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臉奸笑的皇帝,眾大臣包括袁應泰全都無語了。這一招太狠了,不滅佛但更甚之。
寺廟僧人要是全守戒律了,那全天下就不會有幾座寺廟,因為攢不下錢也吸引不到信眾,誰願意當整天吃不飽飯的叫花子啊。
啥佛法,快別扯了,啥法也沒大魚大肉金銀財寶來的爽快。誰愛修行誰去修行,最好把家產全捐給寺廟,咱就不和你們搶下輩子輪迴的門票了,慢慢輪迴去吧。
沒了免稅的田畝和佃戶,沒了廟產的店鋪,還不讓收香火錢,每天只能吃一頓飯,托着缽滿街化齋,全大明可能也沒幾座寺廟能維持下去。
可是誰還都沒法反對,皇帝已經明說了,他不靠佛教幫忙也能治理好國家。同時又說了,不是故意整治寺廟僧人,而是敦促他們守清規戒律。
咋求情啊?清規戒律就寫在佛經里呢,平時沒人認真也就算了,現在皇帝認真了,那只能自認倒霉,誰讓你們寫了又做不到呢。
「楊廷筠,你同鴻臚寺李可灼去神樂署、南京朝天宮遴選正一、全真道士各十名,與其說明往呂宋特區傳道之事。
道觀暫時就不要修了,西班牙人在呂宋留下了不少座教堂,改一改當做道觀也無不可。信仰在心不在跡,不要太過糾結於形式。」
光打壓了佛教還不夠,呂宋島上的左光斗還等着回復呢。現在是真沒得選了,只能先把道教抬出來試試,成不成的拉出來溜溜再說。
正好皇家有不少道觀,其中最大的兩座分別在北京和南京。來吧,該輪到伱們出力了,別收着,過去使勁兒忽悠,看多久能讓當地土著全跪拜太上老君。
「陛下,臣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禮部尚書楊廷筠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聽見皇帝要派道士去呂宋島,欲言又止。
「肯定是不當講的,朕知道你與徐光啟都受了洗,信了上帝。沒關係,北宮門外的歐羅巴廟還是朕下旨修建的,將來也會允許在別的城市裏修建。
在朕的大明,只要不利用信仰做其它勾當,想信什麼都可以。如果說朕信了基督教,能讓蒙古各部馬上歸順,那現在就可以受洗。
當然了,如果說滅了基督教或者佛教能讓邊患消除,朕也會毫不遲疑的把教堂和廟宇全拆光。今後只需記住,誰能讓大明強大朕就信誰,反之,朕就滅了誰!」
楊廷筠想說什麼洪濤都知道,既然都知道那就別廢話了。不過在場的都是大明高官,有件事必須要再強調一次。
所謂宗教,不過是當權者方便統治的工具,沒有誰好誰壞之分,只有好不好用和能達到何種目的的區別。最好能認清楚這一點,否則就不能和皇帝保持一致,然後就不太容易進步了。
朝堂上爭論暫時結束了,在皇權鼎盛的狀態下也沒人能改變皇帝的想法和做法。但在民間,這場關於宗教的大變故才剛剛開始。
六月初,《半月談》率先登出了京城裏兩家寺廟被錦衣衛查抄的消息。看似像在表述一件新聞,可通讀了整篇文章之後,感覺卻是在藉機討伐所有寺廟和僧人不守戒律,污染了佛門淨地。
有一部分在京官員看到這篇報道之後趕緊讓家人別再去寺廟上香了,或者乾脆改信道教。他們已經聞出了濃濃的陰謀味道,肯定又是皇帝要搞事情,才讓《半月談》先出來吹吹風。
這一套做法已經屬於慣例了,但凡是皇帝要整治誰,第一個有動作的不是錦衣衛也不是東廠,而是這份總部位於通州的報紙。
先找到各種證據和罪狀,從輿情上把某個人或者某個組織描述成罪大惡極、十惡不赦,待朝野上下不再驚愕並部分接受之後再施以雷霆手段,往往事半功倍。
明白人能看透那是必須的,可問題是明白人太少了,有影響力敢一呼百應的更少。反倒是報紙的功效越來越明顯,每一期少則幾千份多則幾萬份,月旬即可傳遍大江南北,大部分民眾無法分辨真假,只會盲從。
這次也不例外,遠的不提,僅就京城的酒樓茶肆,在讀報人鏗鏘有力的嗓音渲染下,食客茶客們聽到寺廟藏匿了這麼多財貨,又霸佔了那麼多良田,還幹了諸多齷齪事,無不拍桌子瞪眼聲討咒罵。
查抄充公、抓捕苦役,太輕了,百姓們認為全給當街活剮了都不解恨。因為其中有些人就給這兩座寺廟貢獻過香火錢,世界上最讓人惱火和丟人的事就是被人騙,自己還不知道!
現在皇帝英明,臣子能幹,把這些賊禿驢捉拿法辦,雖然香火錢是還不回來了,卻也解恨。尤其是街道上常見的假和尚們沒了,更讓京城百姓由衷高興。這些傢伙偷搶綁票無惡不作,老天爺終於算是開眼了。
那有沒有人不滿意甚至仇恨呢?必須有,如果一個政策光有擁護者沒有反對者,那大概率是假的。凡事總有兩面性,有人受益就必須有人吃虧,這一點比萬有引力定律還准。
比如說與寺廟有利益關聯的部門、官吏、人群肯定不滿意甚至仇恨。寺廟完蛋了,被迫收斂了,他們的利益也就跟着沒了、少了,哪怕只是替寺廟收收租子種種地,也算好處不是。
啥國家政策咱不懂,反正以前每個月能拿到手的銀子、每一季能收到的糧食,現在沒有了,那就是不滿意,誰造成的就恨誰。
可惜恨也沒用,旨意是皇帝下的,人是錦衣衛抓的,罪名是大理寺定的,連押送罪犯的都是海軍。挨個數,能動誰?聚眾請願,指望法不責眾,那是老黃曆嘍。
去年在松江府造船廠和紡織廠外發生的暴亂報紙上也不是沒寫,光打死的就二千多,抓起來的不下五千。為此破家的當地大戶豪門士紳過百,結果呢?就兩個字,暴民!
死了的家裏還要被查抄充公,活着的直接送到安南種樹。據說那邊的蚊子和馬蜂一樣大,估計這輩子是別打算活着回來了。
誰敢在京城再來一次,那不是給皇帝施壓,是給安南的蚊蟲施壓呢。它們把嘴都吃刁了,以後如果沒有大明人的血可吃,該多難受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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