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而過,這是寧玉珍在皇宮裏度過的第一個冬天,京城的雪下的也愈發的大了。
一到冬日,寧玉珍便不怎麼樂意往外走,除了偶爾去儲秀宮尋夏芳舒和林憶柳閒聊,其餘的日子基本都窩在頤和軒里。
這段時日,魏誠召幸的幾乎都是寧玉珍,時而也會去儲秀宮,那邊兩位的恩寵也算不錯,再後面便是陳貴人和賢妃。
可憐梁嬪苦苦準備,甚至拿二公主為由頭去叫魏誠,只得了魏誠兩個時辰的相伴,甚至連魏誠的手都未曾碰到過,這讓梁嬪好沒臉。
皇后穩坐高位,每日誦經念佛,仿若世外高人,實則後宮的一切都被她看在眼中。
至於季答應,自那日侍寢被魏誠提早送回去之後,更是直接被遺忘了。
宜貴人雖然沒有作妖,也沒有在眾人面前出現過,但魏誠還是偶爾會去看看她,宜貴人從未留他住下過,他這段時日對寧玉珍上心,自然對宜貴人的關注少了,對於宜貴人的變化並沒放在心上。
許是今歲的冬天格外的冷,後宮眾人甚少出來,自然而然的爭鬥也少了,寧玉珍算是過了一段安穩日子。
後宮的寧靜,是在臘月二十那日被打破的。
寧玉珍迷迷糊糊從夢中醒來,下意識摸了摸身邊的位置,感受到一片冰涼,才想起昨夜皇上留宿在了夏芳舒那。
昨夜是倚翠值夜,冬日的早晨陽光出來的晚,她聽到動靜,掌燈進了內室。
「天還尚早,小主躺回去多睡會吧。」
寧玉珍搖了搖頭,道:「不睡了,今早起來心裏頭空落落的,睡也睡不下去了,總覺得要有什麼事情發生,還是早點起來的好。」
說罷,扶着倚翠的手從床上緩緩坐起,倚翠剛要為她更衣,蓮香風風火火地進了內室,身上一股寒氣在溫熱的室內蒸騰出一絲白煙。
倚翠輕斥道:「怎的回事?規矩學哪去了,快出去,一身的寒氣也不怕沾染給小主。」
蓮香上氣不接下氣,在冬日裏額頭上還出了一層薄汗,她氣喘吁吁卻還要賣個關子,「小主可知,奴婢在外頭聽到了什麼?」
不等寧玉珍反問,她自個忍不住了,湊上前去,在寧玉珍耳邊把聽到的事情統統說了出來。
「你說的可是真的?」寧玉珍聽後相當震驚,拉着蓮香反覆確認,蓮香腦袋都快點到地上去了,寧玉珍方才完全相信。
她心裏想,與人為善果真極為有用,這不,得了個天大的消息。
「蓮香,你再去長信宮探探。」
「誒,奴婢這就去。」
長信宮此時一是一片兵荒馬亂,杏雨守在床邊,看着床上唇色慘白的宜貴人默默抹淚。
今個一大早,宜貴人沉不住氣了,她這些時日一直看着皇上寵幸她人,加之,為了腹中胎兒,她幾次三番將皇上推開,心裏不痛快。
過些時日便是小年,宜貴人想着,今日讓御醫來診個脈,給皇上來個喜上加喜。
不成想,驚喜成了驚嚇。
人多嘴雜,宜貴人自從知道自己懷有身孕後,請的都是陳御醫,還給了對方不少銀子讓他閉嘴。
今日陳御醫來後反覆把脈,眉頭皺成了川字,竟說宜貴人並未懷上,而後噗通跪地,連連給宜貴人磕頭謝罪。
宜貴人哪裏肯信,小心呵護了兩月有餘的孩子,竟然是假的?!
她忍下暫且不發作,又讓杏雨再去請一位來,得到的結果卻是一模一樣的。
宜貴人又氣又恨,覺得這兩月的小心呵護都成了笑話,還硬生生將皇上推給了旁人,一時間怒火攻心,暈了過去。
兩個御醫嚇得手忙腳亂,待宜貴人平穩下來了,才去了外間等皇上來。
宜貴人悠悠轉醒時,魏誠已經坐在了床邊。
一看到他,宜貴人心裏的委屈再也憋不住了,她開口便是哭訴,「皇上,嬪妾這些日子小心呵護的,竟然只是個謊言,嬪妾的心真的好痛。」
魏誠看她這副模樣,既無奈又心疼,他牽住宜貴人的手,道:「朕,會給你個結果。」
說罷,他起身去了外間。
兩個御醫連忙跪下,在這麼冷的冬日,後背出了一身汗,尤其是陳御醫,他也不明白,為何兩月前如此清晰的喜脈,會在今日消失。
「宜貴人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魏誠掃了兩人一眼,肅聲問道:「陳御醫,你來說說看。」
皇帝的威壓似有千斤重,陳御醫只覺得一顆顆汗珠順着臉頰在滾動。
他結結巴巴道:「臣......臣兩月前給小主把脈時,確確實實是喜脈,如今......臣也不太清楚為何會這樣,或許是小主當時吃了些什麼,顯現出了假喜脈。」
陳御醫不曾收聲,內室的宜貴人自然也聽到了,她氣的一陣又一陣地喘着粗氣,真是白瞎了她花了如此多的銀子籠絡陳御醫,現在倒好,倒像是她的錯了。
魏誠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帘子後頭的內室,轉頭同陳御醫道:「皇嗣之事容不得你編謊話,朕諒你也沒這個膽子,既然你說是宜貴人吃錯了什麼東西,那她現在身子可有恙?」
皇上的意思,似乎是準備輕拿輕放了,陳御醫頓時鬆了口氣,總算保住了一條小命。
「回皇上,宜貴人身子康健,並無大礙,方才暈過去是一時怒火攻心,臣開一副降火的方子便好。」
魏誠嗯了一聲,擺手讓兩個御醫出去,自己回了內室。
床上的宜貴人一頭青絲散亂,一雙美目因怒氣泛着紅,她心中有怨,卻無處可發作。
「嬌嬌。」魏誠坐到她身邊,下巴輕輕擱在她頭頂,「朕知道你肯定心中怨朕,陳御醫在此事上並無過錯,只是醫術不夠高明,你歲數尚小,孩子,將來總會有的。」
宜貴人眼底滲出幾滴淚水,她緩緩閉上雙眼,帶着哭腔道:「嬪妾不怨皇上,是嬪妾沒有福分,無法為皇上誕下子嗣,這些日子,嬪妾每每將皇上推走,這心就是揪着疼。
想着有三個月了再給皇上一個驚喜,如今卻成了嬪妾的傷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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