他們還要走……
「那到底是什麼成色的,也就一清二楚了。
「當然,非要說的話,還有第四條路。
「這個人需得擁有看破一切的本領,以及耐得住的性子,還得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定力。
「到時候他自然可以等到你這場戲演完。
「不過如果是這樣的人的話,那就繼續讓他藏下去好了。
「之後再找辦法,將其揪出來就是。」
道缺真人聽完之後,連連點頭:
「有道理,有道理……」
「你果然不愧是道有真人的師兄。」
「……」
道缺真人頓時感覺牙疼。
沉吟了一下之後,他看了江然一眼,輕聲說道:
「道淵背後之人,你似乎知道些什麼?」
江然聞言一笑,到底不能將道缺真人真的只是看成一個為老不尊的老傻子。
畢竟是當朝國師。
如果連這點敏銳都沒有的話,那他也就白混了。
不過這件事情江然並不打算細說,只是說道:
「真人以為呢?」
「我以為個屁!」
道缺真人白了他一眼:
「你愛說不說……不說拉倒。
「不過,青源說跟你一見如故,貧道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你們所修的武功,有些淵源藏於其中。
「但不管怎麼樣,對你……貧道也將你視若子侄。」
「你快住口,休要亂佔便宜。」
「……不知道好歹,一般人且不說給我當子侄,就算是當貧道的孫子,貧道都不樂意。」
「一樣,人家也未必樂意。
「行了行了,休要逞口舌之力,貧道說這話是想告訴你,你若是有什麼事情的話,只需要拿出問道扣。
「道一宗上下,除了貧道之外,其他人都可以成為你的助力。」
說完之後,他橫了江然一眼:
「不知好歹的小子……貧道……」
言說至此,微微一頓,又看了江然手裏的道淵一眼,眸子裏頓時流露出了複雜之色。
輕輕嘆息:
「他若死了,可以將他的屍體還給貧道。
「後山至少,也應該給他立個碑。
「若是不死,對你也是無用的話,你也將他還給貧道,貧道親自殺他,也算是為那些,被他拿來修煉魔功的死難之人,討回一個公道。」
江然聞言輕輕點頭:
「好。」
「多謝了。」
道缺真人說完這話之後,又嘆了口氣:
「這個時候,若是有口酒就好了。」
江然看了看自己的酒葫蘆,又看了看道缺真人,就發現這老頭正偷偷摸摸的瞟着自己的葫蘆。
當即翻了個白眼:
「想都別想,諾大的道一宗,還能連壺酒都沒有?」
「豈有此理,貧道是那種跟後生晚輩討酒喝的人嗎?我道一宗豈能缺酒?」
道缺真人好似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我道一宗……只是沒有你這麼好的酒!」
「……金蟬天子,果然是個嘴碎子。」
江然臉色發黑,道缺真人連他喝的是什麼酒都知道,那肯定是金蟬天子跟他說的。
這人根本守不住任何秘密啊。
嘴不僅碎,而且快。
跟他說點什麼,他轉過頭來,都會告訴別人。
當即一抱拳:
「告辭!」
說着,叫上葉驚霜和葉驚雪,撒腿就跑,好像後面有餓狼在追。
道缺真人看着江然絕塵而去,連忙揮舞衣袖,驅散漫天塵埃。
「啊呸呸呸……跑的倒是快……果然嗜酒如命。」
道缺真人跳着腳的看了兩眼,確定江然徹底跑沒影了,這才一溜煙的朝着方才那小湖跑去。
來到跟前,一個猛子就扎了進去。
小半個時辰之後,方才從水中出來,手裏多了一柄拂塵。
「終於找到了……施展武功就施展武功,沒事扔什麼浮塵,當真好看的嗎?
「嗯……青源說,我若是施展大衍無量劍,扔下浮塵,劍光一起,絕對好似神仙中人。
「這話貧道倒是記住的,可方才扔的時候,怎麼就忘了腳底下是水呢?
「又不好當着江然的面去撈……這浮塵跟了我都快三十年了,這要是丟了,豈還得了?」
他嘟嘟囔囔的叨叨着,又把浮塵上的水甩乾淨,這才朝着道一宗的方向趕去。
……
……
如今天還沒亮,江然帶着道淵,領着霜雪二人重新折返琅嬛書坊。
陳老伯已經久候多時。
見到江然回來,這才連忙站起身來。
「你一直在等我?」
江然愣了一下。
陳老伯笑着說道:
「少主既然說了,快的話,今夜便回,老奴自然是不敢睡下,想要在這裏等候少主。」
江然哭笑不得:
「沒有這樣的必要……
「你儘管休息就是,我可以自己進來。
「嗯,我們下去。」
話音至此,就見陳老伯忽然抽了抽鼻子,凝目看向了道淵。
繼而輕輕嘆了口氣:
「少主……您不該將人帶回來。」
江然先是一愣,繼而看向了道淵:
「他身上有問題?」
「少主稍等。」
陳老伯說着,伸手到道淵的身上,片刻之後,拿出了一個香囊。
不過這香囊無味。
江然順手接過,打開之後,表情頓時變得古怪:
「暗香來……」
說到這裏,他看了陳老伯一眼:
「這京城你只怕待不下去了。」
陳老伯臉上多了些許為難。
他留在京城,是因為老酒鬼的命令,如今出了意外,琅嬛書坊已經被對方知道了。
所謂的暗香來,便是一種標記。
這種標記比江然隨身攜帶的千里風還要高級許多。
因為製作之法,極為複雜困難。
需得數年時間,方才能得幾許。
因此唯江然所不取……
不過,這東西無色無味,任憑你是如何的絕頂高手,也難以察覺到此物存在。
除非打開細看……不過也分為了兩種情況。
認識的自然知道怎麼回事,可以藉此設局。
不認識的,就算是看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該中的圈套還是會中。
不過現如今這樣一折騰,琅嬛書坊暴露在了對方的目光之下。
哪怕江然無所謂,卻也得考慮一下陳老伯的立場。
這就讓江然有些抱歉了:
「是我不小心,沒想到他們還有這麼一出。
「這對來說,不是壞事,但對你來說……卻連累你了。」
陳老伯則是一笑:
「少主哪裏話……
「既然對您來說有用,那才是再好也沒有了。
「而且,如今京城之中,似乎也不需要老奴於此操持。
「或許老奴確實是應該走了……」
說到這裏,他轉身進了房間之內。
片刻之後再出來,便已經換了一身行頭,手裏提着一個不算太大的小包袱。
可以看的出來,這些東西都是他早就已經準備好的。
只要有什麼風吹草動,拿了就走。
不過此時他手裏還有一個包袱,裏面方方正正,似乎是幾本書。
他雙手交給了江然,正色說道:
「少主,此中之物需得您好生研習。」
江然知道,這裏面必然是八苦神針以及各類毒藥解藥的秘籍,當即也不拒絕。
只是說道:
「陳老伯也未必只有離京一途……」
「少主不必再說,如今正是恰到好處。
「主人所謀之事,老奴不知,老奴唯一知曉的便是,一旦被人察覺所在,無論如何,立刻遠遁千里!」
陳老伯說道:
「少主,您保重。」
說到這裏,又看了一眼葉驚霜:
「再會了,少夫人。」
這句話落下之後,他再不停留,直接出門便走。
這一番變故,屬實是看傻了葉驚霜和葉驚雪。
葉驚霜看向了江然:
「咱們怎麼辦?」
「陳老伯是因為我師父的關係,不能現身於人前。
「但是暗香來,他們既然敢放,自然也就敢來。
「我只怕他們來的人不夠多,身份不夠高而已。
「所以,就在這裏等着就是了。」
他說着,點燃了一盞油燈,光芒頓時推開黑暗。
即如此,他倒是不着急審問道淵了,就把人扔在了一邊的地方,將陳老伯給他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
看這厚度,好像好幾本呢。
當即伸手將其解開。
葉驚雪頓時好奇,往前湊活想要看看。
葉驚霜趕緊攔住了妹妹:
「不可貿然去看人家的秘籍。」
「又不是外人……」
葉驚雪雖然是這麼說的,但是也收回了目光。
倒是江然一笑:
「她說的沒錯,陳老伯精於毒藥醫術,他留下來的東西必然珍貴至極。
「我們一起看吧。」
葉驚霜聽江然這麼說,便不再客氣,葉驚雪更是繞了一下,來到了江然的另外一邊坐下。
三個腦袋湊在一起,就見江然掀開了包裹着書頁的包袱,現出了第一本書的名字【金蟬風月錄】。
葉驚霜頓時瞪大了眼睛。
葉驚雪則滿臉驚喜:
「哎哎哎……我知道這個,唐畫意跟我說過,這就是春宮話本!
「她說,這東西最是有趣不過。
「陳老伯讓你精研……嗚嗚嗚……」
後面的話,被葉驚霜隔山探海的衝過去給捂住了嘴,這才沒能說出來。
江然面黑如鐵,繼續往下看。
分別是【胭脂樓奇遇記】【桃源村艷談】【大青後宮秘聞】……江然越看臉越黑,一直到最後方才翻到了一個最薄最薄,不過只有寥寥三五頁的幾張紙,上面寫着六個大字:【八苦神針秘法】。
只是跟上面那些厚厚的書本相比,這玩意怎麼看都顯得無比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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