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棠剛到前院,秦管家立即匆匆的迎了上去,問道:「怎麼樣?」
薛棠:「談的不錯。麻煩秦管家一件事。」
老管家突然心頭一跳。心道:祖宗啊,您不會又答應了大小姐養男寵吧?上次你們抓了那麼多進京趕考的學子,還是將軍親自出馬,事情才好不容易平息了,如果再鬧起來,保不齊宮裏那位會趁機滅了秦家。
還沒等老管家冒一冒冷汗,就聽見薛棠說:「通知官府,這半年,不要給秦明月辦任何的通關文書。」
就這?
秦管家詫異的看向薛棠,「夫人是要把大小姐關在家裏?」
薛棠開口糾正,「是留在京城。」
比起什麼學習武功,秦明月的性子更需要慢慢調教,不如留在眼皮子底下,好好引上正途。
秦管家躬身行禮,「是!」
薛棠微微頷首,這才蓮步輕移的走向了不遠處的宴席。
一些世家大族的夫人小姐紛紛起身跟薛棠寒暄。
薛棠從秋蝶手裏接過酒杯,對着上前的人微微勾唇,舉杯示意,然後用長袖遮住臉,輕輕的抿了一下。
得到了薛棠的回應,這些人感到莫大的榮幸,下意識變得更加熱情。
「秦夫人的頭面真好看,是朱雀樓定製的吧?」
「秦夫人的衣服也好看,好像是霓裳閣的最新款。」
「秦夫人」
「秦夫人」
薛棠微微側過頭,看起來像側耳傾聽,但卻帶着點漫不經心。
秋蝶斷定,夫人一定是在想別的事情。
薛棠想:秦明月到底還是個小姑娘,城府太淺,還不如秦明瑞和秦明書,需要多多讓那丫頭耳濡目染的學一些為人處世之道,不過那丫頭生氣的樣子,倒是有些初生牛犢不怕虎。
她淺笑一聲,抬起頭,正好看見遠處注視她的段景辰。
她笑容不變,對着段景辰遙遙舉杯,然後毫不留戀的收起目光,跟對面的上官夫人搭上了話。
段景辰目光一閃。好像有什麼從心頭掠過,激起漣漪之後,那東西卻突然不見了蹤跡。
司危遠遠的看着這一切,起身朝着薛棠走過去。
他還沒走到薛棠近前,王嬤嬤已經先他一步,站在薛棠對面,恭敬的請示,「夫人,大小姐帶來的微生淼怎麼處理。」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王嬤嬤已經不敢再自作主張,更不敢背着薛棠行事,每次遇到大事,她都會先請示。
薛棠:「她可有請帖?」
王嬤嬤:「沒有。」
薛棠掀起眼皮,瞄了一眼被丫鬟嬤嬤堵在角落桌子前的微生淼,「那不是很好辦?」
王嬤嬤會意,立即帶着人,疾步逼近微生淼。
微生淼見秦明月進了後院就再沒出來,本就戰戰兢兢,花容失色,看見王嬤嬤帶人過來她羞憤至極,「你們不能趕我走,我是大小姐請來的客人。」
王嬤嬤:「微生娘子,請您配合。」
微生淼站起身,看了看自己精心挑選的衣服,摸了摸頭上的金釵,提高了音調說:「你們如果趕我走,傳出去,秦家嗚嗚嗚你們」
王嬤嬤一抬手,綠蕊立即拿着抹布狠狠堵上了微生淼的嘴,然後兩個嬤嬤就把人架了出去。
微生淼不敢置信的瞪圓了眼睛。
她這麼精心打扮,樣子一定不差,竟然沒有哪個男人憐香惜玉出來為她說一句話。
今天能到場的,沒有一個廢物,而且多數是奔着在司危那裏刷存在感來的,就算平時好色,那也得藏起來,怎麼會為了這麼一個不相干的女人強出頭壞了自己的形象。
有一個男人是強相關的,但是元威名瞥了一眼女賓席上的司芳雲,又看了看站在男女賓宴席中間的司危,只能埋起頭,繼續乾飯。
坐在武林人士中間的李班主看着微生淼被架出去,最後還是沒忍住,一聲冷哼,「難怪在南曲班子唱戲一點都不上心,原來心思都用到了見不得人的地方。拿南曲班子當菜市場,來去隨意,卻拿人堂堂秦家當戲台子,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李班主突然有些慶幸,幸好他在來之前取消了微生淼入宮唱戲的資格。
南曲班子是最注重德行的,不說每個人都潔身自好,至少沒幾個有壞名聲的。這才能爭取到入宮的資格。
微生淼的壞名聲傳出去,肯定會傳到宮裏,這種烏七八糟的人,他若是敢帶進宮,恐怕整個南曲班子的人都休想再活着出來。
這時候,薛棠端着酒杯走了過來。
她對着李班主微微頷首,「以後還請李師傅多多照顧我家老二,如果再發現他有什麼異常的舉動,請及時通知我。」
李班主受寵若驚。
一時間磕磕巴巴的,都不會說話了。
所以,秦夫人這次請他來,不是給他下馬威,讓他放秦明書回家的?秦夫人真的不反對秦明書唱戲!
而且,秦夫人,堂堂的秦夫人舉着酒杯,在給他敬酒!
這是他活到這個年紀第一次受到這樣的優待。
一旁,秦明月的大師姐和幾位朋友不由蹙眉,不就是敬個酒,至於激動成這樣?
這不是京城人一貫用的場面話和交際方式?應付應付而已,有什麼好激動的。
一點都不像他們武林中人,心胸不開闊,不夠豪爽。
秦明月的大師姐推了推李班主,「別愣着了,還不回禮。」
李班主這才慌忙的回神,端起酒回敬,直到喝完酒,他整個人還在飄着。不真實,就像在做夢。
「夢晨師姐,這杯敬你,麻煩你回去跟莫愁師太說一聲,秦家最近有事,我留明月在家待一段時間,等事情了結了,我會去信給師太,到時候再麻煩師太費心幫秦家教教這唯一的女兒。」
聞言,夢晨一驚,剛剛還瀟灑恣意的人,突然間瞠目結舌。
她知道世家大族講究嫡庶,之前秦明月就是因為庶出才被養廢了的,她最看不上這些規矩,秦明月是庶出,但她就願意被小娘生出來嗎?拿那些規矩去貶低孩子,這些做家長的,也好不到哪裏去。
尤其是薛棠,之前還把秦明月教的那麼歪,更不是好東西。
她以為這次薛棠是為了借着酒宴讓他們武林人見識見識秦家的規矩的。
她之前收拾秦明月也不是為了薛棠,只是為了秦明月不要先被人拿捏了錯處,到時候薛棠佔了理,她不好對付薛棠。
但是,剛剛薛棠,客客氣氣的,說什麼?
秦家唯一的女兒?
這就是當眾宣佈,秦明月是秦家的掌上明珠,是很受重視的。
所以,之前是她想錯了?!
「嘿!回魂了!」李班主似笑非笑的推了推夢晨,這下輪到他得意了,原來江湖人也有懵逼的時候!
女賓席上,已經議論起來。
「那就是微生淼?」
「狐狸精,還真的拿自己當根蔥呢!秦夫人是何等人物,在秦夫人這裏,她就是一粒沙塵,秦家哪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登門的,她來就是自取其辱。」
「真是個笑話。」
夏夫人坐在桌前,默默地吃瓜,不發一言。今天薛棠的做派,讓她受了極大的刺激,她要好好緩一緩。
角落裏。
薛仁義被李穎拉着。
李穎:「你覺不覺得,女兒變了。」
薛仁義有些心不在焉,「女人不都一個德行,化上妝一個樣,卸了妝又是一個樣。」
「不是,她之前不是這樣的。」
薛仁義卻不再理會李穎,急急的說:「快走,司危已經朝着棠棠去了,不能讓他看見咱們,否則發現端倪就一切都晚了。」
今天,薛仁義也以為薛棠是裝模作樣,想借着宴會結交權貴,然後順便拿下饕餮樓的,但是到了現在,薛仁義才知道,恐怕這次宴會是司危逼着棠棠辦的,為了什麼他看不懂,但是不能讓司危抓住他的把柄。
司危看着薛棠遊走在席間,專門挑那些她認為有必要的人打交道,他站在原地,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還要不要警告薛棠注意男女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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