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能出畫本子,但是秦家的宴會還是成了京城人議論的焦點。
後宅的傳聞是「薛棠當日艷壓全場,美的不可方物,微生淼被毫不留情的架出了秦家」云云。
外界傳的則是「段景辰出現在了秦家的宴會上,秦夫人親自迎接,生意上的朋友們,對秦家有所動作或者打算有動作的人,先靜一靜」等等。
御書房。
李公公給靖康帝遞上了一杯果茶,小心翼翼的討好,「陛下,您嘗嘗,這是秦夫人教奴才的方子,生津解渴。嘿嘿,奴才去問過太醫了,這方子陛下可以用。」
靖康帝剛到不惑的年紀,龍章鳳姿。
他端坐在龍案前,放下批閱了一半的奏摺,緩緩抬起頭,瞥了一眼茶水,並沒有喝,而是問:「薛棠真的不蠢了?不要跟着段景辰和司危人云亦云,朕想聽聽你看到的。」
不管外界如何,秦家卻是回到了一派祥和之中。有了薛棠之前的鋪墊,秦家上上下下穩了很多,不再是之前秦眀淵剛失蹤時候的草木皆兵了,一場生辰宴辦完,下人們繼續回到各自的崗位恪盡職守。
一處遙遠的密林。
樹木參天遮天蔽月,氣候比大靖的京城酷熱,蚊蟲猛獸肆虐,險象環生,殺機四伏。
十幾個黑衣人押着一車貨物,正途徑此處,他們舉着火把,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殺!」年輕的將軍身穿銀甲,戴着銀面具,迎着火把的光,從天而降,吐出一個比極北冰雪還要冷的字。
僅僅一個字,卻讓空氣中都充斥着號令三軍的強大威壓。凝結了酷夏的夜。
令行禁止,頓時一片殺聲震天。
年輕的將軍和他身後十幾個秦家軍出現的那一刻,黑衣人們眼底同時浮現絕望之色。
沒人不認識這個銀面具,沒人不知道這個令韃靼聞風喪膽的將軍,此刻也不會有人知道他敢從北境擅離職守,更沒人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南越國邊境。
年輕的將軍,揮動手中的紅纓槍,一槍槍利落的收割着黑衣人的性命。
他秦眀淵盯上的獵物,從來只有你死沒有我亡。
帳篷外,篝火忽明忽暗。
一個穿着鎧甲的護衛,盯着手上奏摺一樣長的賬單,用力揉了揉眼睛,「慕顯寫錯了?」
旁邊的人踹了他一腳,「口出什麼狂言?慕老闆怎麼可能寫錯,他就是化成灰,那都是一捧最精於算計的灰。」
「可是,你看!」
「擦,這不可能啊!」
「是吧!」
夫人之前哪次出門不是最少三五百兩,這還不算饕餮樓的大餐。可是
一隻手伸出,將帳篷掀開一條縫。那隻手蒼勁有力,上面的青筋形狀清晰。
「念!」
年輕將軍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周圍瞬間一靜,所有猛獸都為之折服。只有山洞裏的一隻白虎,穿過重重阻隔看向帳篷,暗戳戳的想:這個異性的聲音真好聽,等修煉成人形,一定要嫁給他。
穿着鎧甲的護衛清了清嗓子,「咳咳煎餅、糖炒栗子、茶葉蛋、烤紅薯、糖人、包子、冰糖葫蘆、白玉海棠環共計三十六兩三文錢。」
他頓了頓,繼續邊念邊按照自己的理解翻譯,「慕老闆說,這些東西還是夫人請了秦陸他們一起吃的,玉佩還是買給全家所有人的,至於送給司家老太君的那一對玉簪子,慕老闆覺得不能算在夫人的賬上。」
「拿過來!」年輕將軍的聲音依舊平鋪直敘,毫無情緒。
聞言,小護衛立馬將手裏的賬單遞上去。
只有片刻,只足夠帳篷里的男人掃一眼的工夫,賬單便被扔了出來,精準的落在了篝火里。
「還有呢?」年輕將軍又問。
穿着鎧甲的小護衛慢吞吞的拿出一個更厚的信封,「還有,有些複雜。」
他旁邊的人又是一腳,「開陽,你小子皮子緊了是吧?敢跟將軍賣關子。」
「瑤光,你能不能別動手動腳的。不是賣關子,是太複雜了,我講不明白,得將軍自己看,可是將軍不是受傷了嘛,怎麼能讓將軍勞累,明天看也是一樣的。」
吵吵鬧鬧間,秦眀淵已經走出了帳篷。
身長七尺的將軍,身形挺拔,只着黑色長褲,赤裸着上半身,露出精壯的腰身,以及右手手臂上一寸長的刀傷,傷口深可見骨。
他左手拿着金瘡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倒在傷口上,三息之間已經用布帶熟練而利落的完成包紮。
全程神色平靜,無波無瀾,對手臂上的血肉模糊一點都不在意。
舉手投足間的優雅,與殺伐果決的氣質,同時出現在一個男人身上,都是那麼恰到好處。
他沉穩、內斂,周身的殺氣遠比薛棠從畫像上感受到的要多百倍。
夜風輕拂,描摹着他緊實的肌肉線條。
篝火跳動,勾勒着他白皙的皮膚和硬朗的輪廓。
額頭上有微微的薄汗,五官稜角分明很是立體,仿佛每個分毫都被精心雕琢過,舉世無雙。
一雙劍眉微微凝着,長而密的睫毛在眼瞼落下一層淡淡的陰影,露出一雙眸子,黑曜石般漆黑漆黑的瞳,深邃幽深,叫人看不出半點情緒。
秦眀淵的目光,從開陽臉上淡淡瞥過。
開陽感受到了來自將軍的鄙視,他從將軍的眼神里讀出了幾個字:「這叫傷?」
開陽委屈巴巴的癟癟嘴,「可是將軍晝夜兼程趕來南越國的邊境,已經一個多月沒好好休息了。」
秦眀淵一把拿過開陽手裏的信,越過他,龍行虎步走到篝火前坐下。
開陽小小聲的跟瑤光嘀咕,「你說將軍是不是真的有神仙保佑?叛徒那麼鋒利的刀,將軍那麼重的傷,人竟然還這麼威風凜凜。」
瑤光:「有沒有神仙庇佑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不是將軍替你擋了一下,那一刀要是落在你後背上,你早裂開了。」
任身後倆人的議論成了模糊的背景音,秦明淵慢條斯理的展開信。他深邃的目光落在信上,專心致志的閱覽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內容特別長篇大論,濃縮後的意思就是:
「微生淼說她懷了將軍的孩子。
夫人對微生淼的事置之不理。
夫人疏遠了薛家。
夫人把三公子教的像個樣子了。
夫人收拾了二公子。
夫人收拾了大小姐。
夫人結交了段家。」
看到這裏,秦眀淵神色一頓。
開陽湊上去,絮絮叨叨的說:「慕老闆怎麼這麼不小心?提筆的時候不會控制好墨嗎?「段」字,墨那麼多,差點糊了。」
瑤光上前,一把捂住開陽的嘴巴,默默的將人拖走。
秦眀淵不動聲色的繼續往下看:
夫人左手倒右手,又親自帶動後宅婦人去秦家的店鋪,盤活了京城的生意。
夫人大擺宴席,為將軍慶生,壓住了不利的謠言,也讓司大人有機會拖住了陛下對南越國的事出手。
夫人得了誥命。
慕顯最後寫道:不是屬下不努力辦事,是夫人變得太厲害了,事情都被她搶先解決了。不過將軍放心,我沒有對司大人說您去了哪裏,免得司大人夾在秦家和陛下中間為難。
最後的最後,是一個大哭的表情和跪地求饒的小人,以及慕顯追加的一句祝福:祝將軍快快快剷除叛徒,早日凱旋而歸。
秦眀淵的目光在「快快快」和「早日」上面來回流轉,他總覺得慕顯在暗示什麼。
他盯着信看了很久。
母親去世後,他說過不再過生辰,那女人竟敢無視他的話,竟敢趁着他不在家打着他的旗號大擺宴席,可是這卻為秦家解了燃眉之急。
他是生氣的,但又好像氣不起來。
火光下,年輕的將軍,冷眸微眯。
他不得不承認,家裏的女人這次耍的花招,比之前那些一哭二鬧三上吊有用,終於引起了他的注意。
(#^.^#)
來個元旦小劇場:
「開陽,瑤光!」秦眀淵的聲音突然柔和下來。
將軍突然變得詭異,瑤光莫名覺得脊背一寒。他小心翼翼的問:「將軍,怎麼了?」
篝火旁,開陽看看秦眀淵,燦燦一笑,「將軍收到了作者的消息,讓咱們給大家拜年!」
開陽:「作者小姐姐說,祝讀者寶寶們2024年,平安喜樂,萬事順意,心想事成。」
瑤光:「咱們是不同的世界,在這兒祝願,他們能聽見?」
開陽:「可以。作者小姐姐說,有量子糾纏。」
瑤光:「」
作者,你個老六。
秦眀淵深潭般的目光,穿越時空,看向文字前的你,虔誠而真摯,「元旦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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