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夏日,薛棠的八卦,給後宅女人提供了一口最清涼的瓜,沒等她們吃完,緊接着就到了六月十八。
很多想繼續看熱鬧的人,卻沒被邀請赴宴,特地組了一個團隊,她們合資請了一個最好的畫師,讓畫師跟着夏夫人一起去赴宴,等新的畫本子出來,她們這次要找書局拓印,對外出售。
就這樣,後宅女人們竟然還發展出了副業。
薛棠對此一無所知。
六月十八,秦家的宴會是在中午開始。
辰時,王嬤嬤就帶着人捧着新衣服進了薛棠的房間。
薛棠瞄了一眼,不是很滿意,但是今天為了撐場子,她必須穿。
大紅色的華服,上面用金線繡着百花圖案,金燦燦的黃金頭面,她只覺得晃眼,但都彰顯着她將軍夫人的身份。
她換上衣服,王嬤嬤給她梳好頭,可她卻不讓下人動她的臉。
她不太相信大靖朝女人的審美,還是喜歡自己化妝,這一點不會讓步。
「兩位公子那邊準備的如何?」她淡淡的問。
王嬤嬤:「三公子很喜歡夫人送的新衣服,已經穿戴好了,二公子那邊,他說他喜靜,就在自己院子,不出來了。」
說到秦明書,王嬤嬤以為薛棠會生氣,沒想到,她們家的夫人卻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嗯」!
秦明月從峨眉山晝夜兼程趕回京城。
微生淼讓自己的心腹小廝提前租好馬車,她坐在車裏,早早的等在了城門處。
秦明月抵達城門,冷冷的掃了一眼前方,拿着佩劍,利落的翻身下馬,動作一氣呵成。
小廝躲在角落,看見秦明月的目光,嚇得縮了縮脖子。
秦家這位大小姐,跟秦家的三公子是同年出生,不過晚了幾個月,雖然不是一個娘,但喜歡動手的性子簡直如出一轍,所以外面曾有人推測是那一年的風水有問題。
都知道秦家這位黃衣女俠不好惹,脾氣還大,他家娘子為何派這麼高難度的任務給他?他就這麼貿然去攔人,會被砍了吧?!
小廝瞥了一眼身邊的馬車,視死如歸的朝着秦明月走去。
「秦大小姐,我們家娘子請請您過去說話。」小廝戰戰兢兢的說。
半盞茶之後,秦明月坐在微生淼對面,不屑的瞥了她一眼,「你想去秦家的宴會,我大哥的生辰宴?」
「是,您收到信趕回來,不就是為了秦將軍的骨肉不流落在外嗎?」微生淼忍住內心的慌亂,說道。
她其實不想去的,但是元威名說司芳雲已經有所察覺,所以她必須放手一搏。
她早早的梳妝打扮,就是想在秦眀淵的生辰宴上給自己一個驚艷的開場。
她忐忑的打量了秦明月一眼,就聽秦明月冷冷的說:「好。」
這時候,微生淼的丫鬟慌慌張張的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告訴了微生淼一個消息,「李班主說,除夕宮宴的戲不用娘子去唱了。」
「什麼?!」
簡直晴天霹靂。
微生淼眼前一黑。
她穩了穩情緒,可憐柔弱的看向秦明月。
秦明月已經不耐煩了,「難道這種事也要我來幫你?」
她收到消息回來,只是不想大哥的血脈流落在外或者遭了薛棠那個女人的毒手,這並不代表她認可了眼前的女人,更不代表她會為一個戲子馬首是瞻。
秦明月的態度,讓微生淼很不踏實,她總覺得秦明月也不一定能靠得住。
轉眼已經到了午時。
薛棠帶着人往前院走去,路過垂花門時,剛好碰見秦明瑞。
秦明瑞一身寶藍色的錦袍,腰間佩劍,襯得翩翩少年多了一些風流倜儻的韻味。
他看見薛棠,不由愣住。
大嫂今天更美了。妝容柔和了她凌人的氣勢,顯得她更加沉穩溫和,但又隱隱會給人一種莫名的威壓。
「老三,你留在後院,帶着秦陸守好了,一隻蒼蠅都不許放進來,尤其你大哥的書房。」薛棠嚴肅道。
秦明瑞又是一愣,然後瞳孔慢慢放大,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大嫂給他買新衣服,不是為了讓他參加宴會,而是作為他看家護院的酬勞?!
行吧,至少還得了一件衣服,秦老二還什麼都沒有呢!
等薛棠走遠,斜下突然傳來秦明書的聲音,冷嘲熱諷的,「庶出就是庶出,養在嫡母名下也改變不了,這種場合就不是你能出席的。只是沒想到,她不僅變得會討好了,還變得會說話了,她那麼說,只是委婉的拒絕你罷了,被一個商戶女拒絕,滋味如何?」
聞言,秦明瑞攥緊了拳頭,渾身的刺又支棱了起來。
但想到大嫂說「秦家不要拳頭比腦子快的莽夫」,他極力壓下心底的憤怒。
想想今天對秦家來說是個重要的日子
對,今天很重要。
不是他沒膽子打架,是今天的時機不對。
他冷哼一聲,對着空氣喊:「秦陸!」
「在!」秦陸突然憑空出現在秦明瑞面前,抱拳行禮,一副聽命的模樣。
秦明瑞只是想試試,沒想到秦陸真的在。
「我們走!」秦明瑞突然變成了一隻傲嬌的孔雀,高高昂着頭,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
看吧,這可是大哥的暗衛,現在聽他的了,才不是大嫂瞧不起他,是後院真的很重要。
誰讓秦老二不習武的,這種重要的差事,永遠輪不到秦老二。
大嫂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他,他一定好好完成,到時候氣死秦老二那個唱戲的。
秦明書站在原地,陷入沉思。難道他真的想錯了?
薛棠穿過迴廊,就看見了遠遠等在那裏的慕顯。
今日,她請了饕餮樓的大廚進府,所以順便請了慕顯,不過不是讓慕顯幫忙招待客人,而是讓他看着廚房,這麼大的宴會,吃食上不能馬虎。
慕顯將薛棠的樣子盡收眼底,猝不及防,心頭一跳。
之前這個女人很煩,總去饕餮樓,但他也就當一個酒瘋子打發着。
但是現在,這女人雖然變了,變得更好了,卻讓他更加無可奈何。因為這女人一言一行都拿捏得恰到好處,叫人挑不出錯,她可以雷厲風行的給人當頭棒喝,也可以用化骨綿綿掌潤物無聲。
這時候一個丫鬟跑來通傳,「夫人,司首輔到了!」
司危這種一級嘉賓,薛棠是要去大門口親自相迎的,畢竟,等一下那些政客們都要靠這位大佬幫忙周旋。
薛棠加快了腳步,路過慕顯的時候,對着他微微頷首,「辛苦慕老闆,廚房就拜託給你了!」
慕顯站在原地,回味着薛棠的話。他以為她不會場面話,原來是沒到她說的時候。
慕老闆嗎?
從她嘴裏說出來,挺好聽的。
沉寂了幾個月的秦家大門口,一下變得人聲鼎沸起來。
夏夫人早早的就到了,但是讓畫師離她遠遠的,免得以後東窗事發被牽扯出來,她只是錢多人又不傻。
畫師站在不起眼的下人堆里,看着絡繹不絕的客人。
來的都是豪華的馬車,有當朝的官員,也有高門的家眷,還有一些商人,甚至還有幾個武林人士,也就是秦家有能力讓這些人齊聚。
可以撼動大半個大靖的力量。
難怪皇上忌憚秦家。
「司大人到!」
一時間,擠在大門口的人群向司家的馬車涌去。他們等在這裏,就是為了見這位青年才俊的,就算只是刷個存在感也值了,而有些官員更是鉚足了勁想在司危那裏留下印象。
薛仁義夫婦擠在人群中,薛仁義不由暗戳戳的想,如果薛棠能抓住秦眀淵的心,那就能更進一步了,畢竟比起那些家產,秦家的地位才更重要,如果真的可以,如果有一天秦眀淵單膝跪在他面前,叫一聲岳父,他得多風光。
司危款步下車,身後跟着司芳雲和元威名。
聽着周圍人的恭維,每次只有這個時候,元威名才偷偷的感慨,娶了司芳雲借了司家的勢,真的是一件不錯的事。
他與人寒暄的同時不由暗暗的瞄向四周,如果今天微生淼把事情辦成了,那他的兒子也就能平安出生了,到時候,微生淼再努努力在宮裏得了封賞,他再想辦法讓司芳雲認了他們母子,把人接進府,他以後也就不求什麼了。
司危不給人群一個眼神,抬步朝着門口的薛棠走去。
還沒等他們二人問候一句,身邊突然有人高聲說:「段景辰?!」
「他怎麼來了?」
甚至還有一位壯士沒忍住感慨出聲,「艹!」
段景辰一身黑色長衫,帶着便宜弟弟,混在商人的隊伍中,目不斜視的看着薛棠,大步而來。
薛棠又有一瞬的錯覺。
段景辰是剛剛從哪個山頭上下來的,匪氣還沒來得及收。
她看看別人的穿着,再看看段景辰的。
人家都喜氣洋洋的,而段景辰
給他個小白花,他能直接出席葬禮!
段景初不知怎麼,突然發現自己能看懂薛棠的眼神了。
他瞥了一眼自家大哥,暗暗搖頭:不行啊,秦明瑞他大嫂,這不怪我大哥,只怪他長得黑,要是穿了一身紅,簡直是鍾馗駕到。
想到這,他自己先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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