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將門嫡妻 136.第136章 讖語

    當屋子裏只剩薛棠和莫愁師太，二人坐在桌邊，先是相視一笑。

    兩個端莊優雅的女人，笑容璀璨了夜空的繁星，也一下凌亂了屋裏的燈火，她們眼裏有外人看不懂的惺惺相惜，更有她們彼此才能讀懂的神秘。

    薛棠親手給莫愁師太添了一杯茶，「師太，請！」

    莫愁師太看着薛棠，淡淡點頭，露出了滿意的神色，「衝散你的夢，並不是我有意冒犯，而是你這一覺已經睡了兩天兩夜，再睡下去，於魂魄有損，你如今本就魂魄不穩，不可急於求成。」

    遇到了同道中人，薛棠也不隱瞞，落落大方的道：「不是急於求成，而是魂魄不穩，尚且無法精準把控分寸，一時錯亂了夢境與現實中的時間。」

    莫愁師太眸光微動，點點頭，瞭然了。

    她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看向窗外的夜空，唇齒輕啟，毫無鋪墊的緩緩道出兩句讖語：

    「錚錚傲骨男兒郎，秦驍凱旋漸荒唐，英雄淪作紅塵客，萬箭穿心於朝堂。

    巾幗英雄之後，秦回君子如蘭，零落勾欄之地，公子魂斷忘川。」

    兩句讖語，概括的正是薛棠夢中所見，那是秦眀淵和秦明書的悲慘結局。

    薛棠神色驟然一凜。

    不過她並未打斷莫愁師太，而是很快恢復如常，輕輕的拿起茶壺給自己添了一盞茶，繼續靜靜的聽着。

    莫愁師太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她的反應，頓了頓，繼續道：

    「秦放灑脫少年郎，卻攜書劍路茫茫，家亡國破身寥落，一夜悲歌無故鄉。

    資質生來非凡，洞簫公子超然，奈何秦曦壽數不過少年，文武雙全亦是惘然。

    本是女兒身，豪放男兒性，馳騁疆場夢碎，秦思暗室殞命。」

    莫愁師太每念一句，薛棠的腦海里就會浮現起有關秦明瑞、秦明奇、秦明月的夢境，同時也會浮現出幾人平素嬉笑打鬧的場景，她眸底的悲涼也會隨之多上三分。

    她雖然殺伐果斷，但不是冷血之人，雖然跟秦眀淵交集不多，沒什麼感情，但她這段時間跟家裏的其他人都相處很好，已經形成了淺淺的牽絆，她不願夢醒，就是想看看後面的夢境會如何。

    國破家亡，將軍府的人尚且悲慘收場，又會有多少百姓墜入人間煉獄？

    身為軍人，守護身邊之人守護家國的使命是烙印在她的靈魂上的，哪怕是重生也不會被削減分毫，她想找到改寫悲劇的辦法。

    感受到薛棠的情緒，莫愁師太微微搖了搖頭，沒有直接給薛棠解惑，而是按照自己的節奏，繼續娓娓道來：「當年秦老將軍去世後，你婆母找我卜過一卦，正是因為剛剛的那幾句讖語不吉，這才給他們兄妹五人都改了名字。」

    「但據我所知，只改名字根本改不了命運。」薛棠語氣淡淡的，能聽出她情緒不高。

    莫愁師太：「的確如此。但當時你婆母愛子心切，我只能依了她。你婆母說，只要不放棄，凡事總有轉機。我當時只是無奈一笑，可是現在我不得不承認，她是有大智慧的。」

    「哦？」薛棠被勾起了一絲興趣。

    莫愁師太看着薛棠的眼睛，似乎要看穿這副軀殼看向另一個人，「因為，你們就是轉機。」

    薛棠歪歪頭，淡笑不語。

    被同道中人隱晦的指出來自己是魂穿，她不意外。

    莫愁師太：「你自己剛剛也說，你來這裏的時日尚短，魂魄不穩，尤其在夢中更是容易受到干擾，掌控不好夢境的時間，或許你的夢根本不是在預知你出現之後的未來，而是那個不願意放手的她想借着你看看將軍府的結局，可是每個人都只能看見有自己參與的那個未來，你出現之後的天機不是她能看見的，所以在她的干擾下，你夢見的那個未來永遠都不會來。」

    薛棠霍然一抖。

    她瞳孔瞬間放大。剛剛的反應，不是她的，她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哆嗦。

    原主的意識還在！

    就在薛棠驚詫的瞬間，莫愁師太突然出手點住薛棠的兩處穴道，同時將一顆藥丸塞進了薛棠的嘴裏。

    一串繁複的咒語從莫愁師太口中脫口而出。

    藥丸入口即化，咒語剎那停歇，微弱的光點瞬間出現又轉瞬即逝。

    一切很快重歸平靜，從頭到尾不過三息的時間。

    莫愁師太理了理衣袍，重新落座後淡道：「她早該去轉生，留下來趁着你夢中虛弱之時干擾你，還想將你困在夢中企圖重新拿回身體的主導權，她犯了大忌，此番再入輪迴，結果如何全看她的造化吧。」

    薛棠淡淡一笑，「被人奪舍了，心有不甘，很好理解。我鳩佔鵲巢，才是不應該存在的那個。」

    莫愁師太抬眸斜睨了薛棠一眼，「你倒是豁達。但你應該知道，道理不是這樣的。能量體與能量場之間講究一個契合，她的能量場已經散了，大羅神仙都留不住，一個人的不甘，根本妨礙不到輪迴宿命，蚍蜉本就不該去撼大樹，那是妄念，要不得。要不是你的到來拯救了她的能量體，她這個能量體也早長眠於地下了。凡事皆有緣法，她一念緣滅，你一念緣起，都是因果。」

    初次見面，忽覺自己有些交淺言深，莫愁師太突然微微一笑，「抱歉，很久沒跟人討論過這些了，我有些激動。」

    薛棠從爐子上拿起茶壺，又給莫愁師太換了一杯熱茶，「我們都是能窺出一二天機的幸運兒，我能夠理解師太高處不勝寒，師太所言極是，都是因果罷了。脫去皮囊不超二百零六骨，穿上衣裳卻不止一萬八千相，但生而為人，恰恰因為這千人千面萬般命運，這個世界才有趣，不是麼？惡雖可惡，但卻能襯托出善的可貴，貪嗔痴等妄念雖可憎，卻更能反襯出何為豁達，所謂存在即合理，也是有一定道理的。自然，邪不勝正，可能有些人或事生來就是要被我們消滅的，但那些曇花一現恰恰又是在提升我們的修為，所以，到頭來，再說回個人，要感恩一切經歷。」

    通透，太通透了！

    聞言，莫愁師太一驚，她覺得渾身每個毛孔都像是被什麼洗禮過一般，之前悟不出的那些晦澀的道理，如今豁然開朗。

    一念起，便是執着，一念放下，便是頓悟。

    她愕然的看着薛棠。

    所以，上蒼不安排別人，偏偏安排薛棠這個能量場來到這裏，是有大道理的，等薛棠的魂魄與身體完美結合後，這將是一個怎樣厲害的人物？

    今日到底是誰拯救了誰？

    她不由起身，竟對着薛棠拜了一拜，「聽君一席話，受益匪淺。」

    薛棠起身扶住她，「我們只是交流心得，師太折煞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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