雎淵在整理好說辭之後,這才揮開結界,抬腳走向那用以記錄各宗弟子獲取靈物數量的四方台。
一方人正在爭論在古城中獲取的東西積分該如何計算,見無上宗的真人來了,便將問題拋給了他。
雎淵依舊是那一副君子端方的模樣,聞言只問了一個問題,「古城是誰先發掘出來的?」
「自然是你們無上宗四位弟子。」
「那除卻他們之外,還有人付出過努力嗎?」
有修士想說進去搜羅也要努力,畢竟年份久遠,需得慧眼識珠,尋常修士的門戶自然也有禁制和陣法等等設限防止偷盜。
但他們不得不承認,若是沒有無上宗四個弟子,或者說,沒有林渡佈陣,那這古城,勢必不會重現人間。
「這林渡,當屬第一。」
說話的是歸元宗的長老,他已經得知了林渡救下了險些被古城怨靈奪舍的弟子,雖說那手段粗暴了些,但對於他們低階修士來說,這是最有效的辦法了。
連橫派長老亦應和起來,不說旁的,只說那佈下的幾道龐大陣法,許多就是她自己也是入門多年之後才能布出來。
等到鬼門大開時,林渡臨陣應變的幾個陣法更是天賦非凡。
饒是學習陣道多年的修士,遇上那樣的境況,做得也不會比林渡更好了。
雎淵聽着那些附和的誇讚聲,眼中閃過一些笑意,「高估我家師妹了,孩子還小,當不得你們這麼夸。」
「只不過,我的意思是,今日積分,還按照此前一貫的計算方法,不將那古城中的東西算進去了,如何?」
眾人聞言沉吟片刻,「只是這樣,未免對你們宗門的弟子太不友好。」
畢竟他們最先到沙漠中,還耗費了許多時間佈陣,不比旁人是看到動靜之後才動身前去的。
雎淵擺擺手,「林渡第一是因為她做的貢獻是突破性的,其餘三人,你們就按照原來的規則來吧。」
畢竟就算不算那古城中的東西,那三個人,也沒少霍霍好東西。
果不其然,幾位長老一看無上宗三個弟子登記的積分,倪瑾萱憑藉五個天品靈植積累的恐怖積分遙遙領先,而元燁和晏青因為大量寶珠和獸丹等物緊隨其後,依舊將其他宗門的弟子積分甩在了後面一大截。
積分本就是根據東西品階和年限各有加權,天品靈植難得,一次秘境能取上一株已是走了大運,倪瑾萱足足五株千年天品,積分自然最多。
濟世宗長老君遷看得眼睛都紅了,「你們無上宗弟子可真厲害啊。」
厲害,想拐。
就在幾個長老商量期間,林渡走到了四方台前登記東西,她沉吟着看了一眼那台面,「在古城中獲取的東西也要都放出來嗎?」
這次登記工作的確都極為繁雜,幾個負責登記的長老忙得一頭汗,聞言隨口道,「都放台上吧。」
林渡哦了一聲,只聽得噼里啪啦接連巨響。
繼而轟隆一聲,四方台的木桌桌面生生被壓塌了。
「不好意思忘了還有兩個鐵獅子了。」
林渡抬手撓了撓頭,伸手將那兩個鐵獅子裝回去,接着小聲問道,「都是些破銅爛鐵,你們要怎麼登記?」
一群長老盯着那堆成了小山的「破銅爛鐵」,一時無語凝噎。
別的也就算了,為什麼還有一根樑柱?什麼好人會連人家樑柱也拆下來?
就算那是如今少見的化金烏木,那也不至於如此雁過拔毛,獸走留皮啊!
那邊長老們已經在商量還是按此前的規矩計算積分,不算古城中得來的東西,聽得這邊的動靜,都看了過去。
瘦條少年看着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沒想到能把桌子給壓塌了,要不,我賠錢?」
雎淵抬手扶額,「師妹,把你的東西收起來吧,不用驗看了。」
林渡哦了一聲,乖乖把那堆東西收了起來,攏着手站到了一旁。
雎淵狀似不在意地問了一句,「說起來,你們誰之前進去過這個秘境嗎?那時候怎麼沒人發現沙漠裏埋藏的古城呢?」
歸元宗和濟世宗的長老都搖了搖頭,「不知道,沒進去過。」
「不過我記得,這回來送行的長老裏面,確實有幾個進去過吧?」
雎淵垂眸,「是嗎?是哪幾位啊?」
君遷直覺雎淵話裏有話,他抬手指了指幾個修士,接着傳音給雎淵,「有事?」
「有點,三宗六派十門這些大門派裏頭有人嗎?」
君遷點了點頭,「有一個,那個,飛星派的印仲,先前聽他笑說過。」
雎淵若有所思地將目光落到了印仲身上,飛星派主修煉器,器修居多,也就意味着,這人是大約是看得懂林渡在大漠中布的陣法的。
雖說修士歲數漫長,無上宗的弟子對於占卜、體術、義理、道術、符籙乃至音律等都會有所涉獵,但個人專精的只有一兩項。
既然煉器,難免遇上陣法,印仲他若是那一百九十七人中的一個
雎淵垂眸思慮片刻,算了算濟世宗和歸元宗兩個長老的年紀,確認他們當時再廢物也不可能還沒結丹之後,給了兩個人一個眼神。
歸元宗長老裴欽有些莫名其妙,「雎淵真人,你眼皮抽筋了?我看看,左眼皮跳財,右眼皮跳災,嘶你今兒」
雎淵翻了個白眼,傳音給他,「閉嘴吧,今兒要是我鬧災,也是整個中州鬧災。」
裴欽嘿了一聲,「怎的呢?展開講講?」
雎淵是在場修為最高的,也不客氣,抬手設了禁制,將事情三言兩語講了個清楚。
裴欽聽完忽捂着右眼,「娘勒,我右眼皮開始跳了。」
君遷沉吟片刻,「你就這麼相信我們不是那鬼?萬一我誆騙你呢?」
雎淵笑了一聲,「你也不想想今年多大了,三四百歲才進人家第二候小秘境,丟人不?」
君遷臉色一黑,「你別仗着你年紀小我們兩百歲就嘲笑人啊,也不知道誰當初沒上重霄榜哭着去重霄台下戰書挑戰旁人的?」
「行了你倆能不能成熟點,說正事呢。」裴欽說着看了一眼林渡,「那孩子」
「她身後是我們無上宗,誰敢碰?」雎淵也肅了臉色,「我無上宗雖說人少」
「差不多得了,放狠話對別人放。」君遷最不耐煩無上宗收了一堆天才還非要裝人少勢微的可憐模樣,哪一個放出去不是直接能滅一個山頭的恐怖分子?
「查是要查的,只是要怎麼查,查出來之後作何打算,還要有個章程,我回去會稟告掌門,之後,咱們三宗六派十門,開個會吧。」
君遷和裴欽倒是不懷疑這消息的真實性,無上宗在除魔衛道之上的決心和行動,無人可置喙,要不也不會明明是最古老的宗門之一,當中數次險些斷代,至今才只傳到第一百代。
如今新入門弟子雖說看着不太靠譜的樣子,可不是所有人都敢透支陽魂的陽氣剿滅怨氣衝天的陰魂的。
三個人正在說着話,忽然聽得一聲晴空霹靂。
「什麼動靜?誰渡劫了?」
「不可能啊?沒劫雲啊。」
「天道誓言?」
林渡和三個頭頂上冒着煙的熱水壺齊齊看向了天雷降下的方向。
那剛剛發誓的人,似乎是,黎棟?
看來那雜書中所說的下暗示之法,還有點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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